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終於在上課鈴響的前一秒找到了教室。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幸運,雖然說是趕上了上課,不過,在不足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了,再再再一次被眾人用這種不太善意的眼神注視,感覺真的是不太好。

    老哥自從知道了我上次化學實驗不小心受傷的事之後,對我自我保護能力的信任值就降低到了曆史最低點。今天一大早就拉著我一直重複今天生物實驗課的注意事項。絮絮叨叨重複了n遍,活生生從太陽剛探出個頭扯到它要升到頭頂了才放心放我離開去上課。

    “遲到的同學現在請馬上找個位置坐下。”枯槁的嗓音,聽不出任何的喜怒。

    生物實驗室的桌子是那種兩個人共用的、白色加寬型的。由於是最遲到教室的,所以已經沒有可供選擇的空餘實驗桌了,隻剩下最後排角落的一個位置。

    還真是不知道算不算是幸運,幸虧班級裏原先隻有13個學生,否則,現在我不是連多餘的位置都沒了。

    當我徑直朝最後排走去時,莫名的有種似曾相識的不祥之感。就如同剛來到班級的那天一般。這種征兆叫人不自覺的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實驗台上,不斷掙紮的青蛙,不斷反射冰冷光線的類似手術刀的器具,散發不去一直彌漫在空氣中的乙醚的氣味•;•;•;•;•;不斷加劇了不安的情緒。似乎,在這樣一個班級裏,尤其是這樣的環境氛圍中,總不斷出現一種無辜待宰的感覺。

    “喂,誰同意你可以坐這裏的?”在站近在最後排的瞬間,幾公分的距離間,冷冷地飄來這麽一句話。叫人冷不防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南宮爵!

    又是他!?

    命運還真是愛開玩笑。

    佛說:“前世五百次的迴眸才換來今生的擦身而過”,那現在糾結的情況是怎樣?我們前世到底怒目相對了多少光速次,才造就了這樣的孽緣啊?神啊!!!

    可以說,那一瞬間我頓時像個冰雕一般,在他的喝止聲中冷冷的被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心裏早已吵翻了鍋,他還真是個奇怪的家夥,有時候表現的完完全全像個爛好人,有時候又冷漠到死。現在說翻臉就翻臉。翻書也不是這樣的啊。

    “可是,沒有其他空位了啊。況且我又不是病毒,坐旁邊一下你又不會怎樣。”不等他繼續反駁,我就直接占著他旁邊的位置先。“喏,你沒有反對是吧,謝謝你嘍,南宮爵同學。”以最快的語速把感謝的話也順便說了,嗬嗬,這你就沒什麽意見了吧。順便堆個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以表示感謝。

    bingo,成功! 真是沒想到可以這麽簡單,當時說那話的時候我可是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沒想到這麽簡單就搞定了,嘻嘻。

    雖然自己也是一百萬分的不願意,可是這樣的情況下總不能幹巴巴的傻站著吧。有位置總比沒位置要好。(好吧,我可沒有得了便宜又賣乖哦。隻是說心裏有那麽一點點的竊喜,嘻嘻。)

    我順勢偷瞄了一眼講台的方向,還好梅森女士依舊是一副沒有表情的表情,機械地在黑板上一排接著一排地抄錄著實驗要點以及基本步驟。

    臉上連坐在最後排都清晰可見的紋路,毫不掩飾地顯露了她的年齡。據說,她是聖莉絲學園最年長的教師之一。也就是說,她是這個學園裏相當得罪不起的教師之一。畢竟人家吃過的鹽比我們吃過的飯還多。也難怪,她對於學生這麽沒有表情,任誰在同樣的位置年複一年地重複著同樣的事情都會麻木的。更何況是在幾十年的時間裏,一直麵對著這麽血腥的場麵。再怎麽活生生的心靈都會創傷到枯槁的。

    在前排的“大雜誌”迫不及待地把那隻不停掙紮的青蛙塞進滿布乙醚氣體的廣口瓶。可憐的小生命就那麽撲騰了幾下就一動也不動暈死過去了。

    在依次觀察、記錄完青蛙的詳細外形特征之後,需要對它進行解剖前的處理,說簡單點也就是麻醉,讓它昏死過去,不知不覺中被開腸破肚。

    我再一次抬起頭順勢張望的時候,隻見“大雜誌”桌上的青蛙不知何時已經處於了血肉模糊地狀況。簡直是無法描述的慘不忍睹。

    那種摻雜著乙醚味近乎皮開肉綻的場麵叫人看了有種反胃的感覺。幾秒前還是活蹦亂跳的生物,眼睜睜地在你手起刀落之間就成了一灘冰冷的血肉。於心有何忍?

    於是,就在眼見著南宮要把青蛙放進裝滿了乙醚的廣口瓶裏,我一把把瓶子抱在懷裏。

    “喂,阿白,你是要怎樣啊?”他皺著眉頭嗬斥道。

    我看著他隨時有可能上前奪迴這瓶子的架勢,越發抱緊了懷裏的廣口瓶,央求道:“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對它啊?人家青蛙一直乖乖地,又沒有妨害到你,不要這麽殘忍地對它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那一瞬間就感覺這種小動物很可憐,它乖乖的吃蟲子,生活在田野裏,竟然要莫名其妙被人捉來,放進藥水裏麻醉,然後開膛破肚。據說,人在某種環境下對於某些事物是會產生強烈共鳴的。也不知道為什麽,說著說著,眼淚就不住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教室裏的人大概也都被我這種莫名的行為給震驚到了。梅森女士更加是一臉的莫名其妙,在這個講台上幾十年了,一年又一年看著多少學生充滿好奇心地在這種小動物身上切切割割地,就是沒見過抱著個廣口瓶大哭大叫,說不讓別人傷害這種可憐的小動物的。

    後來迴想當時還真是是沒形象極了,據說,放學後,“大雜誌”他們以顯微鏡般的放大倍數到各個班級去把我那時候的行為大肆宣傳了一番。不過,很欣慰的是,最終我們桌子上的那隻青蛙得以堅強地存活了下來,嘻嘻。雖然代價是我以更加慘烈的形象被聖莉絲學園的大家所知,以及本次生物課我和南宮爵隻得到c的成績。(而且這個c還是梅森女士顧及南宮一直以來毫無瑕疵的成績才通融的。要知道,d就是不及格了。)

    其實自己還算無所謂,隻是對於拖累南宮拿到這麽爛的成績很過意不去。從上次一起的化學實驗看,他是那種對於學習相當認真的人。而且,正如沙葉所說的特權等級學生,這樣的成績對於他應該是個相當嚴重的汙點吧。

    隻是,這一切罪惡感和拖後腿的負罪感,就在他說出:“當時看到你那副誓死要保護青蛙的嘴臉,我預感到,如果真的對那隻青蛙下手的話,你會跟我拚命的。這種行為對於我來說是相當有損身份。”這樣的話之後的瞬間便消失殆盡了。

    “其實得一個c和遇見你比起來,真的不算什麽汙點。”“還有,阿白,其實你能得個c已經算很了不起了。”•;•;•;•;•;•;這個家夥的嘴臉一直在我腦海中環繞環繞。真是叫一個氣死人了。他說句好話會怎樣啊。明明就是個可以那麽溫柔的人啊,會什麽要用這麽冷酷的方式把自己和他人隔絕開?叫大家都這麽遠離甚至是懼怕自己,他才可以開心嗎?

    我真的不知道了。

    沒等下課,我就迫不及待地抱著玻璃瓶裏的那隻被拯救的青蛙狂奔向學園某個角落裏的小池塘,真是奇跡我這麽一個路癡竟然能夠在這麽曲曲折折、錯綜複雜的地方找到出來而且還讓我就這麽輕而易舉的發現了一處池塘。我興奮的捧著這隻堅強不死的青蛙,小心翼翼的把它釋放到池塘之中。看著它可以迴到自己的天地,真的特別開心。

    來到聖莉絲幾天之間突然就發生了這麽多,甚至是自己從前完全沒有接觸過不知該怎麽麵對、解決的。有時候總是會不禁想問,身邊的大家真正開心的又有幾個呢?

    人總是要背負很多自己不願意的事,可是,很多時候,這又是我們不得不去承擔的。

    像狩,雖然從小到大、一直到現在,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一聲抱怨的話,什麽事都隻是默默地接受我、關心我,然後盡己所能做到最好。

    即使是超級小正太的沙葉前輩,雖然是該無憂無慮的年紀,但是,總有那麽一瞬間,他的眼神最真實地泄露著些許不開心。又有誰會知道,那麽天真單純的眼神底下,到底掩埋著什麽呢?

    更不用提的是南宮爵,第一眼看到,就知道是個壓抑了很多東西的人。明明有時候,他可以是那麽溫暖的一個人,可是,偏偏要在自己與別人之間築起一道厚重的牆。

    畢竟我不是聖人,甚至連自己的事都處理不好。可是,我也隻是很希望身邊的人,那些一直以來關愛自己的、包容自己的、嗬護自己的人,可以不用難過,不要傷心,要開開心心地,就好了。

    如果知道要怎樣做才可以的話,我一定會去努力做到的。

    因為,隻有這樣,我才會真正的開心起來。

    放生完畢那個小家夥,感覺心情也好多了,最近壓抑著的很多不開心也都隨著它的迴歸而漸漸離自己原去。正準備要離開,突然發現漸漸走近的某個熟悉的身影。

    絢爛的陽光下,他如同居住在風中的精靈。你能感覺到他給你的時而溫柔時而冷漠的感覺,可是你永遠無法知道他最真實的那個麵貌。或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的。

    我就這麽默默地注視著他,漸行漸近。就如同我第一眼看到他時那樣,光影中那個無可挑剔的身影。唯一不同的是,這次,他身後尾隨了一群同樣表情冷峻的人。而他身邊,一個打扮嬌豔的女生緊緊挽著他的手臂,似乎是嬌嗔的在耳邊呢喃著什麽。金發的發線,被風吹過,輕撫臉頰。而他依然還是那麽的表情全無,或者說是叫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突然,目光所及,他似乎朝自己的方向掠了一眼。隻是那麽一眼而已,馬上側過臉繼續聽身邊的那個女生說著什麽。不知道為什麽,那一瞬間,我不自覺的向旁邊倒退了幾步。隻怕被看到就這麽傻傻站在一邊的自己。至於為什麽要這樣害怕,我自己也說不上來。

    他們就這麽走近走近,到了先前我站立的位置,然後在我視線所及漸行漸遠。

    我默默拖遝著步伐離開,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其中各種滋味隻有自己知道,但是自己也說不上來。

    剛才的行為,自己現在想起來都感覺莫名其妙,而且是越想越莫名其妙的那種。真的是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為什麽看到他和別的女生在一起心裏會有那種怪怪的糾結感?為什麽那麽害怕叫他看見自己?•;•;•;不斷的疑問,連自己都不大明白的疑問不住的湧上心頭。

    算了算了,我似乎是想要把所有自己不明白的問號都倒出腦袋般的使勁搖了搖頭。心想,反正他沒有看到自然是最好的。今天,剛才的事,就把那段記憶統統抹去吧。反正都隻是那麽莫名其妙的。

    隻是,腦海中一直不斷浮現的先前的場景叫人不知道“忘記”這個詞從何談起。

    就這樣糾結的在房間裏輾轉反側。漸漸地,也就沒有再想起,靜靜入眠。夢魘,也就這麽悄悄潛入。

    夢裏,陽光燦爛的一塌糊塗,而你踩著一路的眼光向我走來——從視線的那頭,一直漸行漸近——後來,也就沒有後來了吧。

    隻知道醒來時枕頭上冰冷刺骨,窗外的夜格外的濃重,叫人看了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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