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水月環環相扣,想要拉入扣中的不是茹秀,而是自己!


    意識到這件事的孟惜玉渾身頓時緊繃起來。


    同時,她也意識到茹秀不是采青。茹秀這個蠢丫頭!如果自己安然無恙,定會保她一條性命,如今她竟然拉自己下水,簡直是自尋死路!


    孟惜玉走到了顧水月的身邊,朝著上位的老王妃跪了下去:"母妃,妾身有錯。妾身管教丫鬟不利,叫貼身丫鬟被人利用,竟然做出這般荒唐的來。驚擾二爺,驚擾母妃,請母妃折罰。"


    這本時候不是據理力爭,而是承認錯誤,以退為進,不得不說,孟惜玉確實是個聰明人。


    顧水月沒有說話,阿史那顏陰陽怪氣道:"被人利用?孟姐姐,是被你利用吧。"


    "這是有心人設下的一個局,妾身無可辯駁,請母妃折罰。驚擾二爺之處,妾身親自登門請罪。至於妹妹說是妾身利用之事,妾身確實沒有做過,還請妹妹慎言。"孟惜玉道。


    我辯駁不了,那我就不辯駁了,公道自在人心。顧水月從孟惜玉的話中解讀出這麽一層意思。這樣便將決定權交到了老王妃的手裏,看老王妃心中的公道是如何的了。


    老王妃很快下了決定:"丫鬟茹秀品行不端,枉議主人,欺上瞞下,罪無可恕,拖下去亂棍打死。孟氏管教不力,罰抄寫佛經十日,由老身親自管教!"


    老王妃給這件事下了定論,這件事便到此為止了。


    她一揮手,一眾人便相繼離去,就連老王妃身側的老婆子都退了下去,整個房間裏隻剩下老王妃和孟惜玉二人。


    孟惜玉依舊跪在地上。


    半晌後,老王妃道:"起來吧。"


    孟惜玉起來,走到了老王妃的身邊,斂眉替她捶著肩膀道:"多謝姑母護著我,這件事環環相扣,明顯就是針對我而來。"


    老王妃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孟惜玉看著她臉色又道:"姑母,顧氏真不簡單。她入王府不過短短數日,阿史那顏那樣桀驁的秉性都順從她,就連王爺對她也是青眼有加。她的心思,深如海,並非一般人啊。"


    孟惜玉這兩句話下來,就暗示了指使這件事的便是顧水月!


    老王妃突然睜開眼睛,瞪著孟惜玉,將她瞪得全身發寒。


    孟惜玉心中''咯噔''一聲,連忙跪了下去。


    "惜玉,你是覺得老身已經老糊塗了嗎?連真假都分不清了嗎?你不僅算計了麟兒,如今還要算計到老身的身上來嗎?"


    孟惜玉的臉色猛地白了。


    "這件事是你做的,你想要奪迴你的掌家權。老身不管你如何做,但是你錯就錯在不該利用麟兒,利用老身!"


    孟惜玉的眼淚落了下來:"姑母,我錯了,我是鬼迷了心竅。我入了王府四年了,這四年來,王爺從來不曾碰過我,我唯一擁有的便是這掌家的權了。如今顧水月竟然要搶走我的最後一件東西。沒有了這掌家權,我和那些落入冷宮的婦人又有何區別?姑母,我開始嫁入王府的時候也想像您一樣,榮寵一身,後來我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像姑母這般舉世無雙的,我如今不求太多,隻求能在王府有個安身之所。"


    孟惜玉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已經布滿了淚水。


    老王妃臉上的表情稍微溫和了一些:"惜玉,縱然你有錯,老身也不會允許外人欺侮了你,隻要老身在一日,這王府之中便有你安身立命之所。"


    孟惜玉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淚水,也擋住了眼中一閃而逝的笑意。她的眼中盛滿了感激,深深地拜了下去:"惜玉謝過姑母,惜玉會一輩子侍奉姑母的。"


    "那老太婆是傻的嗎?"阿史那顏跟著顧水月迴了她的院子,一關上門,阿史那顏便忍不住大聲吼道。


    顧水月臉上沒有絲毫憤怒,不慌不忙地泡茶。此時聽聞阿史那顏這般說話,才抬起頭來道:"顏兒,慎言。"


    阿史那顏鼓著兩腮,雖然氣憤至極,還是壓低了聲音道:"水月,這件事明顯就是孟惜玉的陰謀,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般人都看出來了,為何偏偏老夫人看不出來呢?"


    "你為何覺得她沒有看出來?"顧水月問道。


    阿史那顏張大嘴巴,瞪著她:"水月,你的意思是哪老太婆早就知道……"


    顧水月點了點頭。


    "她知道還不懲罰孟惜玉,這不是包庇嗎?"


    顧水月沒有再說話了。


    孟惜玉是老王妃的侄女。


    這次雖然沒有扳倒孟惜玉,但是她至少確定了一個事實。她要對付的不止是孟惜玉,而是這王府的老夫人。


    老夫人,公孫奕的母親,朝廷命婦,這難度可比孟惜玉大多了。


    顧水月再次上門拜訪水月軒的掌櫃安閑。


    安掌櫃的脾性可不小,竟將這雲王府的王妃關在門外。雲王妃也不惱,而是麵色沉靜地站在水月軒的門口,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和身邊的丫鬟聊起天來。


    "本妃閨名水月,與這當鋪同名,看來本妃與安掌櫃確實有幾分緣分。"


    什麽緣分嘛,明明是這鬼當鋪衝撞了娘娘的名字!這安掌櫃也是不識好歹,娘娘都上門了,他居然關門不見!虧得自家娘娘脾性好,否則早就讓這水月軒關門了。


    飲珠心中暗自想著。


    "昔日有三顧茅廬之典故,安掌櫃才識不凡,本妃等一日又何妨?"顧水月又道。


    她這話音剛落,門便打開了,安掌櫃黑著一張臉站在門口:"豈知你是明主,還是草包!"


    明主皇叔劉備,草包劉禪。


    顧水月臉上依舊帶著笑:"安掌櫃試一試便知。"


    顧水月雖不懂算賬,卻有過目不忘之本事,安掌櫃將一套算法交與顧水月,她在三日之內便掌握其中奧秘。這件事流傳出來,還傳為一段佳話。


    安掌櫃對雲王妃心服口服,他脾性怪異,竟也是性情中人,當即關了當鋪,去給顧水月做起管家來。


    有了這樣一個強大的幫手,顧水月不會算賬,不再成為她不能掌家的原因。


    與此同時,京城的另一處地方也發生了一件事。這並不是什麽大事,而是一樁普通的欠款事件。


    唯一特殊的是,這欠款的人家和顧水月有幾分關係。


    這家人姓李,乃是顧水月的母族,她母親李氏嫁入顧府後,不得顧丞相寵愛,又隻生下一個女兒。顧水月的母親成了一個棄子,李家漸漸斷了和他們母子的聯係。


    如今的李家當家人名喚李敬成,是顧水月母親的哥哥,在朝中的官職是吏部侍郎。吏部侍郎,從三品,主管朝廷人事任免,這個官職是個有實權的肥差。李敬成能坐到這個位置,靠的並非是自己的真本事,而是其他兩點,第一,家族庇蔭,第二,善於鑽營和溜須拍馬。


    這李敬成是個徹徹底底的小人。聽聞顧水月在顧府之中受欺侮的時候,李敬成夫婦沒有絲毫要為她出頭的意思,反而慶幸早和她們母女斷了聯係,沒有受她們所累。


    顧水月嫁入雲王府,他們也是抱著看好戲的態度,完全和顧水月撇清了關係。


    而如今,他們已經沒了看熱鬧的心思。


    一張借條擺在了李敬成夫婦的麵前,這張借條是由他們的嫡長子寫下的,欠款兩萬兩。當然,若是欠的其他人的,李敬成還可以用自己的權力讓對方鬆口。可惜的是,借款人是淳王,那個混世魔王。


    "老爺,這該怎麽辦?這欠條上寫著十日之內必須還款,這十日我們去哪裏湊兩萬兩?"


    李敬成善於經營,又是肥差,本來是不缺錢的,但是嫡長子好賭,漸漸掏空了家產,現在竟然借錢借到淳王的頭上。淳王可不是好惹的,說是十天還款就是十天還款,要是十天不還,極有可能讓他兒子去喂自己的寵物老虎。


    正在李敬成夫婦到處湊錢,卻離兩萬兩還差一大截的時候,雲王妃求賢若渴,終於求得水月軒安掌櫃為管家的消息傳到了他們耳裏。


    雲王妃,不就是顧水月嗎?


    他們再一打聽,便發現短短幾日,顧水月不僅得到了雲王的寵愛,還掌握了雲王府的財權!


    "雲王權勢滔天,每次戰勝歸來拿的賞賜不計其數,兩萬兩銀子對於雲王府來說絕對是個小數目。水月是我們的外甥女,她的母親姓李,是我們李家養大的。這幾年雖然疏於走動,但是血緣親情擺在那裏,水月不可能連這個小忙也不幫的。"李敬成道。


    李夫人也是一喜:"老爺說的是,明日妾就送上拜帖,去拜訪雲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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