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辭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溫熱的眼淚無聲地洇濕病號服,因為克製,肩膀忽然抖了一下,發出一聲抽噎。


    陸哲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便努力動了動手,勾住薑辭的指尖,靜靜陪著,等薑辭整理好情緒。


    不多時,陸父陸母聞訊趕了過來。


    和醫生交流過後知道兒子無礙,陸母的一顆心徹底放了下來,她瞧著床上裏三層外三層纏著繃帶的陸哲,眼眶紅了一圈。


    陸父恢複了往日的嚴肅神情,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比之前放鬆了許多。


    “小辭,你早點迴去休息吧,不要累著自己。”陸母憐愛地摸了摸薑辭的手,“你看這模樣,比以前更瘦了。”


    薑辭的水已經吊完了,手背上貼了一層小紗布,他下意識地摩挲著紗布邊緣不太整齊的線頭,抿了抿唇:“阿姨,我、我想申請陪床,跟隊長住、住一起。”


    差點經曆生死離別,他想留在這邊照顧隊長,這樣才能安心。


    陸母和陸父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後諒陸哲是個病號,暫時不能對薑辭做什麽,便答應了。


    醫院有很多臨時折疊床,有點窄,轉個身都要小心。


    陸哲餘光瞄著,出聲勸道:“要不幹脆別睡這個了,我床大,跟我擠一擠。”


    “……”薑辭蒼白的臉頰一紅,氣色頓時好像好了不少,多了些許生氣。


    毫無疑問,陸哲要是現在能動,一定會掀開被子,拍拍旁邊的空位。


    陸母狠狠剜了陸哲一眼,沒好氣地嗆道:“剛醒就開始聊騷,精神足了是吧?要不要下來跑兩圈?你別以為你打的算盤我不知道!”


    雖說兩個孩子已經在一起了,但陸母還是堅決不允許陸哲隨隨便便欺負薑辭。


    薑辭要是進了陸哲的被窩,那就是香餑餑掉進了狗窩,陸哲就算被五花大綁綁著,都能幹點常人想不到的事情。


    陸哲也清楚陸母的顧慮,知道爸媽最近辛苦,終於良心發現,不氣他們了。


    他慢悠悠歎了口氣。


    兜兜轉轉,親媽成為愛情之路上的絆腳石,給誰不鬧心?


    陸父陸母還有很多事要忙,在這裏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薑辭注意到隊長嘴唇有點幹,便把醫院的床頭搖高,起身倒了一杯水。


    alpha的身體機製正在頑強地迅速恢複,陸哲有了點氣力,伸手抓住薑辭的手腕:“辛辛,我有點疼。”


    一聽說隊長疼,薑辭就有點慌了,他來不及放下水杯,就要跑出去找醫生。


    陸哲輕輕捏著他勁瘦的腕骨,眼中盛滿了意味深長的笑:“別去,你親我一口就不疼了。”


    此時薑辭才反應過來,隊長這是在撩他。


    熱意從耳根爬上來,別說是親了,現在陸哲讓他做什麽他都願意。


    薑辭緩緩傾身,像隊長親他一樣,撩起隊長額前的頭發,在額頭上落下珍重的吻。


    等到了吃飯時間,薑辭下樓去醫院食堂打飯。


    食堂大媽看到這個小夥子病怏怏的,病號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不禁給他多打了點。


    “謝謝……”薑辭看著飯盒裏的菜,手指捏緊飯盒的邊緣,“不過不用了,我吃不下這麽多。”


    大媽熱情似火,聲音洪亮:“吃不下也要吃,你看你這麽瘦,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再說了,多吃飯增強抵抗力的呀!”


    薑辭知道大媽是好心,便沒再推辭,隻是他真的不太想吃東西。


    薑辭對所有人隱瞞了一件事情他似乎患上了厭食症。


    在隊長沒醒之前,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精神極度緊繃,茶不思飯不想。


    久而久之,每次看到飯菜,尤其是葷菜,他就一陣反胃。


    薑辭端著飯盒迴了病房,把多的那一份給了隊長,自己則借口要例行檢查,偷偷跑到走廊上吃飯。


    還是一如既往地犯惡心……


    但不能讓隊長擔心,不能讓隊長發現。


    薑辭靠在身後冰冷的牆上,深深吸了一口氣,拿起筷子夾起飯菜,開始往嘴裏塞。


    這些飯菜很香,可薑辭卻如同嚼蠟。


    吃了沒兩口


    “唔……”薑辭捂住了嘴,強迫自己咽下去。


    嘔吐感縈繞在心頭,如同一條繩索勒住脖頸,漸漸收緊。


    薑辭緩了緩,看著端著飯盒的手。


    腕骨凸出,手背青筋分明,攤開手掌,一根根指骨仿佛就包著一層皮膚。


    薑辭重新拿起筷子,戳了戳米飯,再次塞進嘴裏。


    他閉著眼睛嚼著,反胃的感覺伴隨著一絲不合時宜的得意和沾沾自喜。


    以前有什麽事從來瞞不過隊長,這下,他終於也有秘密了,並且可以繼續騙下去。


    


    三日後。


    alpha的恢複能力真的很強,陸哲已經活動自如了,隻是下床還有些勉強。


    god眾人聽說陸哲醒了,一個個哭喪似的圍在陸哲床前,最後被陸哲忍無可忍地轟走。


    醫生每天都來檢查陸哲情況,看到陸哲恢複這麽迅速不禁嘖嘖稱奇:“這麽嚴重的車禍,能活下來已是奇跡,現在狀態還這麽好……”


    說來也奇怪,車子撞擊的時候,以陸哲那個姿勢勢必會被撞成肉泥,要麽就是斷腿截肢。然而陸哲除了內髒受損嚴重外,僅僅斷了一根肋骨。


    陸哲聽後若有所思。


    趁著薑辭被拉去複查,陸哲微微活動了一下左手手腕:“醫生,麻煩您幫我看一看這裏。”


    行醫多年,醫生一眼就看出他一定從事著某種非常需要靈活手腕的職業,所以才這麽關心。


    醫生抬起陸哲的手腕,左右活動了一下。


    一陣細密的疼痛刺激著陸哲的神經。


    醫生又捏了捏,最後鄭重說道:“我不是專業骨科醫生,隻是略有了解,你這種情況多半是在車禍過程中扭傷了,建議你有時間找骨科醫生仔細查查。”


    陸哲表情十分平靜:“謝謝。”


    醫生走後,陸哲立刻聯係了自己在恆心醫院的朋友,他就在骨科。


    朋友很仗義,知道陸哲出了這麽大的事也很是擔心,於是當機立斷,開著車就過來了。


    “你這扭傷挺嚴重的啊……”朋友仔細端詳著陸哲的手腕,左捏捏右揉揉。


    陸哲被他碰得難受:“推拿呢你?”


    朋友懟道:“你這剛摘了唿吸罩就這麽能嗆人?信不信我把你唿吸罩重新扣上?”


    陸哲閉了閉眼:“你大可以試試。”


    朋友撇撇嘴,繼續看陸哲的手:“依我看,很有可能韌帶拉傷了,如果韌帶撕裂的話就難辦了,得動手術。”


    陸哲對到底撕不撕裂不是很關心,他隻想知道一點:“會影響到以後打遊戲嗎?”


    朋友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脫口而出:“會啊,當然會。你不想要手了,還想打遊戲?你知不知道一旦再次撕裂你這手可能就廢了。”


    陸哲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把手腕舉到陽光下,凝視著隱隱作痛的地方:“如果打封閉呢?”


    朋友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不是封閉不封閉的問題,是你不能再二次受傷的問題,難道你打了封閉就能完全恢複嗎?它隻會讓你自欺欺人,到最後疼的還是你。”


    朋友也清楚陸哲在戰隊的重要性,也知道陸哲還在巔峰期,完全可以把【戰至巔峰】推向一個新高度,他語氣放緩:“不過還不確定呢,你先找時間做個核磁共振,看一下到底怎麽迴事。”


    陸哲隱約預料到了什麽,淡淡“嗯”了一聲。


    晚上,god所有人又來看陸哲和薑辭了,烏泱泱的一大堆人,戴著帽子口罩,走在醫院走廊上嚇得值班小護士差點報警。


    喬旺買了一大筐水果,可是陸哲還沒吃呢,他就已經坐在臨時病床上削了一個蘋果吃了一串葡萄。


    房間裏人一多就顯得十分熱鬧,跟開聯歡晚會似的,薑辭聽著他們說笑也眉眼舒展。


    “陳飛,有件事我想跟你單獨說一下。”


    “陸哲,我想跟你說件事。”


    兩個人異口同聲,其他人不由得都安靜了下來。


    陳飛揮揮手,示意他們先出去。幾個人不明所以,但都照辦了。


    等房間一空,陳飛關上門,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你先說吧,我的不是什麽好消息。”


    陸哲一哂:“我的也不是什麽好消息。”他戳了塊薑辭剛剛一聲不吭削好的水果放進嘴裏,“我這次手受傷了,明天去做個檢查,如果情況不好的話,可能……”


    下麵的話有點說不出口。


    陳飛呆在原地,整個人石化成一尊雕像。


    對職業選手來說,手是打遊戲的前提,是創造奇跡的希望,是生命,是全部。


    要是手上有毛病,打不了遊戲,那麽擺在選手眼前的隻有一條路。


    那就是退役。


    第89章 惡有惡報


    病房內的氣氛十分低迷,沉重到讓人喘不過氣。


    s市的天氣說變就變,不久前還豔陽高照,現在天空卻已經蒙上一層灰蒙蒙的布,仿佛一個陰鬱的孩子,隨時可能鬧脾氣。


    陳飛知道陸哲愛開玩笑,他伸長了脖頸盯著陸哲的臉,想要看出一些蛛絲馬跡,然而失敗了。


    陸哲揉著自己的手腕,麵無表情。


    “不行,不不不,你不能退役……”陳飛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總部已經在考慮解散god了,陸哲在,陳飛還能絞盡腦汁說一說,陸哲要是不在了,他就算把口水費盡,都不可能有迴圜的餘地。


    而且就算總部同意,陸哲那占據了【戰至巔峰】玩家半壁江山的粉絲們也不能接受他退役。


    陸哲收迴視線,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手指:“具體結果還要等檢查之後才知道,你跟夏明也說一下,但不要告訴其他人,尤其是薑辭。”他停頓了一下,“你要說的是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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