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簡、簡燃你好。”男人拉下一點口罩,看起來還有些緊張,“我是你的粉絲,我們在飛機上見過的。”


    “你怎麽知道我住這兒?”他微蹙眉。


    “看完你的比賽,我、我跟著你們的大巴車過來的。”


    簡燃之前就聽過,有些狂熱粉絲會尾隨隊員迴到酒店什麽的,所以這個人其實就是那種瘋狂粉絲?


    他剛打職業不久,雖然不屑於媚粉,但也不想太打擊別人的熱情,所以哪怕眼下被打擾了不舒服,簡燃還是克製地說:“這麽晚了,你不睡覺啊,還過來?”


    “我、我那天在飛機上忘了,想找你要個簽名。”男人說著,從身後的背包裏摸出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遞過去,“行、行嗎?”


    簡燃心說他來都來了,大晚上的不給個簽名也說不過去,於是道:“就這麽一次啊。以後你要是再跟蹤我,別說是簽名,我可能還會報警。別跟個變態似的,聽見了嗎?”


    男人趕緊點點頭,再次把本子遞了一下。


    簡燃接過他的本子。


    就在這時,男人又從背包裏拿出了一罐什麽東西,對著簡燃的臉就噴,簡燃機警地轉了下頭,沒讓噴霧全噴到臉上。他擰了下眉:“你幹什麽?”


    男人還想再用噴霧噴他,卻是被簡燃用力一揮,噴霧飛出去很遠。


    “你他媽到底想幹什麽?!給臉不要臉了是吧!”


    如果對方不是打著粉絲的旗號,簡燃拳頭可能已經揮出去了。


    男人看了很遠處的噴霧一眼,放棄了那瓶東西,又看向簡燃,目光呆滯而有些猥瑣,嘴角邊甚至有口水流下來,“我、我喜歡你……你好帥。”


    這個人流口水的樣子,瞬間與記憶中的某個畫麵重疊了。


    簡燃頓時心跳加速,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腦門上湧,唿吸漸漸急促。


    “起來看著,你不準睡!”當年把他從人販子手裏買走的養父也是這樣流著口水叫他,三更半夜把他從被窩裏拖出來。


    那個男人有精神疾病,總是在半夜折磨自己的妻子,女人是個啞巴,性格也軟弱無能。五歲多的簡燃被買過去後,除了要給他們做各種家務,還經常要承受男人突如其來毫無征兆的脾氣。


    男人經常夜裏不睡覺,也不準女人和簡燃睡。他癲狂、叫喊、擺出各種詭異的姿勢,簡燃最怕的就是半夜被他弄醒,被他逼著看他折磨女人。他罵的很難聽,邊罵邊掐女人的胳膊,用各種東西打女人,這個時候口水就會一直流。


    小簡燃有時候實在忍不住,會攔著他說你別欺負她了,總是會被他揮到一邊,“我給你吃的,你要聽話,不聽話我就打你。”


    因為類似的記憶,他迴到簡兆誠身邊後依然常常做噩夢,還患上了ptsd,不過這病已經很久沒有複發了——包括簡兆誠在內周圍的人,一直小心翼翼地遵循著醫囑,不讓他接觸到有可能勾引起他不好迴憶的人和物。


    如今突如其來的遭遇,在黑衣男子的噴霧催化下,格外讓人不適……他不知道對方給他噴了什麽,他猜想應該是某種致幻藥。他剛才已經扭頭去躲了,但應該還是吸入了一點。


    男人繼續說:“你、你好帥……我想跟你一起睡覺。”


    “操。”簡燃甩了下有些昏沉的頭,“你還真是個變態,有病你他媽的去治病啊!”


    男人不接他的話,隻是很興奮地看著他,“你、你沒有力氣了吧,這種水很快的,你等下就要睡覺了,我就可以跟你一起睡覺了……”


    男人說完就想往屋裏擠,簡燃迅速想要關門,卻被他用身體卡住了,一半的身子已經在他屋裏。


    “我勸你,現在趕緊滾!”簡燃拚命按著門。說話間,藥物導致的困頓之意很快襲來,他緊緊咬住下唇,以刺痛感讓自己保持清醒。


    他不僅要對抗迷藥,還要對抗內心對於這種人的本能恐懼。


    “我不走,我是你的粉絲啊。”他的身體已經進門裏大半,一隻手還試圖捂住簡燃的嘴,“我、我要跟你一起睡覺……”


    簡燃渾身不由自主地緊繃,目光一掃正好看到一側的微型滅火器,他毫不猶豫抓過來,用所剩不多的力氣,對著對方就是一砸,“我去你媽的粉絲!”


    滅火器砸到對方頭上,“哐”地一聲!


    “打著我粉絲的名字幹這種變態事,你……不配!”


    又是“哐”地一聲!


    在藍月穀抵抗了那麽多alpha的信息素,多少讓簡燃也一定程度上熟悉了這種身體不受控的感覺,至少能夠堅持一會兒,不會太慌亂。


    男人捂著頭,疼得“哇”地叫了聲,卻還是想去抱簡燃,搶他的滅火器,“別打了,別打了,我有病的,我隻是喜歡你……”


    隨著藥物漸漸起作用,簡燃的力氣正在快速地流失,他幹脆不跟對麵搶了,而是用盡全力往對方肚子上一踹……


    男人被踹倒在地,腦袋磕在門框上,疼得他一聲悶哼,蜷縮起身子。


    “有病你就他媽去治!我他媽生來不是給你們發泄的!”一腳踹下去後,他的身體也有點撐不住,隻能勉強扶著門急促喘息。


    簡燃是後來才知道,當年他養父常常不讓他睡覺,逼著他看他折磨女人,那其實也是一種虐待。那時候他還小,無法反抗,隻能任由對麵發泄,隻能躲在房間裏默默流眼淚。


    不遠處的走廊上,趕來的路雲隨正好看見了這一幕。


    掛了電話後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於是決定到簡燃門口來看看。他們的房間不在同一層,等電梯又耽擱了一會,於是這會才趕到……


    昏暗的走道裏,少年的動作看上去很吃力,有些單薄的身體倔強得令人心疼。


    倒地的黑衣男人爬起來,想要撲向簡燃,結果剛要動作就被人從身後揪住衣領,又一重拳砸在了他的腹部,把他揍趴了下去——來自路雲隨。


    簡燃睫毛無力地抖著,他看著路雲隨,身體不受控地往門框上一靠,深深喘息。


    路雲隨看了他一眼,而後收迴目光,沉默地將地上的男人拎起來,又是狠厲的一拳砸上去……


    男人抱著頭,嚇得連連求饒,“別、別打了,我錯了,求求你別打了!我、我真的有病,我有精神病。我有證的!”


    說著,他從褲子口袋摸出一個小本子,“這是我的殘疾證,我、我是殘疾人!別打我……”


    路雲隨垂頭看向那份證件,一雙眼睛仿佛是數九寒天裏的深潭,漫出幾分不齒。


    “算了,可憐的東西,讓他滾吧。”簡燃喘著粗氣,靠在門邊上說。剛說完身子就一軟,不受控製地順著門框滑了下去。


    路雲隨嫌惡將男人推開,趕緊過去扶人,同時冷聲對男人道:“看在這個證的份上,今晚放你一馬,明天一早去自首,否則我不會放過你。有監控,你跑不了。”


    男人嚇得連應了兩聲,連滾帶爬地走了。


    路雲隨兩隻手穿過簡燃的身側,將他抱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胸前,手環著他的腰,低聲問:“我們去醫院?”


    簡燃搖了搖頭:“不用……我沒什麽大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路雲隨看著他,想起他剛才吼的那句——我不是生來給你們發泄的。


    你們是誰。


    是裴小希之前說的他那個有精神病的養父嗎?


    所以他對抗的不僅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癲狂者,還有曾經心中的魔。


    “疼嗎?”路雲隨輕聲問。


    簡燃搖搖頭,嘴邊漫出竭盡全力後有些虛弱卻慵懶的笑,“我都沒讓他碰到我……”


    “


    “我看見了。”路雲隨垂頭看著他的眼睛,有些心疼卻又平靜地說,“你贏了。”


    說完,他收緊了懷抱,下巴抵著男孩柔軟的頭發,又說:“從今以後,沒有人可以戰勝你。”


    這個世界,終將為勇者加冕。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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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櫻桃


    路雲隨把簡燃扶到了屋裏。


    因為不知道簡燃受到迷藥影響到什麽程度, 那個變態還會不會迴來,他沒有立刻迴去, 而且留下陪了一會兒, 給簡燃倒熱水,掖了被子。


    簡燃被照顧得有點舒服,舒服到有點不想路雲隨走了, 但還是客氣地問:“你困嗎?”


    “不困。”


    “那要不你再呆一會兒?反正明天也是下午的飛機。”


    他現在渾身發軟, 但是精神卻很亢奮,好像還不想就這麽睡了。


    “嗯。”路雲隨應了聲, 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其實我沒那麽弱。”簡燃自顧自道,“就是, 裴小希之前跟你說的……我那個病,應該已經好了。我承認我剛開始有點害怕,但後來是因為他噴的藥……”


    簡燃不想讓路雲隨覺得自己很弱,於是便要解釋清楚,他不是個娃娃, 一捏就碎。


    路雲隨看著他, “你想說說嗎?”


    他不知道對方到底經曆了什麽, 但那雙清灼明亮的眼睛最底層,似乎還藏著些不為人道, 而今天又是一場洗禮……如果對方想說, 他願意當那個最急切的聽眾。


    麵前的簡燃抿了下唇,像在思考。


    路雲隨靜靜地等著, 他知道直麵過去, 揭露傷疤並不容易, 所以他隻是用溫和的目光看著對方, 靜靜地等待。


    “這算是隊長對隊員的關心嗎?”


    “也算。”


    他用了個“也”字, 然後就聽到簡燃說,“但我這隻是挺庸俗的狗血故事,其實也沒有什麽苦大仇深的……”


    簡燃說完,自顧笑了一下。


    他從來不喜歡叫慘,也不叫慘,因為雖然有個不愛他的母親和一段糟糕的經曆,但他知道他其實是比很多人幸運的。至少他家庭條件很好,簡兆誠也對他很好。


    那段被拐賣的日子也過去了,雖然還隱隱埋著創傷應激症複發的種子,但人生哪可能什麽壞的都不留下。


    “我想聽。”路雲隨以輕柔的嗓音問道,“可以嗎?”


    簡燃眨眨眼,然後點了下頭。


    其實在遇到路雲隨之前,醫生給簡兆誠和他所有身邊人的建議都是隻字不提,以讓他淡忘,慢慢恢複。就連裴小希這些死黨知情,也是因為簡兆誠擔心他們孩子間誤提起什麽,才把一些詳情告訴他的。


    但,路雲隨是他的隊長,已經是他身邊很親近的人了。


    “那我是你第幾個聽眾?”路雲隨想了想,問,“第四個?裴小希說你有三個好兄弟。”


    簡燃想了想,“那他們頂多算是讀了個摘要吧,完整版你應該是第一個。”


    路雲隨似乎滿意地點了下頭,“我準備好了。”


    簡燃自己躺在床上,而路雲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想了想,說:“你要不上來躺著?”


    路雲隨輕聲:“合適嗎?”


    “沒事,反正這床夠寬,咱倆又不胖,擠不著。”簡燃說著,還往一邊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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