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戰采蓮  探起頭,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那柳木棺材,裏麵白白的,唯獨中間有點紅色血跡。裏麵一具骨骼略大的骷髏,上官家出事才幾天,哪會這麽快就變成了一副白骨?其中必定有所蹊蹺,不過這個看來也不好問,索性等一切明了之後自然不攻自破了。

    我走過去,看似十分有禮貌地問道:“不知上官莊主在何處?”

    老管家神色黯淡,潸然淚下,抽泣著悲傷狀:“莊主……莊主他……他已經……”

    身後的彪悍大叔雙木厲聲道:“上官莊主怎麽了?”

    老管家打了個哆嗦,顫聲道:“莊主,他老人家~跟~上官家所有人~都,都被……處死於,燃血鬼林。”

    眾人一驚,似乎場麵僵硬下來,沒有人作聲。此刻,安靜地隻聽得見不均勻的唿吸聲,和衣服上塵灰抖落聲。

    彪悍大漢怒道:“那老管家你何德何能躲過此劫?”

    老管家委屈狀:“老朽,老朽,當日,在吃飯前被莊主派出去,道,是要去送信給京城的虎威鏢局局長。鏢局局長見信大喜,留下老朽一起進餐,於是老朽就不好推遲,隻得留下。虎威鏢局局長生性坦蕩,豪爽萬分,仗義揚天下。當天他請我喝酒,哪知這酒乃軍中之軍酒,性子烈,僅僅三杯下肚,老朽就昏過去。醒過來才知道,已經是次日中午了。鏢局局長又請老朽吃飯,老朽立馬推遲,趕忙迴到山莊。哪知經過那片燃血鬼林,已深知莊中出事。迴來,知道莊內空無一人,僅僅一桌倒地酒菜,絲毫未有掙紮的痕跡,顯然,對方是下藥了。”

    說到這,他已是老淚縱橫,眼淚鼻涕一起下,聲嘶力竭,趴倒地上,連連高唿:“莊主啊!你死得好冤枉啊!正值英年,就被血月那群惡魔以如此悲虐的手法給殺害!老朽定以殘年餘力,誓為莊主和全莊上下報仇!”

    老人家激動得青筋突兀,一雙老眼發紅,血絲滿布,似乎哭了很久,連眼淚都哭幹了。

    皎潔的月色灑滿庭院,照在下麵的一群跪倒在地的人身上,為他們鑲上一條銀邊。一群人聽了老管家的鼓舞後,士氣大振,不約而同道:“屬下有生之年無論用何方法,誓為莊主和全莊上下報仇!”恢宏氣勢,震驚山河,空穀傳響,禽飛獸驚。

    小湯圓此時也憤憤道:“該死的,又是血月教!這血月教到底要殺多少人才肯收手?”

    我倒裝得十分像玄虛子,儼然道:“小湯圓,不得無理!”小湯圓正欲說什麽,立刻給小燕拉住,使了個眼色,小湯圓立刻閉嘴,小燕尖銳的聲音不欠禮儀道:“太師叔,小湯圓年幼任性,請太師叔見諒。”我微微點了點頭。旁邊的洪老管家若有所思地也點了點頭,安詳道:“玄虛子前輩,此處無外人,大可不必這麽拘謹。這位小兄弟說得沒錯!”

    身旁的青鬆眼中一閃,露出皎潔的笑容:“洪老管家,當時少莊主應該也不在吧?那麽有沒有通知少莊主那邊呢?少莊主安在?”

    一連串的問題,正是我想問的。想不到青鬆先開口,也好,讓這老管家減輕懷疑度。

    管家眾人先是一愣,然後管家愁眉道:“少莊主,他,估計也……”說著說著,眼淚又一次淹沒了陳唐關。

    眾人安撫了好久,老管家才停止了哭泣,背手而立,遠望著皎潔的明月,若有所思道:“前幾日本想派人通知少莊主,哪知軒林山莊那天傳來急報,四大劍婢的血書,說是血月教派人來劫牢,救走被少莊主一招擒住的四個小嘍囉,還殺盡山莊內所有人,四大劍婢已然受傷,自知無力抗敵,也不會苟活,自立此絕筆書,少莊主已火速趕來。今天老朽見到少夫人和玄虛子前輩一起,自認為前輩正是少莊主,多有得罪,還請見諒。”

    疑點重重!第一,我出門前千叮萬囑不可泄漏我的行蹤和我昨晚的所作所為,她們也都答應了死都不會向外人提出一個字。第二,我在走的時候已然吩咐了遣散眾人,僅僅剩下四大劍婢留守著,等到明天將四人交給城主吊到城上。第三,我也吩咐過她們不要那麽關心那幾個人,若有人來了就應付應付。對方實力確實太強就別硬拚了,潛逃最重要。第四,明明那四人就是采蓮四公子,哪來又給血月教牽扯到一起了?再說,血月教的人那麽等級分明,見到那塊玉牌,怕是要教主來請我才請得動咯。結合種種,可見矛盾重重,錯漏百出!

    且不論了。

    其實我早已察覺到,周圍的人絕非善類。特別是那個看起來很好人的管家,暗暗的殺氣不斷從他那騰升而起。

    既然說山莊上下都被殺了,那麽,這些人又是哪來的呢?別告訴我是新招的啊?洪大管家!你的馬腳也太明了吧?

    你們要玩,我就陪你們玩。

    青鬆似乎要說什麽,但因我先開口而在剛剛張開嘴巴的時候又閉上了。

    我大笑了n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久放停了下來。寧靜的夜空竟被這一聲悶響劃破,幾處鳥兒又驚飛,狼狗之聲又交錯起來,熟睡的蟬兒再次狂叫著。底下的人早已變成了僵屍,上麵的老管家此時眼神中的怒色已遏製不住飛了出來。頓時周圍殺氣重重,林蟒蛑不知何時已站到彪悍大漢與柔情少婦中間。笑完又沉默許久,老管家終於平息了自己的激動,沒有溫度得說:“前輩覺得有甚麽好笑的麽?小的不解,請前輩解釋解釋。”

    我又笑了,說:“我笑這世道如此猖狂,我笑這世人如此峰巔,我笑這武林中人冷血若冰,我笑這上官家後生可畏,我笑這血月教兇悍如此,我笑……”說到這,頓了頓,不懷好意得看著老管家,咬著牙,一字一句憤憤道:“我笑采蓮教愚鈍之極!”

    微風佛來了周遭的枯黃樹葉,竹子搖搖晃晃,蒙絡搖綴,參差不齊。幾片黃葉慢悠悠地晃到我的紗帽上和老管家的泛灰頭發上,卻又似被一陣強風震得碎裂,零零散散的枯黃碎片輕飄飄得落在我的周圍的地上。

    語畢,暗藏的手一掌擊出。

    老管家似乎早有準備,一個空中翻騰,已然到了屋外。

    可惜眾人沒有如此警覺,他身後幾尺處的一個白衣護衛硬生生地淩空挨了一掌,頓時飛撞牆上,倒地,癱軟,口中吐出大口鮮血,然後,隻能聽見唿出氣的聲音了。

    眾人一驚,小桃先唿到:“太極穿心?”

    我淡然道:“正是!”

    然後,眾人清醒過來,下意識跟我站在一塊。

    在屋外的老管家怒道:“前輩何故無理出手?”

    我笑道:“老管家如此高手,看來上官家真是藏龍臥虎之地啊!沒想到如此高手竟然肯在上官家做一個小小的管家。不過……我剛剛說出采蓮教時,若不出手,怕是老人家你背在後麵的手將化出一把尖利的匕首,將我砍成幾塊吧?”

    老管家哼哼道:“少莊主果然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我並非洪錢那個小老頭!哈哈哈哈!”這把聲音,熟悉而又陌生,是剛剛那個自稱洪老管家的人發出的,可惜,卻是一把青年男子的嗓音。

    說完,他往臉上唿唿一下,隻見一堆類似衣服的東西脫落,全身骨頭哢嚓哢嚓的,駝背佝僂消失,鬆樹皮般的皮膚變成了白皙的肌膚,蒼老的眼神亮晶晶起來,紅紅的眼眶此時變得如月色般皎潔明亮,兩條細長的眉,灰色的頭發,一身黑衣露於月下,若無此月光,恐怕真是難以找到如此之人。

    身後一陣抽氣聲,二個聲音在同一時間響起:“縮骨功?”

    那黑衣人笑道:“哈哈!沒錯!”

    又一陣抽氣。我不解得轉頭,盯著林蟒蛑。她看出了我的意願,慢慢地解釋道:“江湖中失傳已久的縮骨功,據說當今武林僅有一人習得,那就是從沒有人見過他真麵目的采蓮第一使,因為見過他真麵目的人,全都死光了。”她眨巴著眼睛看著我,撲哧一笑,補充道:“連大名鼎鼎的采蓮教主都沒見過哦!”

    我轉過頭,揚聲道:“我將改變這個曆史。”

    那黑衣人自豪地笑著,手中不知何時變出了一把飛龍銀槍。

    他挑釁道:“剛才那毒藥竟然給你這麽無聲無息化解了,我佩服!我也沒想到‘大漠流沙’跟‘朱紅酒膽’兩種毒竟然相克。不過沒事,我倒不想做那些無德的事,咱們就來個了斷吧!”

    冰冷的風輕輕拂過我的紗帽,烏紗跟著翩翩起舞,嫣紅的嘴唇上彌漫著淡淡的笑意,這種笑,是冰冷徹骨的譏笑,嘲笑,甚至……

    說完,舉起銀槍以我始料未及的速度飛刺來。

    我對眾人叫一聲:“閃!”

    眾人齊齊飛走,銀槍撲了個空。

    他又轉過來,用槍尖指著我,道:“我出道以來能擋過我舐血刺的人很少,你就是其中一個,不錯!”然後臉沉了下去,“不過,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不讓弟兄們看看你那絕世傾城的容貌。”

    我莞爾一笑,眯著眼道:“黑衣哥哥,你有本事自己來拿走我的紗帽。隻是我怕你們看了,就三魂不見了七魄罷了。”

    他怒容一出,槍又以驚人之速飛襲而來,我又輕易一躍,到了樓頂。此時,我的諸位朋友們依然被重重包圍。

    轉眼一看,黑衣人身後又多了十二個白衣人。這白衣的人在所有人中並不多,估計是采蓮教內比較厲害的人物。

    下麵幾陣哇的衝殺聲,硝煙滾滾而起。我竟然能悠閑地在屋頂上坐著,看看我的夥伴們與采蓮教徒的廝殺而作樂。估計我是想要了解了解他們的戰鬥能力吧?

    先是‘武當四小俠’這邊。一堆比他們高上大概一個頭的大哥哥大姐姐們無情得圍了上來。隻見青鬆哥哥不慌不忙,大叫到:“武當劍陣!”四人井然地排列起來,中間一個圈子。四個人旋轉式走著,外麵的人倒是慌了陣腳,遲遲不知如何進攻是好。

    小胖子拿著一把厚刃大劍,劍刃厚而利,加之神人之力道,定是兇悍無比,別看他肥,他轉圈速度可不必他人慢;青鬆則是一柄長劍,劍刃薄而鋒利,順手而又利索,剛剛我曾經用過,的確不錯,可謂破石如泥;小燕也是一柄長劍,不過劍似乎比青鬆的要長點,且刃較為粗糙,可以用來鋸牛扒了;小燕則是一條細劍,細得幾乎要淹沒在黑夜中,遠遠看去跟一根鋼絲無異,卻是寒氣十足,舞起來極輕盈,殺傷力極高。

    武當劍陣,出了名的易守難攻。

    簌簌風吹葉,瀟瀟水擊石。悲冷月色下,重重疊疊的人,冰冷冰冷的靈魂,毫無溫度的眼神,充滿殺氣的大堂。

    眾人響應,一撲而上,其氣勢之洶湧,若一般兒童見到,不是嚇軟腿倒地就是到處小便了。

    一群人洶湧而上,如餓虎猛豹,幾欲吞人。風馳電摯,所向披靡。

    刀光劍影,耀月閃爍,雷霆萬鈞,蓄勢待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踵而至,分秒必爭。

    隻見小湯圓掄起厚刃大劍,以緩慢而殺傷力極大之勢使出一式‘扭轉乾坤’,隻見其在空中旋轉一圈。正向他們飛來的各種武器摩擦出鏘鏘叮當的聲音,頓時,第一批進攻者的武器把持不住,被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席卷而去。其他三人則以刺砍攻擊第一批手無寸鐵之徒,半響,化解了第一次進攻,但第二批依然趕上,而且功力似乎更進一籌,不易對付。隻見小湯圓於空中的旋轉之勢已然落去,來個‘乾坤一砸’,又在空中旋轉了一圈。粘在厚刃大劍上的一堆武器唰唰飛出,直戳第二批人。

    第二批人不甘示弱,紛紛拿起武器抵擋,但其力道甚大,有的抵擋不住被內力打飛倒地,有的武器被前一批的武器穿刺而入,擊中要害。最後剩下寥寥幾人,已然使盡渾身解數,卻是滿頭大汗,體力不支。其餘三人再乘虛而入,第二批攻擊很快就被瓦解。

    現時,周圍僅剩下一名白衣人。

    白衣者,武功甚高也!

    看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四人都頗緊張得盯著此人,劍陣也瞬間消失,四人對著這個白衣人。

    白衣人拿著大斧,往他們四人砍來,隻見白衣人瞬息跑拿著大斧,跑到小湯圓麵前。快速提起右手的斧頭往他太陽穴揮去。小湯圓吃了一驚,戰戰兢兢,卻不忘提起厚刃大劍,直擋巨斧。吭的一聲,小湯圓驚訝於此人力氣比自己還大,很明顯得退了兩步。

    此時小燕已飛劍撲刺而來,直入白衣人心髒。白衣人悠閑地揮起右邊的斧頭,一擋,又是吭的一聲,小燕的劍被砍入數分。幾欲折斷。

    此時,一人持著長劍正從後襲來。白衣人已有失方寸,右手的斧頭陷入小燕之長劍,左手的斧頭又因與小湯圓鬥力而驚弦未定,無暇接應。隻見他右腿一個上踢,青鬆把持長劍的手被擊中,悶哼一聲,長劍脫手,飛入夜空。

    白衣人正欲迴踢一腳給青鬆,不料小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持鋼絲細劍而來,直刮白衣人的脖子。白衣人察覺,一個後仰,小燕鬆開持劍之手,長劍粘著右斧跟著已經沒有隻靠的白衣人猛然落地,白衣人如此躲過了小燕的攻擊。

    在高處的樓台上,感覺到柔軟的風輕輕拂過,彷佛一切激動人心的畫麵消失,彷佛這一切生靈塗炭是應該的,心底下沒有一絲感慨,隻是覺得這些生命原本就如此脆弱,無論在哪個時空,都不會改變。

    豈料青鬆方才失手升空的劍在月光下暴露出陰陰寒光,急速飛下,白衣人大汗淋漓,欲躲。可惜晚矣,劍一嚓的一聲,穿刺過去,其位置根據我的職業經驗可知,是心髒中心。頓時“啊!”一聲慘叫,血液四冒。

    再然青鬆施展輕功,將劍一拔而出。頓時血流成河,如噴泉瀑布,染紅整片大地。那人又是一聲吼叫,漸漸的,沒了聲息。

    接下來,就看看那夫婦兩和林蟒蛑的好戲了。

    隻聽這邊“唰!唰!唰!”的幾聲清脆,“嘩!嘩!嘩!”幾聲暗沉,“哇!啊!呀!”幾聲慘叫。

    轉頭一看,一個風騷透骨,美豔絕倫,陰邪的少婦全身絲衣環繞,長長的絲衣垂地,與黑夜一樣的顏色,若非明月在地上反射出淡淡光芒,難以察覺此絲衣到底在何方。

    “呀~”一聲呐喊,環繞在少婦周圍的黑色絲帶翩翩而起,隨風飄飛,猶如黑沙漫卷,塵埃茫茫,幾隻黑色神龍翩飛騰空。然後少婦手稍微一動,暗含著濃烈殺意的黑絲帶如惡毒蟒蛇一騰而出,席卷而來,纏繞著數人脖子,片刻,這些人脖子上多了一條血痕,倒地。痛苦呻吟,不久,肢體僵硬,目光上泄漏出的是痛苦,是無奈,是無限的求生欲。然後,雙目失去光澤,冰冷下來。

    而所有死者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不久後全身發紫,最後變成非洲人。

    瘋狂的黑絲帶猶如撒旦的魔杖,侵蝕著這些年輕人的生命。凡黑絲帶卷襲之處,皆眾人倒地。看著死去的同伴,有幾人憤怒而出。與黑絲帶搏鬥。“嚓!嚓!嚓!嚓!”,隻見幾人扯住黑絲帶,刀劍隨著絲帶滑過,刺向少婦。

    少婦妖嬈一擺,絲帶重重一晃,幾人隨即飛出,瞬息而亡。飛來的武器卻不是徒勞,硬生生地切斷了幾條黑絲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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