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迴到家中,便有下人候在那裏:“公子,老爺讓您去他那裏。”


    崔府在京都的宅子很大,一眾家眷都在博陵,如今這裏隻有崔氏父子兩人,裏麵養著十幾個下人,這宅子便顯得愈加大了。


    崔琰穿過大半個崔府,終於到了父親的院子。


    他父親是真正的風流名士,所在的院子,門口處種著一大片竹林,裏麵的布置也極近雅致。


    崔漣負手站在那處,崔琰走了過去,恭敬地叫了一聲:“父親。”


    崔漣道:“博陵崔氏的名聲雖然大,但是為父坐在丞相的位置上,總有人不服。這京都的文臣集團可謂盤根錯節,為父與他們相處,不能太聽任,也不能太特立獨行,總得做出一些事讓他們心服。”


    崔琰道:“父親是想到什麽法子了嗎?”


    “按照前朝的慣例,每年的五月都是選秀女的日子,如今皇帝後宮之中唯有皇後一人。文臣對皇帝的家事甚是關心,若是為父說得動皇帝添置新人……”


    崔琰的臉色猛地變了:“父親,您為何會這般想?”


    崔漣看著他的表情,也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阿琰,這是有什麽問題嗎?”


    “父親,如今帝後情深,父親這般做,隻會徒增皇帝的厭惡。正如父親所言,父親在京都還未站穩腳跟,便要幹涉皇帝的後宮之事,難免有輕重不分之嫌。父親要得到皇帝的信任,而不是文臣的信任。”崔琰道,話語之間頗為犀利,“反倒是那些攛掇父親向陛下提及此事的人,別有用心。”


    崔漣想著,道:“阿琰說得甚是有道理。隻是若論攛掇,是有好幾位大人向為父提及這件事的,為父還答應了他們,若是擱下此事,會讓人覺得不守信用。”


    這就像有人挖了一個坑,崔父的一隻腳已經邁了進去,後來又覺得不妥,迴來便與崔琰商議。崔父再想將那隻腳收迴來,便會帶著泥。


    崔琰思考了一下:“父親,你隻要這般……”


    京都某間院落裏。


    “殿下,崔漣那裏已經說動了,他明日會在早朝時提及選秀的事。崔漣乃是崔氏家主,德高望重,他一提及,滿朝文臣都會附和,到時皇帝根本別無選擇。皇帝若是震怒,處罰崔漣,那得罪的將是整個崔氏家族。皇帝若是應了,帝後對崔漣都會都會有嫌隙。無論哪一種可能,對殿下您都是百利而無一害。可汗派您深入大梁,伺機挑動大梁內亂,殿下若是做成了這件事,可汗對您必定刮目相看。”


    所謂殿下,其實是突厥可汗阿史那欽的第二子,赫那。


    赫那粗獷且俊朗的臉上露出一個笑,望著眼前的人:“你潛伏在大梁這麽多年,這件事若是成了,我一定會向父汗說明你的功績。”


    眼前的人在朔雲多年,早已退去了突厥人的秉性,無論是形容還是舉止,都是完完全全的漢人。


    他也笑了:“那就在此先謝過殿下了。”他舉杯,“待到可汗一統天下,殿下莫要忘了臣。”


    兩人說著便大笑了起來,一個想著叫父汗刮目相看,一個想著封官加爵。


    第二日早朝。


    待議事差不多的時候,文臣們的目光便不由得投注在了崔漣的身上,似乎在等待著什麽。他們已經蓄勢待發,隻等著崔漣開一個頭……


    崔漣老神在在的站在首位,而那些文臣們已然等不住……


    “崔丞相,您不是有事要啟奏嗎?”站在他身後的人低聲道。


    崔漣這才迴頭看了身後人一眼,然後慢悠悠地走了出去:“陛下,臣有事啟奏。”


    崔漣這話一出,許多人的眼睛裏都閃耀期待。其中有一雙眼睛,則是興奮與暗藏的野心。


    崔漣的目光掃過眾人,將所有人的目光收在眼底:“臣以為,陛下後宮,四妃之位空懸,不免有些冷清……”


    其餘人皆摩拳擦掌,準備開始一番勸導的時候,崔漣繼續道:“恕臣逾矩,臣以為陛下與娘娘該努力一些,早日誕下皇嗣……”


    眾人沒想到崔丞相的話題突然調轉到皇嗣身上,準備好的一番話頓時沒法接,一時梗住,一臉吃癟的模樣。


    公孫奕坐在龍椅之上,將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怎會不知眾人的想法。倒是他的這位丞相,叫他刮目相看。


    而且,帝後要努力,早日誕下皇嗣,這話說到了公孫奕的心坎裏。公孫奕恨不得將處理朝政之外的時間都放在這件大事上。


    皇帝龍顏大悅:“朕一定會聽從崔愛卿的勸諫,讓後宮熱鬧起來的。”


    皇帝下朝後便徑直去了鸞鳳宮。


    顧天瀾一身常服,正坐在院子裏看著書。公孫奕搶過了她手上的書,放在椅子上,然後將她騰空抱了起來,一腳踹開了門,走了進去。


    宮人們見狀豈不知要發生什麽事,都識趣地退了下去,然後將門合上。


    公孫奕將她放在床上,伸手便去扯她的腰帶。


    顧天瀾臉色一紅,覺得這青天白日的甚是不妥,抓住了他的手:“公孫奕,你在做什麽?”


    “我在聽從丞相的勸諫,與我的皇後多多努力,多生些皇子,讓後宮熱鬧一些。這崔漣和崔琰是父子,但是這父這般識趣,兒子卻這般討厭呢?”


    公孫奕現在對崔琰是討厭到了極點,每次遇到不好的事,都要提一番崔琰。


    “崔丞相在早朝上勸諫你多生兒子?”顧天瀾總覺得這件事有些怪怪的。


    “崔漣說我後宮空虛,我以為他要讓我廣納後宮。我正要惱怒,我將他從博陵召到京都,令他為相,便是讓他來管我的家事嗎?哪知他話音一轉,讓我多生孩子。阿瀾,你沒看到一眾文臣,一臉憋著的模樣,我差點當場笑出來。”


    “帝皇,本來就該廣納後宮。”顧天瀾說著,心中卻覺得悶悶的。一旦想到公孫奕待另一個女子如她一般,與那女子在床上纏綿,說著與她說過的那些甜蜜話,顧天瀾便覺得心中酸酸澀澀的,一股強大的怒意從她心中騰升著。顧天瀾也向往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但是,當她嫁給帝皇的時候,便該做好準備。當初,她嫁給李鄴謹時,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所以李鄴謹後宮無數,顧天瀾依舊淡然處之,做一個合格的皇後。而放在公孫奕的身上,她就成了一個妒婦。


    公孫奕雙手撐在她的兩側,直直地看著她,想要伸手去撫平她皺起的眉頭。


    公孫奕在她的眼眸上親了一下:“阿瀾,我與其他人不一樣的。我是皇帝,也是你的丈夫。”


    顧天瀾眼中的痛苦褪去,變得冷厲起來:“墨寒,你若是與其他女人在一起,我便殺了你。”


    “阿瀾,永遠不會有那麽一天的。”


    京都某處院落。


    “這便是你說得好主意?你說會離間公孫奕和顧天瀾之間的關係,結果便是這樣的結果?”赫那的臉上帶著不悅與隱怒。


    他本來想借著這件事讓父汗高興,將自己那位隻會打打殺殺的莽漢皇兄比下去,卻沒想到現實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崔漣改變了說法,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那人道。


    朝堂之上,當崔漣說出那些話的時候,他的笑便凝固在嘴角,許久無法反應過來。如今想來,是其中一環出了變故。


    崔漣本來已經被說通了,所以變故應該出現在崔琰身上。崔琰喜歡皇後,他本以為崔琰肯定會推波助瀾。卻沒想到,他完全低估了崔琰。


    “殿下,稍安勿躁,這是臣的其中一法,臣其實還有後招,這男女之間越是情深,越是容不下沙子。帝後之間也是如此,他們想如普通夫妻一般,忠貞不二,隻要皇帝稍微做了一些出軌的事……”


    “公孫奕的心中隻有那皇後……”


    “殿下,您是男人,該知道有些時候,男人的衝動與感情是分開的。”那人笑著,“殿下,臣給您看一樣東西。”


    那人拉開一扇暗門,便從裏麵走出來一個人。


    那是個披著薄紗的女子,赤著腳,她的腳型生得十分好看,白嫩可愛,可謂玉足。她的肌膚白嫩,在白紗間若隱若現,身材豐滿,胸前透出一抹雪白,格外誘人。她的麵容堪稱精致,嘴唇嫣紅,眼眸裏透出一股媚意,一眼撇過來,便叫人骨頭酥軟。


    赫那癡癡地看著她,眼睛看得直了,一股欲望升騰而上,甚至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赫那是皇子,很早就開了葷,草原上的女子熱情似火,他也算見多識廣,但是在這女子麵前卻如同毛頭小子一般,足見她的魅力了。


    那人對赫那的表現很滿意。


    “殿下,這女子來自南疆,練就一身勾引男人的本事。再癡心的男人在這女子麵前都會破了戒。她不僅柔媚入骨,而且眼神可勾魂攝魄。公孫奕也抵擋不了這女子的勾引,除非……他不是個男人。”那人笑著道。


    赫那迴過神,忍住那股酥麻感,將目光從那女子身上艱難地移開,嘴角扯出一抹笑:“那便讓這女子去驗證一番,公孫奕是不是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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