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頭蛇一出現,蕭博遠的攻擊便到了。與其他幾人不同,蕭博遠的攻擊更傾向佛光,卻又透出一股淩厲的殺氣。


    隻見他袍袖一抖,銀色的光芒瞬間揮灑,以扇麵的形狀朝著九個蛇頭而去。那九頭蛇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打了個措手不及,雖然極力躲避,但是最終還是有五個頭被蕭博遠的攻擊掃到,一個照麵,便負了重傷。


    剩下的四個頭吃痛,昂首嘶聲,蕭博遠卻沒有乘勝追擊。他之前上岸的地點是一處樹林,一時扭頭便向身後的樹林奔去。


    那九頭蛇被一個無名小輩攻擊受傷,自是不會輕易放過。它以不符合其龐大身軀的矯捷,極其快速地上了岸,亦朝著蕭博遠逃跑的地方追去。


    蕭博遠這時已經跑進了樹林,身後巨大的陰影時刻提醒他危險的靠近。


    本就修煉金屬性功法的他,在拜入釋君白門下後,他修習佛法的天分就連一直被稱為佛子的釋君白都驚喜不已。雖未剃度,但是儼然已經將他當做關門弟子。


    所以,他的金屬性術法中才會出現那點金光。是他最近三年潛心修佛,不斷磨礪,越階挑戰的成果。


    如今對上身後的九頭蛇,他知道自己隻有一擊之力,這才不顧一切地跑進遮蔽物密集的樹林內,以便找一個地方……


    找一個能夠讓他獲得盡量多優勢的地方,給對方記憶深刻的一擊。


    是的,就是印象深刻的一擊。


    見到那條九頭蛇的時候,蕭博遠就知道必須拚死一搏,他此時甚至顧不得拚命一擊後,自己還有沒有多餘的力量來逃生,他隻想讓自己不留遺憾,任何一場戰鬥,都是一場搏命的修行。


    終於,蕭博遠眼前一亮,就在他前方不遠處,一棵並不高大的樹分出無數粗壯的枝椏。


    許是不及其他樹木挺拔,這棵樹的葉子多生在其他樹木葉片的間隙中,而本身較低的原因,使之從上麵看去,幾乎可以被忽略。


    而最妙的是……蕭博遠向樹根處望去,一雙上挑的鳳眼裏是難得的喜意,一直繃著的嘴角和跌跌撞撞的步子卻並沒有過多地透露出他的心情。


    九頭蛇一路披荊斬棘,所過之處的樹木紛紛被拔起或是被折斷,其強悍的攻擊力可見一斑。


    這可惡的人類小子就像隻狡猾的老鼠,東躲西竄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作為驕傲的九頭蛇一族,他怎麽可能承認自己將區區一個人類小子跟丟了?


    是以,當它視線內又一次失去了蕭博遠的身影時,九頭蛇徹底的暴躁了。


    他沒有受傷的四個頭長嘶一聲,巨大的身體一甩,便將它身後一直垂著的九條尾巴朝著不一樣的方向甩去,尾巴所過之處,參天的巨樹齊齊斷裂,露出參差的斷茬。


    隱在樹下暗影裏的蕭博遠一動不動任由掉落的樹杈劃過他的臉龐,他的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俊美白皙的麵容短短幾瞬便補滿了細小的劃痕。


    幸而,隻是劃痕,沒有出血。蕭博遠暗暗吐出一口氣。而後繼續以金靈氣壓製體溫,他知道,蛇類對於體溫都是比較敏感的。眼前這隻明顯是蛇類的老祖,想必在這方麵更是翹楚。


    九頭蛇似是真的失去了理智,隨著不斷有巨樹倒地,蕭博遠藏身的樹木漸漸露了出來,九頭蛇卻並不在意。


    其實也很好理解,這九頭蛇蛇身立起來便都比這樹木高了,在它眼裏,這樹木不過是荊棘叢一樣的存在,但是,往往不顯眼的,才是最危險的。


    就在九頭蛇怒火漸漸降下時,不遠處一道銀光閃過,與那人類之前傷它時所用的術法一模一樣!!它剛剛降下的怒火再次升騰,追著那銀光消失的方向便去了。


    就在它完全越過眼前的一片“荊棘叢”時,一股危險的感覺突然從心底冒出來,它兩個頭本能向後看去,卻隻覺得身在浩瀚光海,眼前出了一片銀光,便隻有星星點點的金粉飄落。


    而它另外兩個完好的蛇頭在這一刻極其乖覺地閉眼,同時其中之一長大了嘴巴,衝著那閃花了它眼睛的銀光便是一個吞吐。


    劇烈斷頭之痛也同時傳來,讓它恨得蛇眼通紅,那吐出的蛇息頓時又毒了兩分,就在這時,蕭博遠卻在那蛇口吐出的粉紅色霧氣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紫色。


    “阿眉!”蕭博遠不知是驚是喜,驚得是王眉怎麽會會在此處,喜的是,原來死前還可以看到最想見的幻像,這樣,死亡也並非如此可怕了。


    蕭博遠不禁上前一步——反正都要葬身蛇口,那麽去見一見壓在心底六年多的女子,又有何妨?


    幻境中的女子在此時仿佛聽到了他之前的唿喚,轉過頭來,一雙同他極其相似的眉眼定定地看著他,那裏麵是掩不住的複雜情緒。


    他知道,一直知道,從三年前他迴去給阿眉上墳,看見那輛牛車時便開始懷疑,後來暗訪終於查清時,他卻被告知要與謝家聯姻,那計劃部署的手法如此熟悉,熟悉到,他隻聽匯報便知道這一切,卻出自那個扮了男裝的女子之手。


    那個,他從小裝在心裏的,騙了他三年的女子之手。是以,他那麽不顧一切地奔至烏衣巷,闖進後園,卻隻見她沉靜著眉眼,望著那雕梁畫棟的古屋。


    她怎可如此沉靜??!!怎能如此沉靜?!!在知道自己的婚事被她算計後,他再顧不得相詢真相,他隻記得他聲調極冷地喚她:“王十七郎!!”


    在她迴首望他,附身行禮前率先開口:“以後莫要出現在此園!”莫要再流露出那懷念的神情,用那思念的眉眼,與他極像的眉眼,做出他在銅鏡裏無數次相同的懷念神情。


    可是,她不知,他那日在拂袖離去前,真正想說的卻是:“阿眉,吾心悅你。”


    此時不知是否生命將逝,蕭博遠的聲音裏再沒往日的冷情,他望向眼前的紫衣女子,眼中是令人沉溺的深情。他微淺色的唇畔輕啟,在對麵那女子複雜又慌亂的額頭輕輕掃過,卻見那女子的鳳眼大睜,其內盛滿的是滿滿的不可置信。


    “阿眉,與我定下三生……可好?”他感到一陣窒息傳來,想是那蛇毒侵入了五髒六腑,那一身紫衣甚至都略顯模糊,眼前景象扭曲,蕭博遠卻死死攥住他幼時常牽的葇荑,他,是真的,舍不得……


    眼前景象逐漸模糊,逐漸扭曲,變濃後又變淡,變深後又變淺。而這一片混亂當中,蕭博遠卻隻雙眼緊盯著那雙瀲灩的鳳眸,以往何其清冷,如今何其驚慌。


    “阿眉……莫怕!”他這溫柔的低喃落地,卻聽見極其不和時宜的一聲冷笑。


    “蕭六官,夢該醒了啊!抓著個大男人做春夢什麽的,是不是等我們出去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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