若相知,何必見?若不知,不再見。


    索融匆匆閃進雲來客棧天字號房間,行禮說道「少爺,找到林少爺了。」


    寧以恆正在下棋,停下下棋的手「找到林暮祚了?」


    索融點點頭「但是,林少爺喝得爛醉如麻。」


    寧以恆訝異的看向索融「現在人在哪裏?」


    蘇念秋從內室走了出來,也是關心「沒見到藍星菊?」


    索融搖了搖頭「沒有。」


    蘇念秋和寧以恆對視一眼「難道真的出了什麽事情?」


    寧以恆看向索融「打暈林暮祚,帶到這裏來。」


    索融點點頭,轉身離去。


    蘇念秋不安的說道「這不是個好現象,能讓林暮祚這般嬉戲人間的幽默男子喝的爛醉如泥,這說明,藍星菊肯定出事了。」


    寧以恆攥了攥拳「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蘇念秋看向寧以恆,嘆了口氣「怎麽會這樣,這對苦命的鴛鴦。」


    寧以恆看向蘇念秋剛想說什麽,隻見一聲笑意從門外傳來「嬸嬸,可讓道韞進來?」


    蘇念秋站了起來「道韞?快些進來。」


    寧道韞穿了一身妃色的衣服,儀態款款的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帶著銀麵具的雲生。


    蘇念秋笑眯了眼「如今這亂世,你倒是自由得很,還讓周小史這等武功高手陪著你。」


    寧道韞噘著嘴笑道「嬸嬸,周小史不是你和叔叔贈與我的?如今周小史叫做雲生,也是嬸嬸和叔叔賜名呢。」


    周小史(雲生)作揖笑道「數月不見,不知二位近來可好?」


    蘇念秋指了指位置「趕緊坐下吧,這些虛禮做些什麽?」


    周小史點點頭,溫柔的替寧道韞拉開椅子。


    蘇念秋戲弄道「瞧瞧雲生對你多好。」


    寧道韞臉紅了紅「再好也沒用叔叔對嬸嬸好。」


    蘇念秋打趣的說道「是嗎?看你這害羞的模樣,還知道戲弄嬸嬸,話說你來這裏可是有什麽事情?」


    寧道韞看向寧以恆「叔叔,你可知道最近會稽郡發生的事情?」


    寧以恆點點頭「我隱約知道是林嘉佑重新掌家林府。」


    寧道韞搖了搖頭「這以前林家當家的,林暮祚本來跟我等往來甚好,但是林家的族家發現藍星菊未婚先孕,而藍星菊前夫甄卓竟然反唇相譏,說藍星菊不守婦道。」


    蘇念秋冷笑「荒謬!和離之人,便是自由之身,再嫁再育,幹卿底事?」


    寧以恆看向寧道韞「然後發生了什麽?」


    寧道韞臉紅了起來,看向周小史(雲生)「雲生,你來說吧。」


    周小史(雲生)點點頭笑起「後來林暮祚就光明正大的對著藍星菊下聘,可這藍家不知為何,愣是不肯接林暮祚的聘禮,還說糟糠之女,不值嫡妻之位,要以藍家其他女子配之。」


    周小史(雲生)感慨道「這林暮祚也是個癡情種,非藍星菊不娶。當著藍家家主藍若琪的麵,直接拉著藍星菊走,說什麽即使族家不接聘禮,也要聘藍星菊為妻。」


    蘇念秋稱讚道「如此才是男子所為,之後呢?」


    周小史(雲生)嘆了口氣「這般任性妄為,自然引得頗為愛麵子的林家族家頗為生氣,以罷黜林暮祚林家家主的要求,強逼林暮祚放棄。」


    周小史(雲生)無奈的搖頭「可是林暮祚竟然在林家祠堂說藍星菊懷了自己的孩子,絕對不讓骨血流落他鄉,流落在外。」


    寧以恆冷靜的說道「此時林嘉佑和甄卓是不是出來說林暮祚不夠好,不可能給林家帶來更好的富貴?」


    周小史(雲生)「的確如此。」


    寧道韞看向蘇念秋嘆了口氣「說到底,藍星菊也是個癡傻的,以為這一切都是自己引起的,竟然想引咎輕生,留下一封信給林暮祚便消失了。」


    蘇念秋皺起眉「信上說了什麽?」


    寧道韞嘆了口氣「若相知,何必見?若不知,不再見。」


    蘇念秋吃驚的張大嘴「藍星菊這是打算輕生?」


    寧道韞咬咬唇「隻怕如此。」


    周小史(雲生)笑了起來「還好恆影有些人在這附近,我又特別留意藍星菊,救了下來,但是藍星菊死活不願見林暮祚。」


    寧以恆點點頭「看來你是想保住藍星菊的性命,又想等我解決了這場危機之後,在勸說藍星菊跟林暮祚?」


    周小史(雲生)笑起「能讓林暮祚恢復鬥力的,隻有藍星菊,所以她不能死去。但是能讓林暮祚重新站到頂峰的隻有少爺你了。」


    寧以恆點點頭「看來你想得很對,話說,最近沈羲之籌辦的蘭亭集會如何了?道韞?」


    寧道韞笑了起來「我那公公,最近正在廣發請帖,怕是再過半月就可以讓世家聚集了。」


    寧以恆點頭「很好。」


    蘇念秋站了起來「夫君,我看我跟著道韞去趟沈家,好好勸說下藍星菊。若說你們男人能讓林暮祚振作,那我和道韞便可以打開藍星菊的心結。」


    蘇念秋看向道韞「道韞,你可有什麽藍星菊的信物?」


    寧道韞溫和的笑起「自然是有的,嬸嬸給你。」


    蘇念秋接過藍星菊的荷包,笑起來了「這藍星菊如今懷孕幾月了?」


    寧道韞想了想笑道「好像四個月了。」


    蘇念秋將荷包遞給寧以恆,站了起來「四個月了,隻怕待產之後便是生產了,還是安心一些好,不要被他們男人的事情攪擾了。咱們走吧。」


    周小史(雲生)也跟著站了起來「少爺,我護送道韞小姐和少夫人同去?」


    寧以恆點點頭「去吧,見到藍星菊多多用心才是。」


    蘇念秋淡淡一笑「那是自然,你當你娘子我的口才是那般笨拙不成?」


    寧以恆搖了搖頭,看著三人離開,負手於後,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細雨,春雨貴如油,而春雨也是愁煞人。


    林暮祚朦朦朧朧的被索融待到一間陌生的房間裏,隱隱約約看著一個一身紅衣的男子負手於後,看著外麵的雨景,搖了搖腦袋,想要聚焦視線,奈何無論如何都無法聚焦。


    林暮祚大著舌頭「你……你……你是誰?」


    「怎麽?喝了點酒,連你師哥也不認識了?」寧以恆轉過頭去,紅衣朱艷的衣衫隨風而去,傾國的臉上帶著一絲冷峻。


    林暮祚揉了揉眼睛,看著眼前的男子,朦朦朧朧「胡……胡說……我……我……師兄現在在建……建康,怎麽可能在這裏。」


    寧以恆嘆了口氣,坐了下來,拿出懷裏的丹藥,猛地彈進林暮祚的嘴裏,隻見林暮祚劇烈的咳嗽起來,可是依舊吐不出被咽進去的異物。


    林暮祚詫異的看向寧以恆,還沒怎麽聚焦眼神,便沉沉的昏了過去。


    寧以恆看著沉睡的實地,嘆了口氣,對著索融說道「取來一把七弦琴,雨景無琴便是俗。」


    寧以恆端坐在太師椅上,修長的手指在七弦琴上彈著,琴音叮咚,有些幽怨又有些清幽,有些高遠又有些近憂。


    林暮祚搖搖晃晃的抬起頭來,看著寧以恆的臉蛋,搓了搓自己的臉蛋,打了個哈欠「師哥?」


    寧以恆停下彈琴的手,看向林暮祚「醒了?」


    林暮祚停下打哈欠的手,斷片的記憶慢慢迴籠,雖然記不太清楚,但是不該是在這裏看到遠在建康的師哥呀。


    寧以恆皺著眉,用著內力將琴弦一撥,直奔林暮祚的麵門而去。


    林暮祚想都未想的,直接彈出袖口裏的鉛彈,化解這一波氣力。


    林暮祚詫異的看向寧以恆「師哥,你這是?」


    寧以恆冷哼一聲「還知道我是你師哥?一件小事都能被你林家趕下家主的位置,這總是意氣用事的毛病,怎麽就不改改?你的腦子呢?」


    林暮祚低下頭,有些吃癟「師哥,你知道了?」


    寧以恆冷哼道「這麽大的事情,我能不知道?你這林家一倒,我建康寧家以為你我師兄弟都是酒囊飯袋,讓我休妻,還讓我讓出你嫂子的私家財富。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想得到好。」


    林暮祚詫異的抬起頭「甄卓和林嘉佑將手都伸到寧家去了?」


    寧以恆冷哼「鼓動寧一沉強奪你嫂子的財富,還製造輿論讓你嫂子跟劉曜掛上鉤,成為眾矢之的。」


    林暮祚垂著腦袋「我真該死,竟然沒想到這連鎖的事情。」


    寧以恆環胸靠在太師椅上「在山上學藝的時候,你挺機靈的,怎麽在處理家族事物的時候,這般幼稚低能?」


    林暮祚低下頭「師哥,我又不想你,一向穩重,口才也俱佳。我喜歡的女子也不像嫂子,平時溫柔無害,一旦遇到事情,可以堅強還能與師哥你比肩而戰。我喜歡的女子總是覺得她害了我,反而在大難來臨,會自己攬了全部,然後代我去死。這真是……」


    寧以恆看著林暮祚有些喪氣的模樣,冷哼道「那是你沒有給你的女人安全感,若是給了,何須她保護你?」


    林暮祚看向寧以恆「師哥,你既然來到這裏,是不是你想到了什麽辦法?」


    寧以恆打量著林暮祚「你現在這幅鬼樣子,我有辦法又奈何?」


    林暮祚搖了搖頭「隻要師哥在,腐朽都能化作神奇,看見師哥,我邊看到了希望。」


    寧以恆撇了撇嘴「拍馬屁。」


    林暮祚看向寧以恆「師哥,是不是有了什麽辦法?」


    寧以恆看向林暮祚「你這麽積極,不像是醉酒如泥的你。」


    林暮祚兩手一攤「就像你說的,我給我女人安全感,她隻會依附我,隻會依賴我,而我現在要做的就是如何給她安全感,那就是要變得強大。」


    寧以恆點點頭「很好,你還不至於不可救藥。」


    寧以恆將手裏的帖子丟給林暮祚「半月之後,等沈羲之的消息,蘭亭之上,集會世家,便是你出頭之日。」


    林暮祚笑了起來「還是師哥好。」


    寧以恆看著林暮祚,無奈的搖頭「罷了罷了,你要抓住機會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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