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人還要再說,李世民忽然一聲暴喝,大聲道:“夠了!”他伸手指著這人,斥責道:“李博雲,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太上皇已經退位,你趙郡李氏卻藕斷絲連,當朕是傻子聾子不成?”


    原來這人正是趙郡李氏的族長李博雲,他本想趁機挑撥李世民和韓躍關係,哪知皇帝直接翻臉罵人,尤其還提及了趙郡李氏和李淵暗中來往之事。他額頭冷汗涔涔,急忙辯解道:“陛下,臣和太上皇絕無勾連,都是家族中一些老昏聵不識時務,此事還請陛下明察!”


    “哼!”李世民鼻中重重一哼,冷然道:“若朕不曾明察,你的腦袋早就搬家了。”皇帝目光炯炯盯著李博雲,意有所指道:“你也是從龍之臣,朕本有意擢升,可你連家族之權都無法掌握,朕如何賜你一個仆射。”


    仆射是什麽?代領尚書省,亦職為宰相,這可是一個天大的畫餅。


    李博雲雙眼放光,猛然咬牙道:“陛下隆恩,臣已謹記,待到此次出關結束,臣迴家必施雷霆手段,將那些老邁之人一一拔除。”


    “這是你的家事,不用和朕細說!”李世民淡淡一句,輕揮手道:“你退下吧,以後離涇陽侯遠一點,朕不想殺你。”


    這話就是把一切挑明了,李博雲臉色變幻,好半天終於下定決心,鄭重道:“陛下放心,以後但有韓躍在,李博雲退避三舍。”


    他雖然是世家族長,當初卻是支持李世民上位。五姓七家原本就看他不爽,如果連皇帝也厭惡他,那天下之大還真是毫無去處。


    李世民再次揮了揮手,低聲道:“在朕心中,有些人該死,有些人該活,到底誰該死誰該活,你迴去好好琢磨一番吧。”


    李博雲躬身一禮,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皇帝的話,他明白!


    誰該活?自然是涇陽侯!誰該死?當然是涇陽侯的敵對世家……


    “又要選擇站隊了。”李博雲心裏輕歎一聲。


    李世民目光冷厲,一個世家族長而已,他順手便在對方心裏紮下了一根刺。天下人無有不貪,有人貪財,有人貪色,有人喜好名聲,有人熱衷權勢。


    李博雲就是熱衷權勢的人,所裏李世民揮手給了一張刻著宰相兩個大字的畫餅,不怕他不動心。


    做皇帝的高居龍座,隻需要懂得抓住人心,治大國也如烹小鮮。


    李世民眉毛挑了一挑,閃身又進入商場之中。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煩心,哪及得上陪著長孫逛商場輕鬆。


    ……


    ……


    皇帝悠閑自在去逛商場,韓躍終於能抽身幹點自己的事。


    他會見了一群客人,確切的說,是一群友軍。


    今夜西域人擾亂互市,野狼族幫助殺敵,雖然大唐和突厥不是朋友,但韓躍和阿達可是‘朋友’。


    超級商場很大,占地足足三百畝,前麵是商業區,後麵是倉儲物流區,在這個區域的核心位置,有一間韓躍的大型辦公室。


    一壺清茶,水汽嫋嫋,滿屋都是淡香。


    負責烹茶的是唐瑤,小臉紅撲撲的,眼睛裏透著一股子開心和興奮。韓家侯爺好久沒有單獨用她了,少女情懷,幾許幽怨,今夜忽然被臨時點將,那種竊喜怎麽也按耐不住。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韓躍讓她來烹茶是招待人,而不是自己品茗享受。


    “若是能夠獨處,那該有多好!”唐瑤小心偷看一眼韓躍,臉上悄悄爬滿紅霞,少女風華,豔麗奪目。惹得野狼族阿達一陣呆滯,喉嚨裏下意識吞口唾沫。


    阿赤祭祀恭恭敬敬坐在椅子上,瞥見兒子臉上神情,連忙伸手拉了他一下。阿達頓時驚醒,他驚慌的看了看韓躍,後背沁出一層冷汗。


    阿赤祭祀未曾留意到兒子眼中的慌張,轉頭對著韓躍微笑道:“尊貴睿智的涇陽侯,願天狼神的光芒永世照耀,感謝您的招待!”他一邊說著一邊端起茶杯,低頭輕飲一口,臉上全是陶醉和享受之色,感慨道:“多麽神奇的茶葉,我們突厥人喝的茶磚和這個一比,簡直像是腐爛的枯草。”


    韓躍微微一笑,淡然道:“這是本侯剛剛研製的清茶,和茶磚那種煮茶不同,此茶味道清淡,常飲益壽延年。”他轉頭看向唐瑤,故意咳嗽一聲,道:“你去找田大叔討要一斤茶葉過來,就是本侯要送給最親密的突厥朋友。”


    他故意咳嗽,唐瑤如何不懂他的暗示,裝作為難道:“侯爺,這清茶貴比黃金,田大叔負責掌管私庫,前幾天房玄齡宰相去要茶葉都吃了閉門羹,他要知道您張口就送人一斤,恐怕會大發雷霆。”


    “反了他!”韓躍勃然作色,佯裝發怒道:“阿達是我最好的朋友,阿赤祭祀是我最尊重的長輩,今夜野狼族為了互市浴血奮戰,本侯爺怎能吝嗇一點茶葉?快去取來……”


    “可是侯爺,這清茶您總共研製了五斤,光是皇家就要上貢三斤,如果再送給阿赤祭祀一斤,您自己都沒有多少存貨了。”唐瑤繼續演戲,配合的真叫一個默契。


    要講玩心眼,十個突厥人也趕不上一個漢人。


    阿赤祭祀雖然精明,但那隻是在突厥人中精明,遇到韓躍和唐瑤聯手唱戲他還真有些不夠看。他緩緩放下茶杯,麵帶鄭重的站起來,感慨道:“涇陽侯,你的胸懷比草原更遼闊,老阿赤感謝你的厚賜!”


    韓躍哈哈一笑,故作豪放道:“野狼族,漢人朋友也,阿赤祭祀快坐下,咱們繼續品茶。”


    唐瑤淺淺低笑,柔聲道:“侯爺和阿赤祭祀稍後,我去拿茶葉。”


    她蓮步輕移,轉眼出門而去。拿茶葉隻是借口,留下空間給人談話才是正題。


    韓躍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裝作忽然想起某事,語帶疑惑道:“阿赤祭祀,我漢人和西域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為何他們今夜突然在我互市擄人?還有,我聽手下匯報說你們和那群西域人乃是同來互市,此事對也不對?”


    阿赤連忙站起來,麵帶自責道:“涇陽侯勿怪,我們也是受人蒙蔽。那群西域人並非和我們同來,而是在路上碰到。老夫原本不願他們同行,是我族嘯天狼出麵作保,老夫一時不察這才上當。”


    “嘯天狼?”韓躍眉頭微皺,接著問道:“此人現在何處?他既然出麵作保,恐怕別有居心。”


    “唉!”阿赤祭祀長歎一聲,苦笑道:“涇陽侯所言絲毫不差,一切因果,皆在嘯天狼……”


    他也不等韓躍追問,直接解釋道:“此人出身我野狼一族,從小就被突厥大祭司帶走學藝,他額頭擁有四道血刻,乃是不折不扣的萬人敵。前不久他突然歸族,老夫本就懷疑他別有用心,原本以為他迴來是想爭奪族權,想不到目標竟然是互市。”


    “不是互市,是遊遊!”韓躍緩緩搖頭,目光中閃爍著奇異色彩,忽然問道:“你說這嘯天狼從小被突厥大祭司帶走,那他怎麽又和西域人扯上關係?”


    “老夫也不知道!”阿赤祭祀滿臉疑惑,猜測道:“西域勢力雜亂,幾千人就能建國,嘯天狼是四道血刻的猛士,也許他暗中收服了某個小族也未可知。”


    韓躍想了一想,揮手道:“罷了,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反正我互市損失不大,咱們不去管他。”


    阿赤祭祀點了點頭,緩緩端起了茶杯,他幾次欲言又止,似乎有話要說。


    韓躍嘿嘿一笑,直接挑明道:“當然啦,今夜野狼族死了不少戰士,這撫恤之事本侯必然不會少給。”他想了一想,忽然一拍大腿道:“突厥人喜歡酒,不如就你們一些高度酒吧!”


    “送多少?”阿赤祭祀連忙站起來,語氣隱隱有些激動,他此次前來互市正是為了高度酒。


    韓躍緩緩伸出兩個手指頭,一字一頓道:“兩…千…斤……”


    嘶——


    阿赤祭祀倒抽一口冷氣,驚喜的直欲發狂!


    高度酒價格高昂,現在已經飆升到七頭犍牛換取五斤的地步,白送一千斤烈酒,那可就是兩千八百頭牛。


    涇陽侯真是太大方了!阿赤祭祀渾身都在發顫,他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兒子阿達同樣也在發顫!


    韓躍會白白給人東西麽?


    肯定不會!


    送人一錢,拿迴十貫,送兩千斤高度酒,他要拿迴什麽?


    李世民給的提醒,韓躍要扶植野狼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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