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一見我來就要走嗎?"

    我轉過身,低垂眼簾.看到一雙青色長靴走來在我麵前站定.他輕抬我的下巴,逼我正視他那狹長雙眼,我的身體忍不住悚悚發抖.

    "你很害怕?我真的讓你這麽害怕嗎?"他略一用勁,就感到一股疼痛自下巴傳來.

    我用牙輕咬下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因疼痛而發出聲音,漸漸的就感到一股鹹味漫延至口腔.

    恨恨的看著他,他驟然放開手,用力一推.額頭重重的撞到了石桌上.

    我估計我是腦震蕩了,因為我看到念芸驚恐的小臉在我麵前不停的搖晃著,衝著鄭天悅淡淡道:"世子,如沒有吩咐.希妍告退了."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

    "小~小姐.你的額頭流血了."念芸哽咽的看著我的頭,而鄭天悅則是定定的站在我的前麵.

    我與他擦肩而過時,悄然說了一句."如若我是芸兒,也斷不會喜歡你這樣殘暴的人."

    他的麵色略沉了沉.一下子抓住我的手腕,冷笑道:"難得本王今天好興致,今晚你就陪本王喝幾杯吧!"

    狹長雙目偷偷打量著我受傷的額頭,猩紅的鮮血順著光潔的額頭留下來,很是嚇人.見我眸子裏無一絲情緒,丟過一條潔白手帕,"把你的額頭好好的擦擦,念芸,給她拿點藥塗一下,本王可不想她煞風景."拂袖而去.

    原以為他隻是隨便說說,誰知到了傍晚他便差了王總管來,我沒法拒絕,隻得隨王總管到了前廳.

    "希妍見過王爺"

    "你來了,坐吧!"他背對著我坐在桌子邊,頭發散亂,隱約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

    我輕輕的坐在他的對麵,低著頭雙手絞著衣角,不知今日又該如何受他折磨了.

    "你恨我?我又何嚐試想如此呢?"平和且帶著無奈.眼裏布滿血絲.與白天的卓而不凡的他相差甚遠,他輕輕的歎了口氣,在這空無一人的大廳顯得格外憂傷.

    "希妍,我知道我應該忘記她,忘記她所給我帶來的傷害,也應該讓自己從失去她的痛苦中走出來."他頓了頓,看著我若有所思.

    "芸兒,是我的父親在她十歲那年路經金陵撿迴來的,她父母已雙亡.隻留下她一人以乞討為生,我十三歲.

    初次見著那個身著破爛衣服,水汪汪的大眼充滿著恐懼的女孩,讓我怦然心動.我不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情感.隻想將她擁入懷中,保護她,讓她因饑餓而瘦小的身子看起來不再那麽單薄."

    隱約間,我似乎看到了他眼中有如水晶般剔透的淚水,他倔強的仰起頭,努力不讓淚水流出來.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穩了穩情緒,我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在和她相處的七年裏是我最開心的時光,甚至想著等父母迴來的時候向他們懇求讓這個溫婉的女孩做我的妻子.可幸福在我認為唾手可得的時候就這樣戛然而止.她,不見了."

    時至三年,鄭天悅說起芸兒不見的時候眉角的痛楚還是那麽明顯.我歎了歎.真是造化弄人啊!

    "根據後來探子迴報得知,她是和一個男人走的,是她以前鄰居家的男子.離開王府時,她帶了多年積攢的銀子,誰知,時過境遷.那男子早已不是當年的純潔少年,因其欠了一身賭債,被人四處追討,便對她起了歹心.他將她誘騙至山崖邊,推了下去.聽到這消息時,我覺得我瘋了,我拿起手中的劍將那名跪在我麵前求饒的男子殺了,我恨,恨她為何如此待我,難道多年的情感在她那就如此輕飄飄嗎?"胸前的起伏隨著他的憤怒越來越快.

    "於是,我換了所有王府見過她的人,將證明她存在過的一切全都毀掉.而你,和她是如此的相似."

    "所以,因為容貌的相似,你便強行將我留了下來,並讓我像個青樓女子般在眾人麵前供大家玩樂.其實你本可以找任何女人來幫你完成這項任務,可是你卻帶著對她的憤慨來讓我受人羞辱,是嗎?"長期的壓抑在這一刻爆發,淚水順著清秀的臉龐留了下來.

    看著我痛哭的模樣,他懊悔不已.抓住我的手,柔聲勸道:"對不起,請原諒我.今天是她的忌日,在今天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決定忘記對她的愛與恨,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望著窗外,明月當空.繁星點點.夜,是如此美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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