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楚軍夷城新任臨時主將莊複,楚國名門之後,武功一般,但熟知兵要,接到暫理夷水軍政的命令,下令全線轉入防守態勢,任何人不得主動向巴人挑釁,若有巴人來挑釁,也要忍了又忍。? ??


    莊複此令一下,眾將私下議論紛紛,給莊複起了一個名號“莊無膽”。


    莊複聽說此事,嗬嗬一笑了之。


    隨後,莊複修書一封,言辭甚謙,並備一批上好禮物,派人送與巴國石城軍營主將、中將軍巴蓬,以示“和平共處”。


    巴蓬聽人讀了莊複的書信,喜道:“卒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你們看看莊複,猥猥瑣鎖,正好可以偷襲他。”


    副將鄭戎勸道:“夷水楚軍在養明數年訓教之下,軍紀嚴整,糧草充足,莊複甚是謙恭,人心隔肚皮,莫非其中有詐?”


    巴蓬道:“你所言,也不可不防。不過,得羞辱差辱他。”於是傳人來迴書一封,約莊複出來會獵。


    莊複收到巴蓬的迴信,隨從勸他不要成行,怕中了巴蓬的奸計,莊複笑道:“巴蓬非小人,不必多心。並且,他越不把我放在眼裏,便越不屑對我下毒手。一個人隻有把你看作強大的對手,才無時不刻想要把你弄死,並且不擇手段。對你下毒手的人,不一定是你明目張膽的敵人,可能正是你的所謂朋友。”


    隨從拜服,莊複欣然答應赴會。


    按照約定,楚將莊複、巴將巴蓬,各帶一百武士,到玄武山中相會,打獵一日,飲酒唱歌,莊複對巴蓬的態度,甚為恭敬。


    臨別時,楚將莊複“依依不舍”,對巴蓬道:“我受大王之令,暫理夷水軍務,願將軍念今日會獵之情,在新的主將到來之前,不要給我難堪。莊某感激不盡!”


    巴蓬笑而承諾,得意而歸。


    據有人說他們會獵的玄武山,就是今鹹豐縣唐崖土司城遺址所處的山峰。


    再說此時,巴國主還留在枳都,八公子巴遠安、卿鄭桓等殷勤接待,巴主歡喜不盡,不等迴到都城,就在舊都枳,令重賞各參戰部隊,追封為國捐軀的巴任、樊進等將領,不一一細列。


    追向楚將養明投詐降書獻身的荼七為將軍,授男爵,立祠享受後人的供品。


    巴國主尤其歡喜令旗山五兄弟差不多算是挽救了鬱水鹽泉,立了頭功,授瞫夢龍為龍武將軍、荼天尺為龍威將軍、樊雲彤為龍騰將軍、木莽子為龍勝將軍、巫城為龍飛將軍,當地人們俗統稱為“五龍將軍”——這主要是一種榮譽,類似於虛銜,但又不完全是虛銜,隻要國家需要,隨時可變為實職——賞五人特製全套青銅薄片盔甲並其他上好東西。同時,並令五人盡快進盤瓠洞取寶劍。


    巴國主又獎枳都上卿鄭桓及各部族領、輔助人員征戰、籌措糧晌等方麵的功勞。


    數旨才下,巴國主生起病來,原來是鬱水戰事,先驚後喜,數日間酒食失度,再加年老,引舊疾,八公子巴遠安親自送迴都城江州養病。不一一細說。


    嘉獎令至丹涪水岸邊的盤瓠湖時,令旗山五兄弟已經進了盤瓠洞。


    卻說數日前,令旗山五兄弟迴到盤瓠湖口。


    三苗寨主盤芙蓉接到,荼天尺第一句話便問:“妖怪動靜如何?”


    盤芙蓉見大勝歸來,早已心喜不盡,喜道:“這些日子裏,莫說妖怪,妖子妖孫都沒有看到一個,比湖中水還要平靜。”


    “這就好!”荼天尺道。


    虎安山公子瞫夢龍道:“既是平靜,眾人疲勞之極,再加多人受傷,休整幾日,養養傷,補齊進洞的勇士,再進洞去。相真仍在洞外支援,盤芙蓉巡查湖麵。同時,趁休整的幾日,由相真負責清理上次進洞時被妖怪堵住通道的亂石。”


    相真,盤芙蓉接了令。


    樊雲彤道:“我等小傷,何足掛齒,冬天已到,洞裏應是冬冷夏涼,不如盡快進洞,早些完事。我且擔心,那些妖怪,已經悄悄跑了。”


    盤芙蓉不服,道:“要是妖怪跑了,拿我是問!”


    盤芙蓉的未婚夫荼天尺笑道:“三弟說笑呢,你卻當真。”


    瞫夢龍笑道:“每一次,都是雲彤最心急。妖怪元氣大傷,作不起多大的惡,要是真跑了,還省些事,我們最要緊的,是取到五龍劍。”


    虎安山大部族舟師,就在盤瓠湖口,紮下營寨,準備進洞。


    萬事俱備,明日便要兵進盤瓠洞。當夜,木莽子與巫城、龍佑等人同睡。


    兩更時,木莽子一個惡夢醒來,輕輕推醒身邊的龍佑,二人出帳,來到一塊大石之上。


    這石頭名叫盤瓠石(後稱盤古石)。


    夜晚很安靜,除了篝火在燃燒,還有站哨的武士在唿吸和昆蟲的鳴叫,沒有大戰前夜的燥動,木莽子道:“我兄弟尚有大事未辦。”


    龍佑打了一個嗬欠道:“我記得緊。哥哥夜半三兩更叫我出來,有甚話說?”


    “我才做了一個惡夢,因此喊你出來。”


    “哥哥不必介意夢中之事。”


    “這夢怪異得很。你聽了不要取笑。我夢見躺在一片嫩綠無比的草原之上,正看天空的雲彩,不知從何方來了一個美人,好像是鄭如夢(注:即虎安宮美人瞫夢語,木莽子沒有對龍佑講自己與瞫夢語之間的事),她褪去衣裳,便跟我在草叢裏做起那件事來。


    “事畢,我二人相擁於草叢之上。突然,隻聽一陣狂風響,飛沙走石,一條巨蟒從我們身後竄了出來,將她卷走。我大驚,急欲起身去救,草原開始搖晃,想要起來,身體卻不能動彈,想喊又喊不出來。


    “正這時醒來,才知是一夢,冷汗直流。明日進洞,洞中妖王,正是巨蟒,我因此十分擔憂。”


    龍佑又打了一個嗬欠,笑道:“哥哥你怎麽會夢到那個女子?要夢也該夢到七花才對,夢見她做什麽?”七花,龍水峽大洞部族的少女。


    “哪裏就是專門要夢見她,我要說的不是夢到她,是夢到巨蟒。聽說妖怪的頭兒是虎安宮以前的虎賁鹽龍,唉!”


    “我感覺並不是所有夢都靈,哥哥放寬些”。龍佑安慰道。


    “不然,聽說,周公善於解夢,每夢都有原由,我多次做夢,也多靈驗。”


    “這好辦,明日日頭出來了,念幾句咒語就解了。”


    “我與大哥天尺等四人結為兄弟,誓同生死,必須進洞取劍。上一次,我與蟒王交過手,妖王功力甚高,洞中地形,又無人可知,此去洞中,吉兇難料。若有閃失,對不起大洞主的囑托。”


    “你難道不想去取寶劍?”龍佑笑道。


    “你還是沒有聽明白。”


    “到底什麽意思?”


    “我意是,你不去洞中。我二人之中,必須有一人不出意外,去完成大洞主的大事。我曾經對苴垣暗示過大洞中臷寶的事,但似乎苴垣不知道那件事,會不會,我們要找的人,是他的父親苴懷?好了,這些不說,隻有等取了寶劍,才有空親自到苴氏寨去,找我們要找的人。”(臷寶之事,見本書第23o章《臨危受命》)。


    龍佑一時無言,想了想道:“不如,我代哥哥去取劍。”


    “不行,公子他們也絕不會同意。”


    “我須陪哥哥進洞,寸步不離。這是大洞主給我下的死命令!”


    “不行,這太冒險。”


    龍佑笑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又有何妙計?”


    “為防萬一,我現在將藏寶圖先交與你,反正你才是大洞中的人。你有傷,明日正好裝病。”


    龍佑為難道:“我是輕傷啊,裝病,這不太好吧。”


    “我是哥哥,大洞主有秘令,你必須聽我的。”


    龍佑疑道:“何時下的令?”


    木莽子道:“你去叫三母時。”


    龍佑再疑道:“那為何不當麵給我說?你在說謊。”


    木莽子模仿龍水峽大洞主的口氣,嗬嗬嗬笑了幾聲:“妙就妙在,你是個傻子啊!”


    龍佑又疑道:“難道,大洞主早看出來,你不是一個傻子?”


    木莽子沒有正麵迴答,道:“他是看到了我的為人,寧可被人負,絕不負於人,還有我對他的忠心。”


    龍佑嘴上沒說,心裏一直不明白,臷寶如此重大的事情,洞主不交給自己這個徹頭徹尾的大洞人,反而交給一個外人,道:“難道我不忠心?”


    木莽子笑道:“你當然忠,但是有忠無心。”


    龍佑越聽越糊塗,隻好同意按木莽子的意思辦。


    木莽子將身上的寶衣脫下,披在龍佑身上,與龍佑交換了衣衫,道:“這件寶衣,就是你時時想看的那件寶物。”


    龍佑摸了一下寶衣,歎道:“我這才明白了。”


    木莽子道:“這件寶衣,看似與常物無大異,卻是極不尋常之物。冬溫夏涼,劍砍不斷,手撕不裂,遇水不濕,遇火不燃,還可防身。當然,最要緊的,是裏子刻的一些圖語,可我並不明白什麽意思。”


    “哥哥放心,這寶物,比我的性命還要重要。哥哥出洞後,我保證完物歸還。”


    “本就不是我的,你不需要還我了。等我從洞子裏出來,一起去找到要找的人,我就完事了。”木莽子道。


    交待完畢,二人迴帳,巫城被驚醒,笑道:“你二人,出恭,也要一路去?”


    木莽子答了一言,巫城後悔自己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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