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劍蹙眉,緩慢重複:“一定要這樣嗎?”


    饒是路知許也有點跟不上思路了,他疑惑抬眼:“……嗯?”


    “夢哥是說你實在欺人太甚”


    梨渦身邊,一直關注著他們談話的那位女生,在確認了夢劍也感到不開心後,終於忍不住開口:“你裝什麽裝?”


    梨渦也沒想到她會突然開口,想攔時已然來不及。


    隻聽那女生冷笑一聲,語氣古怪:“身為上清的管理,帶著玄月的人來砸場子,你真牛啊,小鹿知知還是說,應該叫你阿知?”


    全場一片死寂。


    第82章


    阿知,遊戲裏叫阿知的那可真是多了去了。


    但聽在在場的玩家們耳朵裏,第一時間浮現出來的卻都是同一個人不管他們是哪個陣營的。


    玩家群中,無論是上清的還是後來的玄月的,頭一次無比默契,都陷入了沉默。


    而這沉默繼而又猶如會傳染的魔法般,一傳十十傳百,伴隨著傳來傳去低低的“阿知?”聲,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小禮堂,效果極佳。


    畫萬古眼觀鼻鼻觀心,然後在炒蘿卜絲以及她不懂等人不可置信望過來的目光中,矜持地抿了口飲料,繼而不動聲色淡定點點頭,用態度無聲表明立場:


    是的,你們沒聽錯。


    是的,我早就知道。


    是的,一切正如此。


    所有和他較為親近的、或和小鹿知知相熟的玄月管理層玩家們:……


    好的,既然萬古都知道,那折竹他也絕對知道。


    真的是那個阿知啊?!


    那他還


    ……完犢子。


    大發了。


    難頂。


    而另一邊的上清陣營中,沉默蔓延了良久後,才有人緩緩開口。


    “她剛剛……說誰?”


    聲音並不大,但這小禮堂中實在是太安靜了,故而,明明不大的一聲,在安靜的氛圍中傳得極度清晰。


    “……阿知?”


    她剛剛,是說了“阿知”吧?


    好像還聽到了小鹿知知的名字?錯覺嗎?


    哪個阿知?


    ……誰是阿知?


    所有意識到什麽的人,視線都集中在了那當先一桌的幾人身上。


    他們審視的目光掃過夢劍,掃過梨渦,掃過仙君、掃過折竹掃過畫萬古……最終落在了小鹿知知身上。


    夢劍仙君梨渦都是自家人,常年一起,折竹畫萬古也都是老熟人,隻有一個小鹿知知,算是在“阿知時代”中全然沒有出現過的。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的,那剩下的,即便再不可思議,也是唯一的答案。


    那麽、所以,剛剛那聲“阿知”,果真不是他們聽錯了,而是真真正正的、的確是在叫小鹿知知。


    在場之人無不是聽說過阿知大名的,尤其是作為上清玩家的大家,他們對阿知算是再熟悉不過了。就算本人不認識、沒打過交道,那也是如雷貫耳。


    可……


    小鹿知知是阿知?


    這又是什麽玩笑啊?


    假的吧?


    退一萬步講,小鹿知知和阿知,除了名字裏都有個“知”以外,有任何哪怕千分之一的相同點嗎?


    為什麽她要對著小鹿知知喊“阿知”?


    早在她脫口而出“上清的管理”時,路知許臉色就是一變,但和梨渦一樣,他根本來不及阻止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等關於“阿知”的質問出口,路知許一直帶著些微笑意的神色已經徹底沉了下來。


    而暗色湧動的眸中,氳著些被藏的很好的忐忑他突然有些不敢看近在身側的折竹以及畫萬古他們的表情了。


    他喉頭滾了滾,挪開剛剛還在桌底下跟葉聞竹鬧騰著玩的腿,抬眼看向那位發聲的女生,嗓音沉沉,語氣全然不似剛才那樣溫和:“哦,所以?”


    女生一噎,顯然是沒想到在這種公開場合下揭掉他的麵目撕開他的馬甲他還能這麽雲淡風輕,跟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甚至還迴過頭來問她“所以呢”?


    所以?還有什麽所以?還能有什麽所以?


    所以你是個虛偽的小人,你是個扮女生騙人感情的惡心男,是個披著馬甲玩弄別人欺騙別人的大騙子啊不然呢?


    你還在問什麽?


    而且,再退一步,正常人被揭穿後難道不應該惱羞成怒嗎,為什麽是這個反應?


    女生感到費解又迷惑,還有些許動搖。


    他就一點也不擔心上清的玩家發現他是個拋棄陣營投奔對麵的背叛者之後對他心生厭惡嗎?他就一點也不擔心他現在的朋友們發現他是個大騙子、其實曾經是他們的死對頭之後和他死親友嗎?


    他到底哪裏來的底氣反客為主質問她?


    何況不都說阿知脾氣很好嗎?


    這樣子是脾氣好的樣子??


    難道說,大家都知道他是阿知了嗎……所以他才這麽有恃無恐?


    可是看這些人的反應……不像啊。


    她想不出個所以然,然而頂著周圍人好奇的注視,再動搖也不能退縮。


    悄悄看一眼臉色難看至極、一看就是也在生氣的夢劍,她又找迴了一些勇氣,梗著脖子重新開口、嗓門也大了幾個度,她繼續道:“所以你到底有什麽臉大爺一樣坐在這裏?還帶著人砸夢哥的場子,真就忘了你是哪裏出來的人了嗎?!”


    她越說越順,“當初拋下大家就離開,完全不顧上清的其他人,害得我們在打陣營戰時都少了指揮,節節敗退,看看沙盤我們上清現在被欺負成什麽樣子了現在又這樣做,跟玄月的人混在一起,砸上清的場子,狼心狗肺!你把曾經把你當做老大的人們放哪裏了?你對得起我們上清的每一個人嗎?”


    這迴,沒等路知許說話,梨渦就已經斥出了聲:“……袖袖!!”


    聲聲質問中,禮堂內一片靜寂,沒人在這個時候出聲。


    路知許卻突然有點想笑。


    想笑,他也便就笑了。


    隻是這笑聲多少有點突兀了,引得周圍吃瓜人紛紛側目。


    “你笑什麽?”這反應太奇怪,袖袖完全顧不得多想,也顧不得梨渦的喝止,下意識就拔高聲音,“有什麽好笑的?是說中了你的心事,所以你心虛了嗎?!”


    路知許不搭理她,隻邊笑邊搖頭,笑到自己差點嗆到,還是身邊有人遞來一杯水,他喝了兩口壓下咳嗽,才斂了表情。


    那是折竹遞來的水。他知道。但此時卻不敢去看對方表情。


    所以他也隻是看著夢劍,聲音淡淡的:“這就是你想給我看的?”


    “你什麽意思,關夢哥什麽事,不要欺人太……”


    “梨渦!”夢劍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他看都沒看袖袖一眼,語氣裏帶著明顯的怒意,沉眉冷目瞥向身邊的梨渦。


    頭一次被他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就連之前鬧起來“誰發帖汙蔑他是劈腿男”的時候他都沒這麽生氣,梨渦心頭狠狠一跳,一股濃重的不安漸漸湧上心頭,這是從未有過的感受,巨大的不妙預感如厚重的霾蓋住心髒,她不由地慌張起來。


    一把攥住閨蜜的胳膊,梨渦手指都在用力,指尖攥得發白,臉色也有些微微蒼白,祈求一般望了望夢劍:“哥你別生氣,不是我讓她說的……我這就讓她閉嘴袖袖,不是那樣的,你快別說了……”


    “不是什麽啊不是?你掐的我好疼啊小梨。”袖袖疼得倒抽一口氣,費力想要扒拉開梨渦的手,嘴裏又疑問道,“不是你告訴我他是阿知的嗎?我沒說錯啊!確實是他啊。做都做了還怕人說嗎”


    感受到夢劍的氣壓越來越冷,梨渦眼圈是連妝容都壓不住的紅意。


    她嘴唇輕顫,視線一直落在夢劍身上時刻注意著他的表情變化,指甲卻快要掐進袖袖的胳膊裏:“求求你……袖袖,我求求你,別說了……”


    袖袖吃痛,嘶地出聲,梨渦卻掐她更緊。


    “為什麽不說了,說啊。”


    路知許始終保持著微笑,單肘橫在桌子上,好整以暇地用指尖叩叩桌麵,和夢劍對視著:“我還真想聽聽,我有多狼心狗肺。”


    他們之間的氛圍實在古怪,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之前還一起共事的兄弟朋友們。


    其他人都不是傻子,更別提路知許的態度更是擺明了把對“背叛陣營”說法的不屑給放在臉上了。


    有古怪,有大古怪。


    還沒從“小鹿知知就是那個阿知”的驚天大瓜中迴過神來,大家就敏銳地察覺到了新的內幕,尋瓜雷達嗖嗖直轉。


    難道說阿知的離開,並不如大家一開始想的那樣,是正常的a遊戲,而是跟誰鬧了不愉快?管理內部有矛盾?阿知敗走?


    不然也沒法解釋他a迴來之後不迴上清,而是寧可去玄月、還跟玄月的管理們玩這麽好吧?


    天呢天呢,那豈不是還有大瓜?


    注意到這一點後,其餘玩家們都更加小心翼翼了相熟的怕打擾他們之間掰扯官司,吃瓜的則是怕動靜太大瓜被驚沒了,反正各有心思。


    夢劍半晌無話,麵對路知許時,神情中的冷然褪去,唯有複雜。


    路知許也不催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桌麵,眼睫微垂,像在等個解釋。


    這下,對他們之間關係的猜測就更多了。


    看來小鹿知知、不,應該是阿知真的完全問心無愧啊!


    再看梨渦那邊……那豈不是說應該是夢劍他們“理虧”了?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啊!


    連帶袖袖此時也沉默了下來,疑惑的目光掃過梨渦,又掃過夢劍和路知許,眉心皺成了川字。


    良久之後,路知許似乎是不想等了,他輕歎一口氣,合指為掌扣在桌麵上,眼看就要起身。


    夢劍這才猛地出聲:“不是那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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