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眉的一拉一抱,令謝長生頓時跌在了床上。他此時神魂已經完全浸入了王眉的幻境,從而喪失了對於身體的掌控。


    王眉作為幻境的主導,神魂和身體之間的聯係依舊存在。謝長生的身體壓在她身上的一刻,她的神魂便被刺激得一抖。


    “阿眉,很冷嗎?”謝長生的神魂感受到她的顫抖,卻理解成了另外一層意思,“你這感悟之境確是有些特別,你可是感覺不適?”


    謝長生的音調一如往常般溫潤舒緩,如同暖玉入懷一般,直入王眉此時沉浸在聲音盛宴的耳中,仿佛在滾熱的沸水之中撒上了一把食鹽,激得沸水中的滾珠越發沸騰。這沸騰的感官從聽覺一路擴散,王眉隻感覺耳中聽到的,鼻間嗅到的皆是世間最美好的味道。


    隻是,不知嚐到的又是什麽滋味?王眉迫不及待地抬頭張口,幾乎沒有分辨地舔舐著懷抱男子的下顎,入口的,果然是想象中的甘甜。她從自己的寬袍中探出手掌,指間劃過的,是溫潤如玉一般的絲滑機理。


    神魂的反應何其敏銳,更何況他二人本就神魂相連,幾乎是本能地,謝長生的神魂便感應到了王眉神魂內傳來的滾燙,而她接下來的動作,更是猶如一把烈火直接點燃了被油浸泡多時的木柴。


    不論是神魂,還是身體,作為雄性的本能,謝長生幾乎毫不費力地便接過了主動權。他細膩地親吻著眼前眉眼玲瓏的女子,王眉神魂內意欲蠢蠢欲動,堪比最猛烈的情藥,催促著她進一步地配合。


    男子的親吻越發溫柔繾綣,王眉越發難以自拔。她仿佛食了這世間最美的那株罌粟,根本沒有想過勸阻停止。不知不覺間,兩人的神魂依然化去了所有衣衫。


    王眉的房間內,衣物也已經散了一地,紅燭照耀下,白色和紫色散落,黑發與黑發交纏,似乎預示著某些命運的軌跡。


    幻境之中,王眉仰頭,隻見這片空間內,天上彩雲朵朵,五色絢爛璀璨,白衣男人的眉眼在這五色絢爛之中竟然漸漸模糊,然而她意識卻清醒地知道,這男人的模樣要比這天,這雲,這仙苑更加令人著迷沉醉。


    “我願沉醉不複醒。”在攀上天空最高的那朵雲彩時候,王眉低聲輕喃。


    “我亦如是。”同一時間,她聽見那男聲在她耳邊深情傾訴。


    王眉笑容的笑容更加深了一些,她摸了摸男子因為激烈動作而披散的長發,眉眼裏都是饜足的歡暢,她的手依舊攀附在男子的脖頸之上,男子的眉眼漸漸清晰的刹那,她再次閉眼親吻上了男子的唇畔——這香甜的滋味,讓人難以自拔。


    謝長生隻覺一股火熱從唇畔處被點燃,沿著自己的脖頸、胸腹一路向下燃燒起來。他的神魂激動地顫抖,拉著他兀自沉浸在情愛的甜蜜當中……


    夜與晝交替,第四日的酉時已過。王眉的六欲像是一汪深潭,逐漸被謝長生這從天而降的瀑布填滿。兩人神魂各自圓滿,王眉的幻境也就變作了漫天的火紅飛葉,最終又化作點點星光,消失在了她識海的上空。


    她似喜似悲地歎息一聲,纖細的手臂依舊緊緊攀在了謝長生的肩頸之間,愛嬌地蹭了蹭謝長生的頸窩,沉沉睡去。


    謝長生的眼睫輕顫,神魂緩緩迴到了體內,逐漸接收了身體的控製權。感受到自己懷中的溫熱胴體,他心下一跳,猛然睜開雙眼,王眉紅潤的沉沉睡顏便倒映在了他的眼底。


    興奮而忐忑的心情一閃而逝,隨即便複雜起來。謝長生並沒有忘記王眉沉睡之前,他抱她迴到馬車之前,她口中低喃的那個名字——阿遠……


    是蕭博遠吧?那麽,他們之前經曆的一切,發生的一切,在她的眼裏,都是和蕭博遠的縱情嗎?她心裏眼裏的那個人,都不是他吧……


    謝長生的劍眉緊緊蹙起,不自覺便加大了環抱王眉的力度,引得沉睡中的她不滿地扭了扭身子,直到他放鬆了轄製,才又向他懷裏靠了靠,繼續安穩睡去。


    “阿眉……”


    晉陽王氏作為曆史悠久的士族,在舉辦清談這樣的盛會上,是現今為數不多的幾個經驗豐富的主方之一。清談第四日早上辰時還未過半,王氏祖屋後的花園便被清掃幹淨。


    前兩日的清談規模雖然也是近年少有,但相比起最後一日琅琊王氏後人與晉陽王氏子弟的清言激辯來,還是令各位觀者少了幾分期待。北方多年來被外族人接連統治,魏晉的風流姿態,早已經成為傳說。


    北方士族多年以來,甚至被南方的士族以“粗魯不堪,禮崩樂壞”來形容。多少北方的文人雅士,終其一生都想要去到建康,看一看那個傳承了魏晉風骨的建康城。然而這種自卑的感情又摻雜了多少的不服氣和怨懟,恐怕即使是這些北方的名士自己,也無法說清。


    如今終於有人北渡而來,還是前幾年幾乎被滅族南朝第一士族,琅琊王氏的後人。偏偏這後人還並非無名之輩,而是建康都享有盛名的王氏徾郎。這如何不令北方的文人雅士們興奮莫名?


    如此一來,也就不奇怪為何此時出現在王府花園之中的,不僅僅是北方士族聞訊而來的小郎們,還有一些多年前便成名的玄學、儒學的大家。小郎君們的興奮表現在了紅潤的麵容上,這幾日他們一見麵談論的便隻有那個北渡而來的王徾。


    當世的大家們,自然不會如同小郎君們一般急切。這些興奮莫名的小郎中不乏大家弟子,見到自己老師端著的嚴謹肅容,便也不再熱切討論,恭謹地跪坐在原地自動消了聲音。


    辰時三刻一過,幾乎所有的士族都已經到了王氏花園內的一處水榭之上。這水榭建在了花園荷塘的正中央。以九曲廊橋連接,其上亭樓精巧,正中一個巨大的石製圓台,比其他的石製地麵高出半尺,顯然是平日裏歌舞表演之處。


    圓台之外的石製地麵同樣成圓形,向外擴散,其上足以容納五百位賓客暢飲跪坐,如今即使是士族年輕小郎、大儒齊聚,也不過將將百人。


    石製圓台此時被從中一分為二,正北方的三個席位留給豎義的尊者,左邊的談坐上已經坐了四位王氏子弟。此時距離談玄開始的巳時已經不足一盞茶的時間,然而右邊留給王眉的談坐卻依舊沒有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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