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笑在這裏圍觀的同時,李博士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這裏。


    人群給自動分開,給李博士讓出一條道路。


    李博士穿過人群來到了但國鋒的身邊。


    陸笑也在這時候擠了過來。


    兩人對視一眼,隨後李博士平靜開口道:“你之前引導他幻想自己父親來救自己,讓他燒幹了體內的血液。”


    “再往前說,你沒必要引導他想象即將要降臨的危險。”


    聞言,陸笑的表情略帶尷尬道:“我也沒想到他這麽能聯想。”


    “原本我隻是想通過這件事確認他的能力而已。”


    李博士沒有第一時間迴應陸笑,而是轉身離開了這裏。


    陸笑想了想,也轉身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行走在營地之中,最終李博士帶著陸笑來到了一頂外觀破舊的帳篷前。


    這時候李博士終於開口道:“進去坐坐吧。”


    “剛剛還有些事情沒有聊完。”


    說完這句話之後,李博士徑直走了進去。


    帳篷裏的陳設很簡單。


    一張鐵架單人床,一個斷了一條腿的書架。


    書架上稀稀拉拉擺放著幾本陸笑從未見過的書。


    李博士坐在床架邊緣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隨後他抬頭看向陸笑道:“這裏條件就這樣,你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陸笑絲毫不介意道:“沒事,我站著就行。”


    客套完之後,陸笑直奔重點道:“這裏不在陸曦的監聽範圍嗎?”


    李博士沒有迴答這個問題,而是提問道:


    “你不好奇為什麽後方能夠那麽安穩嗎?”


    “而且為什麽會忽然讓你把但國鋒帶來這裏嗎?”


    聽到這兩個問題,陸笑陷入沉思。


    白學冬的調令是當著但國鋒的麵送來的。


    也就是說,這一環也在計算之內。


    興許是白學冬利用了但國鋒想要見到自己父親的心情,所以才會專門為此下一個調令。


    隻是陸笑不太明白,就以老白現在的情況,那封調令他是如何寫出來的。


    再來到這裏之前,陸笑也沒有想到白學冬的情況已經嚴重到了這個程度。


    至於其中的原因,陸笑還未深入思考過。


    就在陸笑沉思的時候,李博士旁若無人一般繼續說道:


    “後方之所以安穩,完全就是因為有但國鋒的存在。”


    “在他的認知中,後方應該是個相對安穩的環境,所以就有了現在的後方。”


    陸笑連忙結束思考,然後打斷道:“實際上沒有後方這種地方的存在嗎?”


    李博士輕輕搖頭,語氣依舊平靜:“後方雖然存在,但你不覺得太過於反常嗎?”


    “現在的後方就好像一個大型的食品加工廠。”


    “有的隻是行走的食物,你覺得這正常嗎?”


    “即便隻有蟑螂,那按照這種生物的習性,也該是你們在過來路上遇到的那樣才對。”


    聽到這裏,陸笑倒吸了口涼氣。


    片刻之後,他感歎一句道:“但國鋒的能力這麽厲害的嗎?”


    李博士推了推眼鏡,隨後繼續說道:“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就像是但國鋒的一個夢。”


    “隻要他從這個夢中醒來,現有的一切都將不複存在。”


    陸笑皺著眉沉聲道:“那為什麽不通過引導他,讓他將這個世界想象成美好的樣子,那樣的話一切不都解決了嗎?”


    對此,李博士先是搖著頭說出了四個字:“時間不夠。”


    隨後發出一聲略帶疲憊的歎息。


    “要引導一個人建立一個完善的,符合邏輯的世界觀,需要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我們這裏最缺少的就是時間。”


    “其次,以他現在的能力,能夠將後方維持成現在的樣子,已經是極限了。”


    “不然隻是幻想一下自己父親來拯救自己,還不至於讓他燒幹體內的血。”


    聽到這裏,陸笑展開了聯想。


    之前但國鋒幻想祖師上身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情況。


    頂多就是事後臉色蒼白,一副貧血的模樣。


    按理來說,張初現身拯救他們不比請神上身更合理嗎?


    就算張初現在處於渾渾噩噩的瘋癲狀態,前線這邊應該也有辦法讓張初出手,否則這樣危險的存在不會讓其停留在前線這個重要的地方。


    這種符合常理的事情反而還燒幹了他體內的血液。


    之前陸笑並沒有深思其中的邏輯關係。


    現在有李博士為他解析,反而是讓他陷入了疑惑之中。


    好像是看出來了陸笑心中的疑問,李博士繼續解釋道:


    “問題的根源出在你的一係列引導之上。”


    “你先是引導他賦予了你那種被你稱作為‘教唆’的能力。”


    “然後為了驗證這種能力是否存在,你又通過教唆讓他幻想出一個危險的場景。”


    “兩者疊加之下,平衡已經被打破。”


    “幻想父親來拯救自己,則是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說著,李博士深吸了口氣,隨後語氣中帶著些許疲憊道:


    “不然你以為他有這麽恐怖的能力,我們為什麽要讓他一直停留在後方?”


    聞言,陸笑的臉上先是浮現出一抹尷尬,隨後瘋狂搖頭道:


    “不是這樣的。”


    “我原本掌握的特性就是這個!”


    李博士歎了口氣,隨後輕聲道:“這不重要。”


    “打個比方,但國鋒就像是一台各方麵都已經達到了極限的發動機。”


    “你的那些語言引導,就像是給這台發動機增加了負擔。”


    “這樣一來,崩潰是必然的結果。”


    李博士的這個比喻很好懂,陸笑也立即明白了過來。


    重點不是他有什麽能力,而是讓但國鋒理解並幻想他有這個能力。


    想明白其中的關鍵後,陸笑語氣低迷著說道:“如果不是我多事,那應該就不會有現在這個結局。”


    然而李博士卻再次搖頭道:“用不著這麽悲觀。”


    “既然是各方麵都已經到達了極限,那也代表了這台發動機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


    “失能也隻是時間問題。”


    說完這句話後,李博士的表情一正,隨後再次說出一個令陸笑感到震撼的消息。


    “問題的重點在於,你讓他幻想出一個本不該存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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