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隸開始在鄴城瘋狂抓人,幾個與他齟齬的人都被抓入牢內,不過兩日,全部變得麵目全非。整個鄴城風聲鶴唳。


    宏暉三年六月十五,趙隸突然造訪淩府,整個淩府從上倒下頓時懵了,但是對於顧天瀾和淩玉,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本官調查勾結反賊之事,淩老爺為何閉門不出,不敢見本官,難道是心中有鬼?"趙隸帶著一眾人,堵住了淩府的大門。


    趙隸這人有個特點,明明是去搞得人家破人亡的,偏偏還要人以禮相待,讓人來接。


    管家白著臉將這件事匯報給了淩玉,淩玉便狠狠將自己手上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難道他要我的命,我還要把腦袋伸上去?"淩玉冷著臉道。


    "之前有一位朝廷官員像淩老爺這般有骨氣,後來就成了第一個嚐試趙隸扒皮手段的人了。"顧天瀾斜睨了淩玉一眼,慢悠悠道。


    淩玉猛地喘了兩口粗氣,便轉身朝著門口走去,將趙隸恭恭敬敬地迎了進來。


    "淩老爺,我這也是上頭的命令,公事公辦,若是有得罪,淩老爺莫怪。"趙隸皮笑肉不笑道。


    淩玉看著他那張臉便覺得惡心。


    他忍著惡心道:"趙大人不必客氣。"


    趙隸一聲令下,他養得那些豺狼走狗便迅速行動起來。他們幹慣了這件事,知道幾個藏東西的點,很快就將淩玉的書房臥房等地翻地底朝天。


    淩玉坐在客廳裏,淩菁和顧天瀾分別坐在其兩側,管家守在門口,各人臉上的表情或凝重或不安,陰雲沉沉。


    "哥哥。"淩菁終於忍受不了這種沉默,黑亮的眸子裏全是不安。


    "哥哥在。"淩玉安撫道。


    "趙隸真的好恐怖。黃家小姐告訴我,有個府邸被趙隸搜查過之後,一個活口都沒留下來。"隻要被趙隸盯上了,便再也沒有生路了。


    等死的時間是最難熬的。


    淩玉握住淩菁的手,沒有說話。淩菁不由得看向顧天瀾:"姑娘,你說我們淩府到底做錯了什麽?"


    顧天瀾臉上露出一個笑,聲音輕柔道:"你沒有做錯事,你哥哥也沒有做錯事,淩府會沒事的。"


    顧天瀾的聲音帶著莫名的安撫力。淩菁的一滴眼淚掛在睫毛上:"是真的嗎?"


    "真的。"


    很快的,趙隸將淩府全部搜查了一遍,沒有找到什麽特別的地方。


    淩玉暗暗鬆了一口氣:"趙大人,你這下該相信我和反賊沒有關係了吧?"


    趙隸粗糲的手指摩挲著尖利的下巴,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還有一個地方沒搜查—宗祠。還請淩老爺打開宗祠的門吧。"


    淩玉道:"趙大人,那宗祠是原來就有的,我看著不礙事,便沒有拆掉。"


    "淩老爺是不想讓本官搜查了?"趙隸道。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碰了一瞬,淩玉屈服了:"趙大人請。"


    宗祠的門被打開,燈燭點亮,頓時燈火通明起來,隻是那一排排的靈位,在暗夜裏閃著詭異的光芒。顧家世代武將,即使變成了靈位,依舊帶著剛烈之氣。


    趙隸手一揮,他下屬的人便迅速搜查了起來。


    淩玉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額頭上的青筋暴了出來,像是極力壓抑著憤怒。


    "顧將軍半世英名,可惜天晴鎮一戰敗得太慘烈,功敗垂成。"趙隸一臉惋惜道,拿著顧天瀾的靈位看了看,隨手一扔,又拿起了老將軍顧雄的牌位,擺弄起來。


    趙隸見淩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心中便生了快意。他並未直接將證據找出來,擺在淩玉的麵前,而是一點一點折磨著淩玉,然後突然將證據擺在他的麵前,給他一個''驚喜''。


    趙隸折磨地夠了,便按照皇後的提示,將靈位扯開,這一扯居然扯斷了。


    "趙大人!"淩玉已經忍無可忍,"趙大人這是何意?"


    趙隸愣住了,娘娘說這靈位是空心的,證據就在其中,但是這分明就是實心的,裏麵根本藏不下任何東西。淩玉一吼,趙隸也怒了,將手中的牌位狠狠地摔在地上:"本官摔不得逆賊的牌位了嗎?"


    淩玉三不作兩步便跨到了趙隸的麵前,一拳狠狠地砸在他的臉上。淩玉的動作太快了,趙隸及其下屬都未反應過來,趙隸已經被揍得鼻青臉腫。趙隸的人與淩府的人打了起來,最後不敵,隻得灰溜溜地從淩府溜走的。


    這位震驚鄴城的酷吏,還是第一次這般狼狽。


    他離去的時候,惡狠狠地瞪著淩府的牌匾:"淩玉,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這是個月圓之夜。


    顧天晴坐在院中賞月。


    她喝得茶是曾修筠取天山之雪融化,以新茶毛尖烹製蒸煮的。茶入口後,一股濃鬱的香氣縈繞在舌尖。


    "娘娘覺得如何?"曾修筠手裏端著杯子,半躬著身,滿含期待道。


    顧天晴點了點頭:"很好,舅父有心了。"


    "娘娘喜歡便好了。以前,是我沒本事,如今有了萬貫家財,恨不得將最好的東西都獻給娘娘。"曾修筠道。


    顧天晴看著眼前已經生了白發的中年男人,心中有些許暖意。


    在她的眼中,隻有他們才是她的至親。爛泥扶不上牆又如何?隻要他們待自己好,自己便會永遠護著他們。


    "傑勇下葬的日期定了嗎?"


    曾修筠的臉色黯然:"五日後。"


    "今夜,我就會讓整個淩府去給表弟陪葬的。"顧天晴道。


    曾修筠跪了下去,連忙朝著顧天晴磕頭:"多謝娘娘!多謝娘娘!"


    "舅舅便與我一起等這個好消息吧。"顧天晴道。


    一個時辰後,趙隸帶著滿臉的傷去見了顧天晴。


    顧天晴看著他鼻青臉腫的模樣,心中有不好的預感:"發生了什麽事?你可將淩府的人全抓入大牢?"


    趙隸抿著唇,看了曾修筠一眼,沒有說話。


    顧天晴令曾修筠退了下去。


    聽完趙隸的匯報後,顧天晴驚得從座椅上站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宗祠裏顧雄的牌位是真的實心的牌位,裏麵並未藏著證據?"


    顧天晴滿臉的難以相信。


    這怎麽可能?


    她打造的牌位足以以假亂真,且擺放在了淩府的宗祠,淩玉日日祭拜也不可能發現其中的區別,除非有人看得其中細微的差別—但是,這樣了解顧雄牌位的人根本沒有,除了親自雕刻排位的……


    不可能的!她已經死了!她親眼看見她死了,毫無氣息的!


    無論是誰,不讓淩家死,她就偏要淩家死光!


    顧天晴臉色陰晴不定,變換許久方才平靜下來,冷冰冰地看著趙隸。


    "沒有證據,你便不抓人了嗎?趙隸,本宮還是第一次見你這般明事理。"顧天晴冷笑道。


    "娘娘,臣這一臉的傷,恨不得將淩玉碎屍萬段,但是這件事非同小可,若是沒有證據,陛下那邊……"


    "怎麽沒有證據了?"顧天晴冷睨一眼。


    "娘娘請明示。"趙隸拱手道。


    "淩府裏擺著顧家的靈牌,不就是意欲謀反嗎?"顧天晴道。


    趙隸的眼睛頓時一亮,這''意欲''兩字確實妙,令他以後所為更加方便。


    "臣明白了,娘娘,臣告退了,下一次肯定不會讓娘娘失望的。"


    趙隸從甘泉宮離開,頂著一臉的傷,心情卻十分愉悅。


    突然,他瞥見一抹明黃色的衣裳,連忙跪了下去:"臣參見陛下。"


    皇帝走到了趙隸的麵前,看著他走來的方向:"你是從甘泉宮出來的?"


    "臣向娘娘匯報了淩府勾結顧家謀反之事。"趙隸道。


    "皇後對你說了什麽?你又如何弄得滿臉傷?"皇帝繼續問道。


    "娘娘說淩府宗祠顧雄的牌位中藏著淩府謀反的證據,臣搜查了卻發現沒有證據,與淩玉起了衝突,臣帶去的人不是淩府護衛的對手,淩玉將臣打了一頓。"因為至今還無人敢和他對著幹,所以趙隸帶去的人都是十分得力的爪牙。


    "那你剛剛為何滿臉欣喜?"皇帝問道。


    趙隸的腦袋低下去了一些:"娘娘說,淩府意欲謀反,所以無需證據。"


    皇帝突然笑了,隻是笑容中透著一股冷意。


    "看來皇後是覺得這淩府非滅不可了。"皇帝低聲道,聲音帶著些不悅。


    皇後的所作所為,明顯是想給淩府冠上一個罪名,實則為自己報仇。


    隻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利用顧雄與謀反之事,來行一舉私欲。


    ''顧雄''與''謀反''二詞,在皇帝心中縈繞了幾十年。他一心想清除任何與顧家有關的事,但是卻很討厭有人用他這一點來鏟除異己,來報私仇。


    趙隸的背後全是寒氣,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戰:"臣隻效忠於陛下,請陛下指示。"


    皇帝沉思了半晌,揮了揮手道:"按照皇後的意思辦吧,你退下去吧。"


    趙隸轉身離開,走出了皇帝的視野,方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他心情轉喜,打算好好睡上一腳,明日便帶著人去將淩府給抄了。


    男的扒皮砍頭,至於女的……趙隸想著淩玉那鮮嫩可口的妹妹,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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