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雲彤惱喝道:“誰讓走的!”


    眾人聽他口氣,不方便走了。


    “楚畏呢?”樊雲彤知道楚畏(馳無畏)天不怕地不怕,且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沒有多少顧慮,一定會支持自己。


    母青山道:“他還會到別處去?肯定是找女人去了。”


    樊雲彤道:“他的德性我還不知道!快去令人給我叫來!”


    母青山扭頭就走;其他人的繼續議論。


    此時,楚畏正在楚國人快進鬱城了卻搬到城外來暗中營業的暗娼那裏調情,他認為在戰鬥之前不去女人那裏尋找格鬥的靈感是不明智的,因為女人有同巫術一樣的魔力,就像現代的某些個足球明星一樣。


    聽說紅麵虎樊雲彤有請,楚畏以為是什麽好事情,匆忙放了一箭,從山峰、平原、湖泊兼有的天下最美妙的地形撤了迴來,比去時的心情還要急。


    楚畏一進營帳,便叫道:“紅麵虎,找我有何要事?”


    樊雲彤一聽,就知道他來得太是時候了,因為沒有多少人響應自己,道:“我去取件獻給兄長的犧牲,不知願不願陪我去?”


    楚畏雖然好色,卻有俠義心腸,又最佩服紅麵虎的武功,道:“這有何難!是要養明的,還是囊捍的?不過,亭子關關門一鎖,如何進得去?”


    樊雲彤道:“亭子關自然難進,可是有好進的地方。屈容所部,初到這一帶,對地形不熟,不欺負他,還欺負誰?”


    楚畏道:“聽說這次在都亭山,便是屈容陪養明演的一出惡戲,著實可惡!半夜吃桃子兒,摸軟的取。隻是怎麽才能偷偷進山?”


    智虎牟忠也是個愛搞事的,聽他二人這麽這一說,來了興趣,道:“這個好辦,楚軍丟了無數屍體,把衣衫找來換了,用他的兵器,混進山中,就說是失散的楚兵,他定然不懷疑。晚上月黑風高,正好殺人放火。”


    樊雲彤道:“我巴國武士怎麽能著楚國軍服!如此,就算得手,豈不被天下人笑話!”


    牟忠道:“兵不討詐,有何不可?”


    楚畏道:“反正我是不會穿鳥衣的!”楚國人崇鳳凰,因此他稱“鳥衣”。


    聽楚畏這一說,眾人都說不行。


    樊雲彤道:“軍服的事,就再不說了。去路越險,越是林密,越是好偷偷摸進山去,越方便行事。”


    牟忠深知巴國武士有武士的榮譽,不再堅持自己意見,眉頭一皺,又生一計,道:“不穿楚國人的鳥衣也可以,但須全部換成普通武士服裝。”


    樊雲彤道:“智虎,你又是何意?”


    牟忠道:“多算一條退路,總是好的。最難的是如何潛得進山去。”


    樊雲彤道:“在等楚畏之時,我早想起一個人來了。我枳都有一個好兄弟,最擅學舌,什麽話一學便會,包括雞叫犬叫,風吹雨落。”


    楚畏道:“你說的,莫非是八哥?我沒見到他。”


    樊雲彤道:“正是‘八哥’。他會學各種動物叫,若是楚軍發現有動靜,他最有用。前兩日見他還是一個活人。喊他一路便是,不需酒肉酬謝。”


    木莽子對樊雲彤的計劃先表示了擔憂,後來聽他們幾人越說越來勁,緘口不言,隻是聽。


    巫城此時笑道:“看來,三哥狐朋狗友還不少嘛。”


    樊雲彤得意道:“那是當然。當年,我紅麵虎在枳都,胎兒也知是一個人物,振臂一唿,應者雲集。與我相交的,不是武功高強,便是身懷絕技。我還有一個兄弟,他能目測一箭出去,落地有多少步,一般相差不超三五步,外號‘巴尺’”。


    見木莽子一直沒有再說話,樊雲彤道:“四弟,你聽了多時,有何見識?”


    木莽子道:“謀之道,周密為寶,宜等大哥、二哥迴來商議再說。”


    樊雲彤複出,並沒有複原職,未能去出席鬱城的軍事會議,心有不快,不以為然笑道:“二哥謹慎有餘,弄險不足,等他們慮得周密才下菜,釜裏的水早燒幹了!隻需與巴信聯絡,讓他的人帶路,勝算就有八成了。”巴信,以前鬱水侯的部將,現在跟隨中將軍巴蓬在石城軍營為將。


    木莽子道:“我總以為,偷襲楚軍,是一件大事,還是等二哥他們迴來,商議了再說。”


    樊雲彤輕輕譏笑了一下,道:“四弟,我先給你講一個笑話,你就明白還等二哥迴來,是什麽結果了。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在枳都鄂越家中,我與公孫巴衝正在對弈,夢龍在旁邊觀看。


    “突然,聽到夢語驚叫,我們跑去一看,鄂桂花和夢語在一個水池邊,夢語的手指被一隻爬出水池的烏龜咬住了。


    “我要去取劍來刺死烏龜。夢龍說:‘慢,龜死了,更不會開口,手指如何取得出來?讓我看看再說。’巴衝也說莫要心慌下手。


    “看了多會兒,夢龍、巴衝二人繼續商議,怕傷了夢語的手指,不能決斷。


    “夢語哭說:‘哥哥你快點決斷,我手指好疼。’”


    故事講到這裏,有人笑道:“將龜放入水中,自然就鬆口了。”


    樊雲彤道:“當時,我們不知有此法。突然,聽到鄂桂花輕輕笑了一聲,對夢語說:‘等他們再議多時,你的手指就斷定了’。夢語更哭。


    “鄂桂花,便是鄂卓的妹妹、鄂越的姐姐,她在龜背上輕輕劃了個‘卐’的符號 ,那龜便鬆口了。”


    有人問道:“她這是使的什麽方?”


    樊雲彤道:“你們猜。”


    多人搖頭,母青山道:“估計她有法術。”


    木莽子聽到樊雲彤提到瞫夢語,頓時想那美人現在何處,哪有心思聽講故事,沉默不語。


    獨智虎牟忠嗬嗬嗬發笑。


    樊雲彤道:“智虎,你在笑,必然是猜出來了,且說說。”


    牟忠道:“小小伎倆,何足道哉。我料,那龜是鄂桂花養熟的,兩個美人,戲弄你們呢。”


    樊雲彤笑道:“正是如此。”


    且說鄂桂花在龜背上所畫的‘卐’符號,自然是故弄玄虛,她並不會高深的巫術。


    可是,這符號與巴人真還有關,在今三峽大壩所在的楊家灣出土的陶器上,發現170多種圖刻符號,其中就有要在3000~4000年後才出現在佛教裏的“卐”字符,據說這一發現將原始漢字的起源上推到距今6000年以前。巴人的卐’字符號與佛教的符號,是巧合還是淵源,是一個迷。


    巴人之迷就像他們的巫術一樣,神秘莫測,又像他們的柳葉劍一樣,埋藏在曆史的地底下,不可辯駁地真實存在過。


    閑話少說,書歸正傳。


    樊雲彤繼續道:“巴衝、夢龍,常聽大人們說‘茲事重大,再議一議’也便學得少年老成,實為好謀而無斷!”


    “此時,八公子、巴秀將軍,還有丹涪水三公子,他們正在鬱城裏‘再議一議’。等到楚人進了鬱城,估計還未議完,豈不是笑話!你們到時就會相信:不到半夜三更,鬱城的長會不會結束!”


    牟忠似乎改了主意,不認可樊雲彤的話,道:“公子並非無決斷之人,我看,偷襲之事,還是再議一議,有益而無害。”


    木莽子已經從思想美人中醒過神來,支持牟忠的意見。


    樊雲彤激動道:“說了半天,又猶豫了!照你們的意思,是不去?奇跡,從來都不是庸人所創造的!除了楚畏,還有不有願意助我一臂之力的?話先說開,我可不想強人所難!”


    牟忠等心中嘀咕:這還不是強人所難嗎?虧你說得出口。


    母青山、巫城天生血性,率先答複“願意”。 其他多數武士也先後表示願意。


    牟氏部族首領、智虎牟忠,有點後悔自己多嘴,但事情已然到了這個地步,大不了陪紅麵虎去玩一遭,硬起頭皮道:“你們定了去,我當然不用說。”


    木莽子覺得樊雲彤做這個事,有些荒唐,沒有急於表態。龍佑見木莽子沒表態,也沒有急於表態。


    巫城見木莽子不表態,點名道:“三哥,你呢?”


    見所有人都在看自己,木莽子隻得勉強道:“二哥、四弟去,我當然不肯落後。”


    樊雲彤喜道:“兄弟之間,到底是一條心啊!”


    木莽子道:“可我想,夜間偷襲,楚人不知我軍多少人,先自亂了,趁機進攻山頭,也算是一條可行的計策。既然反正要進山去,為何不等大哥、二哥迴來,計議行事?要整,就整個大事出來,豈不更好?”


    樊雲彤道:“什麽時候進攻,那是將軍們的事!我隻做自己要做的事!”


    木莽子知他決心已下,不再多言。


    牟忠板眼多,心想,既然已經答應了,不好再改口,可是應當盡量穩妥,於是道:“人數還太少,我再選本部族十餘個人一起去。”


    樊雲彤喜道:“太好了!兄弟們的這個情,我紅麵虎沒齒不忘!你們先做準備,今晚上就行事。我去見巴信。”


    正好中將軍巴蓬也在鬱城中議事,其部將巴信聽樊雲彤說去取楚將人頭,正合心意,並不深思,一口應承,選了兩名本地武士給樊雲彤領路,又擅自作主答應率一支武士在山下準備接應。


    樊雲彤大喜,帶了兩名向導,迴到營帳中,隻等天黑下來,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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