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宣您去禦書房,說是要問問您功課呢?”鄭公公的臉上堆滿笑意,道。


    李諺覺得奇怪,自小到大,父皇都未曾問過他功課。他心中有些不安,扭頭看去,原本在他身邊伺候著的人不知去了何處。


    “殿下,快隨奴才去吧,莫要讓陛下久等了。”鄭公公道。


    李諺隻得起身,整理好了衣裳,負手朝著禦書房走去。


    鄭公公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的背影,感覺這位殿下的架勢越來越足了。


    禦書房裏,皇帝並不在。


    “殿下,您先歇息片刻,陛下或許有事去處置了。”鄭公公道。


    李諺在椅子上,頷了頷首。


    鄭公公給李諺倒了一杯茶水,便退了下去。禦書房裏隻剩下李諺一人。


    禦書房是皇帝審批奏折的地方,莊重威嚴,桌案上擺著厚厚的奏折,旁邊的書架上也擺滿了書。


    皇帝遲遲沒有出現,李諺等得百無聊賴,便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他在禦書房裏走了一圈,目光落在一本厚厚的書上。他踮起腳尖,終於將那本書拿了下來。李諺年紀小,沒什麽力氣,一張小臉微微發紅。


    他坐在地上,將那本書放在麵前,翻開。這是一本臨摹本,李諺注意到的並非內容,而是字跡。龍飛鳳舞的隸書,大氣凜然,格外熟悉。這字跡與青荷那笨丫頭教他寫字時的字跡一模一樣!


    李諺連忙將書翻到了第一頁,便看到了上麵同樣龍飛鳳舞的落款。


    —顧氏天瀾,己亥年六月初三。


    這本書是已故皇後顧天瀾臨摹的,顧天瀾就是他的娘親,而青荷與顧天瀾的名字一模一樣。


    李諺小小的腦袋迅速轉動著,心情也越來越激動,恨不得衝到青荷的麵前將這件事問清。


    然而他剛站起身,有人從他背後悄無聲息地靠近,捂住了他的口鼻……


    李諺身體發軟,根本無力掙紮,下一刻便閉上眼睛,失去了意識。


    景華宮。


    顧天瀾剛從外麵迴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便已經有人等在那裏。


    公孫奕道:“鄭公公將李諺帶去了禦書房,如今已經過去了五個時辰,他都不曾歸來。”


    顧天瀾瞬間便從他的話裏意識到什麽。


    “李鄴謹知道我在宮中,要用他逼我現身。”


    虎毒不食子,李鄴謹便是打破這句話的人。他不僅食,還慢慢食。


    顧天瀾頓時心焦起來,恨不得衝到李鄴謹的麵前,將小家夥給要迴來。


    “別衝動,這是一場博弈。”公孫奕道。這場博弈尤為重要,可能是決勝之舉。


    “他不是你的孩子。”顧天瀾心中焦躁,脫口而出。


    公孫奕走到了她的身邊,摟住了她的肩膀,以保護者的姿態安撫著道:“我不會讓他出事的。這小子天天跟我對著幹,我還等著他心服口服。”


    顧天瀾深深吸了一口氣,卻依舊焦躁不安地剝自己的指甲。


    “李鄴謹會設下圈套引你入局,而李諺便是誘餌。很快,便有人告訴你他在哪裏了。而那圈套,肯定充滿危機,一旦進入,便可能九死一生。”


    在公孫奕的引導和安撫下,顧天瀾漸漸冷靜下來,她也知道,若是她心思亂了,便隻能如了李鄴謹的意。


    顧天瀾臉上露出一個笑:“李鄴謹設下這樣的圈套,我不能讓他一點收獲也沒有。”


    李諺醒來的時候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小床上,這房間正是他在甘泉宮住了四年的房間,這裏的每一樣東西他都十分熟悉,但是又有說不出的陌生。


    李諺的手腳都被禁錮在床上,隻能扭動著腦袋四處看著,很快的,他便看到了一道身影。


    顧天晴的臉上帶著令他討厭的笑容。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娘親是誰嗎?你很快就可以見到她了。”


    李諺很快明白,自己被當成了人質。他如同待宰的羔羊,太弱了,這種感覺很不好。


    “也有一個可能,你的死活對她根本不重要。”顧天晴突然靠近,笑得如蛇蠍一般,“那你就真得死了都看不到她了。真是可憐,你娘親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


    顧天晴的話太狠毒了,直戳李諺心中最恐懼的地方。


    李諺惡狠狠地瞪著她。


    顧天晴輕笑著出了房門,然後將房門緊緊合上。


    房門外已經圍了一圈又一圈的弓箭手,皇帝下命令,一旦有人靠近,便要拿下,若是讓人逃脫了,那全部弓箭手便去領死。但是唯有一件事,要留著來人一條命。


    皇帝不知道的是,這一圈弓箭手裏有幾個是顧天晴的人,顧天晴下令要讓他們‘一不小心’射死來人,最好也將房裏躺著的那個小的夜一並射死。


    顧天瀾太危險了,若是這一次不殺了她,便再也沒有下次了。


    皇帝內心深處對顧天瀾還是有舊情的,昔日裏他不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一點一點地領悟到了。


    所以,顧天晴更不能讓顧天瀾活下來了。


    顧天晴盯著那被緊緊包圍的房間,臉上露出一抹笑,顧天瀾,我讓你與你兒子死在一起,也算償還了當年的你的照顧!


    空氣冷凝著危險的氣息,弓箭手暗藏在草叢中,蓄勢以待。


    黃昏已經來臨,夕陽的餘暉籠罩著整個鄴城,將皇宮也染成了一片淡紅色。


    腳步聲由遠及近地響起,有人來了!


    所以地弓箭手繃直了身體,望著遠處來的人。那是個穿著宮女衣服的女子,走到了院子門口,推開了院子的門,她的腳往前跨了一步,又突然縮了迴去。


    弓箭手們都愣了一下,這人到底算進來還是沒進來?


    在他們遲疑怔愣之間,一道身影落在了屋頂之上。


    她穿著深灰色的衣服,與屋頂幾乎融為一色,黑發如瀑布一般漂亮下來,皮膚白的如玉一般,那是一張極為驚豔的麵容,杏眸含水,鼻子小巧,嘴唇嫣紅,豔而不俗,極為妖媚的長相,卻搭配著灑脫大氣的氣質,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弓箭手們還未反應過來,屋頂上的人突然落了下去。


    顧天瀾的腳輕觸在地上,一眼便看到被鎖在床上、眼眶微微發紅的小家夥身上。


    李諺正在傷心的。


    他的心情其實也頗為複雜。他希望她能來,說明他對她是很重要的,又不希望她來,因為來有危險。


    時間漸漸過去,李諺心裏莫名難過,便紅了眼眶。


    他看著來人,雖然變了一張臉,卻依舊一眼認出了她:“青荷!”


    顧天瀾走到了他的麵前,去解禁錮他手腳的鎖鏈:“哭鼻子了?我不是青荷,青荷有我這麽好看嗎?”


    這副欠揍的語氣明顯就是青荷。


    弓箭手們像是終於反應過來,鋒銳的利箭穿透了牆,從四麵八方射了進來。


    就在一隻箭要刺入顧天瀾的胸口時,顧天瀾身形一閃,便迅速躲開了。


    於是,顧天瀾不僅要解開李諺身上的鎖鏈,還要躲避密密麻麻的力薦


    李諺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這便是你原來的長相嗎?”


    顧天瀾挑了挑眉:“怎麽樣?還可以吧?”


    李諺卻覺得她不該長成這樣。


    “你這副模樣的時候叫什麽名字?”


    “顧水月。”


    李諺盯著她看一會兒,顧天瀾被他盯得渾身發毛。難道這小家夥是個天生的顏控?青荷的長相醜,所以他便各種找‘青荷’的麻煩?


    “你來救我,我已經很開心了。這鎖鏈解不開的,你走吧。你走了,他們不會將我如何的。你在這裏,我們兩個人都活不下去。”李諺定定地看著她,“我可以喚你一聲‘娘親’嗎?”


    顧天瀾正忙著與那鎖鏈做鬥爭,結果突然聽到這樣的一句話,不由得愣住了。


    顧天瀾看向小家夥那認真的臉。


    小家夥知道了?


    她變成這樣,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來自己,小家夥居然認出來了。


    顧天瀾心裏喜滋滋的,突然,她心中的喜悅突然凝固了,隻見一柄箭斜著下來,竟是直直地射向小床上的小家夥!


    幾千支弓箭齊發,那房間瞬間被射成了蜜蜂窩,無數的箭插在上麵。


    但是房間裏一直沒動靜,沒有唿救聲,沒有吼叫聲,唯有深深的寂靜。


    “這沒了動靜,莫不是都射死了?”有人低聲道。


    顧天晴垂下眸,眼中露出笑意。這是她最想要的結果,將這一大一小一起送著上了黃泉路,對她而言就是一箭雙雕。


    她做夢都想顧天瀾死了,這樣她才能安穩度日。


    李鄴謹也聽到這句話,臉色猛地變了,一伸手,製止了弓箭手們的動作。


    那密密麻麻的箭終於停了下來。


    李鄴謹率先衝了進去。


    顧天晴提著裙擺,腳步飛快,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顧天瀾慘死的模樣。


    她活一次,她便殺她一次。即使她是九尾狐,殺九次夜該徹底覺了她的生路。


    然而,當她看到裏麵的景象時,突然愣住了。


    房間裏已經空無一人,箭插在桌子上,椅子上,床上。李諺躺著地方,此時隻留下一個黑漆漆的洞。


    顧天晴連忙走了過去,便見那黑洞深不見底。


    顧天瀾竟是生生將床底掀了起來,帶著李諺逃走了!


    顧天晴剛剛的喜悅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她看向皇帝:“陛下,他們是從這裏逃脫的,此時肯定未逃遠,陛下可派人趕緊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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