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水月第一反應便是顧天姝的屍首絕對不能交給五城兵馬司,否則這將成為一項十分不利於他們的證據。


    公孫奕的想法顯然與她是一致的。


    “本王沒想到,竟然有人在眼皮底下謀害本王抓迴來的犯人,這大膽之人也不知是受何人指使!”公孫奕道,便將顧天姝的死與自己撇清了關係。


    宋指揮怪異地笑了一聲:“王爺治下嚴明,何人敢往王爺這裏安插人呢?若是王爺沒有授意,何人敢殺了顧天姝?”


    公孫奕的臉立即冷了下來:“宋指揮史的意思是——本王殺了顧天姝?”


    “王爺誤會了,再沒有確定的證據,屬下可不敢亂說。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查清真相,也可洗清王爺的嫌疑。王爺將顧天姝交給屬下,屬下會立即轉交刑部,由刑部查明真相。”


    “本王沒有殺顧天姝,本王的嫌疑也不需要刑部來洗,本王自己會查清這件事!”公孫奕態度強硬,徑直要從五城兵馬司的包圍圈裏闖出去。


    宋指揮哪裏肯,縱馬擋在了公孫奕的麵前,公孫奕眼神一凜,眼中的殺氣一閃而逝,手中的劍立即出鞘,抵在了宋指揮的脖子上。雲王征戰沙場數年,渾身帶著一股凜然氣勢,身上的殺氣幾近渾然天成。


    宋指揮的臉上頓時露了怯意。


    五城兵馬司是皇帝的親信。向來得寵且行為囂張的宋指揮並未想到有一日會被劍抵在脖子上。他的臉色不由得變了:“王爺這是何意?”


    “讓開!”公孫奕冷聲道。


    宋指揮望著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劍,咬了咬牙:“都讓開,給雲王讓路!”


    本來密密麻麻的人中央終於讓出了一條路,雲王府的馬車從那條讓出的路走過。


    待雲王的馬車離開後,宋指揮惡狠狠地拍了一把馬背,轉身便朝著皇宮飛奔而去。


    永壽宮,貴妃殿。


    “娘娘,雲王竟敢抗旨,根本不把五城兵馬司放在眼裏,也不將陛下放在眼裏!”宋指揮憤恨地告狀道。


    隔著一層輕紗,憐貴妃坐在裏麵,依稀露出窈窕的身形。


    五城兵馬司宋然不隻是皇帝的親信,也是憐貴妃的心腹。


    憐貴妃聽聞了他的告狀,並未有任何詫異的地方:“公孫奕不將人交給你才好。”


    宋然不由得有些糊塗了:“娘娘這是何意?”


    “公孫奕不將人給你,這不正顯示了他的心虛嗎?”憐貴妃道。


    “公孫奕確實心虛,但是沒有證據,又如何斷的了他的罪?”宋然問道。


    “公孫奕眾目睽睽之下拒絕將顧氏姐妹交給你,那便是心虛。而要定他的罪,要的不是證據,而是望月使臣認為公孫奕有罪。”憐貴妃道。


    “娘娘的意思是讓厲寧指正公孫奕?”宋然心念一動,不由得問道。


    憐貴妃並沒有迴答他的話,而是輕笑了兩聲,便讓她退下了。


    宋然離去後,憐貴妃又在她的永壽宮接見了厲寧。


    這一次,那一層輕紗除去了。


    厲寧見到的是半躺在臥榻上的風情萬種的女子。憐貴妃年近三十,但是保養得宜,看起來如同十五六歲的姑娘,卻多了一絲成熟婦人的風情,一顰一笑分外惑人。


    厲寧站在那裏,目不斜視,竟是對眼前的美景無絲毫留戀。


    憐貴妃撐著腦袋看著眼前的青年。


    常年供職於刑部,厲寧氣勢淩厲。明明是一張俊秀的臉,卻又氣勢不凡,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著實有趣。


    憐貴妃從臥榻上走了下來,赤著腳走到了厲寧的麵前。


    憐貴妃靠得極近,女子的馨香傳入鼻端,厲寧不由得皺起眉頭,往後走了兩步。憐貴妃又往前走了兩步,厲寧退無可退,隻能貼著牆站著。


    憐貴妃‘噗嗤’一聲笑出聲:“望月的男子都像你這般不解風情嗎?還是說——你並不喜歡女子?”


    厲寧一直板著臉:“娘娘請自重。”


    憐貴妃知道自己的本錢,由此隻能斷定後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顧天瑩和顧天姝死了。”憐貴妃突然道。


    厲寧的眼睛眨都沒有眨一下:“可惜了。”


    “你就沒想過怎麽與你們的皇帝與皇後交代嗎?”憐貴妃道。


    “此去朔雲水土不服,兩位小姐生了場病便沒了。”厲寧道。


    “你這般說,你們的皇帝和皇後怒氣沒了發泄的地方,那就發泄在你的身上了。”憐貴妃道。


    厲寧掀了掀眼皮:“娘娘有何建議嗎?”


    “顧天姝是在公孫奕手裏死的,公孫奕且不交出屍首,由此斷定,這兩姐妹是公孫奕殺死的。”


    “娘娘想要我與娘娘一起誣陷公孫奕?”


    ‘誣陷’這個詞著實不好聽。


    這位使臣大人也著實不識趣。


    憐貴妃卻沒有任何氣惱的樣子,反而勝券在握。她相信,厲寧一定會和自己站在同一戰線上來的。


    “使臣大人似乎對一年前朔雲和望月的那場大戰十分感興趣?”


    厲寧的眼珠終於轉了轉:“娘娘從何處聽來的無稽之談?”


    “明人不說暗話,本宮這裏便有你想查探的東西,本宮知道那場大戰的真相,陛下也知道,但是沒人敢傳出去,因為這件事讓整個朔雲丟臉。”憐貴妃聲音冷了下來。


    厲寧的神色微微變了。


    魚兒上鉤了。


    憐貴妃道:“所有人都說雲王是朔雲的戰神,所有的百姓都以雲王為英雄,實際上,那場大戰贏得並不光彩。那一次望月領兵掛帥的是望月昔日的鎮國大將軍顧天瀾,顧天瀾何等厲害,雲王一萬大軍如何贏得了顧天瀾十萬大軍?那其實是一場陰謀,是一場雲王與望月帝的陰謀!”


    “什麽陰謀?”厲寧不由得問道。


    他本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但是這件事是他的心結,所以不由得有些失態了。


    “公孫奕與望月帝李鄴謹定下陰謀,以顧天瀾的十萬大軍換五年的休戰之安寧。”憐貴妃道。


    “不可能的!顧天瀾不僅是顧家軍的統帥,更是皇後,陛下怎麽會?”


    憐貴妃笑著看著他。


    厲寧的臉色很快沉寂下去。


    又如何不可能呢?


    憐貴妃的話和望月帝近一年來的所作所為是相符合的。


    想盡辦法的抹殺顧天瀾的存在,打壓顧天瀾的親信,這便是李鄴謹所為。短短的時間裏,那所謂的恩愛夫妻仿佛成了一場笑話。


    顧天瀾……顧天瀾……這個名字在厲寧的腦海中一遍一遍的浮現,令他幾近癡狂。


    “你就不想殺了公孫奕嗎?不想為顧天瀾和顧家十萬大軍報仇嗎?”憐貴妃蠱惑道。


    公孫奕,若無公孫奕,顧天瀾怎麽會慘死?望月帝是兇手,公孫奕就是幫兇。


    厲寧知道這是一個圈套,但是如果憐貴妃說的是真相的話,那縱然是圈套,他也得往下跳。


    正如憐貴妃所言,這是個很好對付公孫奕的機會。


    “多謝娘娘指點。”厲寧朝著憐貴妃作揖後,便退了下去。


    他首先要確認憐貴妃所言都是真相。


    雲王府。


    顧水月歸來的喜氣並沒有維持多久,又被另一層黑雲籠罩著。


    顧天姝死了,就在公孫奕和顧水月的眼皮底下死了。


    顧天姝是中毒死的,但是他們將所有接觸顧天姝的人都查了一遍,並未查到對方是怎麽下毒的。


    “娘娘,如今梁城都在傳娘娘和王爺的事呢,有些人甚至將娘娘和王爺的故事編成了話本,在茶肆裏講呢。”飲珠興衝衝道,“王爺本來是惡煞將軍,竟也難逃美人關,為了娘娘變成了繞指柔呢。”


    “外麵都傳了些什麽?”顧水月抬起頭來問道。


    她這兩日一直在思索誰殺了顧天姝,又是怎麽殺的,想來想去沒有頭緒,聽聞飲珠的話,便想聽聽其他事消遣一番。


    “王爺衝冠一怒為紅顏,不懼望月,將那欺侮娘娘的顧氏姐妹都殺了,那說的可是惟妙惟肖。”飲珠道。


    顧水月猛地站起身:“胡說八道!”


    飲珠嚇得連忙噤聲,一字都不敢言。


    顧水月放柔了聲音:“飲珠,我不是說你,這是有心之人,在拿這件事在做文章。再傳下去,假的都要傳成真的了。”


    看來唯有查清顧天姝的死因,才能洗清雲王府的嫌疑了。


    接下來,雲王府裏有發生一件怪事,雲王府的庫房突然著火了,眾人在救火的間隙,竟有人潛進公孫奕的書房,將他的書房翻得麵目全非。


    公孫奕在書房裏並未放什麽重要的東西,書房裏的東西大多是做樣子的,一些機密都藏在更為隱秘的地方。


    公孫奕並未丟失什麽。


    於此同時,一封李鄴謹寫個公孫奕的書信送到了厲寧的麵前。這封書信其實是憐貴妃準備的,給厲寧看得‘證據’。


    憐貴妃和朔雲帝都知道那場交戰的真相,但是公孫奕太狡猾了,沒有留下任何證據。所以朔雲帝才無可奈何。而並非憐貴妃說的朔雲丟不起這人。若是能除掉公孫奕,丟點人又如何?


    這封書信模仿得惟妙惟肖,厲寧將那封書信研究了許久,終於斷定這封書信是真的了。


    顧天瀾的命,十萬大軍的命,他先得向公孫奕討債!


    厲寧閉上眼睛,一雙清秀的臉映入了他的腦海,漸漸清晰起來。


    天瀾,我會為你報仇的,我會讓你的仇人都去為你陪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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