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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下,屋裏反而安靜了。榮梓義撫著自己的臉,滿臉錯愕。而最驚訝的,是吳玉珍。她難以置信地看看榮梓義,再看看自己的手,真不敢相信,剛才這一巴掌是自己打出去的。她從沒打過人,不管是下人還是子女,她都沒動過一根手指頭。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打人,打的竟然是她多年前就發誓一定要照顧好的梓義!這一巴掌,恐怕是把這麽多年來的小心翼翼、這麽多年來的刻意親近,全都給打散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榮梓義。他站起身來,用明顯冷淡的口吻道:“太太情緒過於激動了。現在這種情況,我們不適宜繼續,還是改天再談吧。”


    吳玉珍叫住他:“別走。”她深吸一口氣,穩定一下情緒:“剛才打你是我不對。但是今天,我一定要你給我個解釋。”


    榮梓義沉默半晌,終於道:“沒什麽可解釋的。事實就是這樣。”看到吳玉珍又要發火,他急忙道:“太太不要生氣,請您平心靜氣地聽我說。自從我迴到上海,看到了很多,也想了很多。現在的上海,中國,乃至整個世界,滿目瘡痍,哀鴻遍野,沒有人能夠逃離戰爭的劫數。這種時刻,我怎麽可能還偏安一隅,安享校園生活?我多年寒窗苦讀,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夠學以致用,造福百姓,報效國家。太太,您了解我的,我絕不貪圖榮華富貴,也不是爭權奪勢之人。我的願望就是用我自己的一點點力量,盡我所能,做一點實事。就算不能挽救這個行將崩潰的社會,也要盡量把它拉向正軌。如果我能夠拯救上海經濟,為國民經濟做出一點貢獻,救百姓脫離水火,那麽哪怕背負罵名,我也心甘情願!”


    “你說得好聽!你的立場呢?你的原則呢?你要報效國家我不反對,但是你一頭紮進汪精衛的門下,做日本人侵略中國的幫兇,你就算做得再多,又有什麽用?”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曆史從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今天我被人罵成漢奸走狗,但如果有一天我成功了呢?多年以後,曆史終究會給我一個公正的評判!”


    吳玉珍的心一點一點的冷下去,她咬咬牙:“你的理由再冠冕堂皇,也掩蓋不了你出賣國家的事實。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這樣。將來到了地下,我怎麽有臉見你父親!我們榮家,沒有你這種對不起祖宗的人!”她指著大門:“隻要你在新政府做一天的官,你就不要踏進我榮家的門!”


    榮梓義深深地看著她,似乎有千言萬語,又似乎是想要看到她心裏。但他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沒有一絲猶豫,轉身就走。


    吳玉珍張張嘴,挽留的話就在嘴邊,可終究沒有說出口。榮梓義突然站住,吳玉珍心中瞬時升起一點希望。但是馬上,這希望就破滅了。榮梓義背對著她道:“我會讓阿忠迴來取行李。”


    他頭也沒迴的走了。


    吳玉珍隻覺得身上似乎被抽幹了力氣,她跌坐在沙發上,心中失望無比。


    軍統上海站,九犬帶著兩個人在檢查武器。這次任務配備的是德國產的pp自衛手槍,雙動發射,精幹小巧,隱蔽攜帶非常方便。這種手槍價格昂貴,由此可見重慶方麵對這次行動的重視。


    九犬拔弄一下保險,又掂了掂槍身,滿意地道:“我在美國特訓時曾經使用過這種手槍,威力不比戰鬥手槍差。現在看起來,技術又有所改進。”他把子彈上膛,伸長手臂比了個射擊的動作:“為了不讓大家失望,這顆子彈,就由我,親自送給我們的汪主席吧!”


    榮梓義坐在楊人傑的辦公室裏,有些好奇的四處張望:“我第一次來您辦公的地方。這裏還算寬敞。”他走到窗邊,向外看看:“但是沒什麽景色可看。”


    楊人傑笑道:“我們這裏可比不得政府辦公廳。76號幾經改建、擴充,但是空間仍然是緊張得很。特工總部的人手是永遠也不夠用。這不,又要進一批人。這苦差使,也不知怎的就落在我頭上。”


    “我跟舅舅看法不同,我認為這正說明上峰對舅舅的重用。”榮梓義不動聲色的給楊人傑戴上一頂高帽。


    楊人傑也確實得意:“你別看新政府成立不久,這裏麵的水可是深得很。要想在這裏站穩腳跟,象舅舅這樣不得罪人、站對隊伍是很重要的。不過你有真才實學,又得周先生重用,前程應該是一片光明。”


    “我還正有問題要向舅舅請教。別人還好,為什麽你們那個李主任總是對我橫挑豎挑的。按理說,特工總部和我們財政部的工作不挨著,隻是由於都是周先生統領,有些會議安排、人事調配難免需要協商。可一遇到我與他打交道,他就一直跟我拿官腔。我並不是他的下屬,隻不過看在舅舅麵上,才容忍他一二。”


    楊人傑沉吟道:“你能替舅舅考慮,舅舅很欣慰。但在中國做官,能力是第二位的,做人處事是第一位的。怎麽處理好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才是首要難題。李士群這個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是個純粹的小人。不過,雖然俗語說,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但你也不用擔心。要想對付他,你隻要掌握好兩個人,就絕對不成問題。”


    “噢?哪兩個?還請舅舅指教。”


    “這第一個嘛,就是周先生。實話告訴你,周先生早就看李士群不順眼,對他弄權專權反感得緊。再加上周先生對你看重。你隻要倚住他這棵大樹,就不怕李士群給你私下使絆子。”


    “那第二個呢?”


    楊人傑笑了:“這第二個人你不知道是誰嗎?你難道還不明白李士群為什麽看你不順眼?還不是因為你與深田課長走得太近了,他心裏不舒服。”


    榮梓義冷笑道:“深田涼子與我、與他,都沒什麽幹係,不知道他喝的哪門子酸醋。”


    “我看那深田課長對你可是另眼相待啊。”


    “那隻不過是因為她記得小時候的情誼罷了。我在東京大學留學時,有一個學期的研究課題恰好是她父親感興趣的,所以我們在一起探討了一段時間,我還去她家拜訪過幾次。人嘛,總是念舊情的,所以她對我禮貌些也是正常。當然也有一部分是她父親的原因。對了,她父親您知道吧?”


    看楊人傑搖頭,榮梓義有些奇怪:“她的父親就是日本上海派遣軍司令深田石根啊。”


    楊人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她小小年紀就能做到特高課課長一職呢。原來是有這種背景。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您不知道,不代表李士群不知道。他是搞情報工作的,這種事情怎麽瞞得住他,他當然早就非常清楚。76號受特高課管製,所以他才要處心積慮地巴結深田。”榮梓義很是輕蔑,一幅此人人品差得不值得我們談論他的表情。


    楊人傑笑了:“你啊,還是改不了書生意氣!”他看榮梓義要起身告辭,忙又道:“你先別急著走。還有件事。你舅母讓你搬到家裏來住,說你總是住在酒店裏不合適。”


    “噢,替我謝謝舅母好意。我已經租好了房子。交通便利,房間也算舒適,就不勞舅舅、舅母操心了。”


    “我還不知道你?要求最是苛刻,總在外麵怎麽住得慣?你和你繼母之間……”楊人傑道。


    “舅舅,我現在還不想談這件事。”榮梓義但凡擺出一幅莫開尊口的樣子,楊人傑也奈何他不得。


    “我真得走了,看天氣好象要下雨了。”榮梓義走到窗前,突然“咦”了一聲。


    “怎麽了?”楊人傑也湊過來。


    “你看那人,不是傅筱庵嗎?他到這裏做什麽來了?”


    “你認識他?”


    “是啊,剛上任的上海市市長,原來的商會會長。有幾個經濟上的問題我們探討過。”


    “這人這幾天來了兩三次了。”楊人傑漠不關心:“誰知道他找李士群什麽事,鬼鬼祟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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