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章。


    虎安宮文史官員虢昌笑道:“在虎安山上,估計沒有人不願幫若大夫的忙吧?”


    “不然,不少人巴不得食我的肉,寢我的皮。可是,我這件小事,還必須得到他的幫忙。”若春沛也笑道。


    虢昌其實一聽若春沛話中有話,就已然會意,人多眼雜,不宜多交談,於是道:“若大夫既然問老夫這個問題,老夫已明白你要找的是何人了。他並未送相夫人去峽門口鳳山,而是留在虎安山看這個大家。老夫不才,願去幫若大夫打聽打聽,如何?”


    “求之不得。”若春沛笑道。


    二人就此別過。


    虢昌迴到家中,想了又想,暗道:“趁這幾日相氏大辦喪事,相善、相美等多人迴了丹涪水,正好行事。”


    當日下午,虢昌借口近來風濕病發,而山師主將樸延滄常年在戰場,有上好的風濕病藥,去樸延滄軍營中。


    樸延滄奉相善之意,留守虎安山,聽說虢昌來訪,急出帳相迎。


    虢昌施禮道:“將軍身居要職,何敢勞動出門來迎?”


    樸延滄再施禮,道:“不然,虢永公對我有再造之恩,莫齒難忘!我到草原,早就應當到虢府中拜謝。軍務在身,實在是沒有抽出身來,還請見諒!”


    虢永,虢昌已故之父,在鬱水鹽泉見到當時還是鹽隸的樸延滄一表人才,力主同行的相善之父相仲將其買迴相氏部族,樸延滄由是脫離苦海,並漸發達。


    “老夫明白。不敢勞動。”


    “虢子今日來,必有要事,請裏麵講。”


    “無有要事,特為一包藥來:近日風濕病又發,再來討點風濕藥。”虢昌笑道。


    樸延滄笑道:“區區小事,派人來知會一聲,讓人送去便是,何須你老親自來。”


    “不然,常言道:求人三分低,不親自來,多次索藥,便不好意思了。”


    樸延滄一麵請虢昌進賬,一麵安排茶水、果品。


    樸延滄暗想:“老夫子此來,恐怕不會隻是為了幾包藥這樣簡單,且聽他說什麽。”讓心腹存慧把好門風。


    茶水、果品等上來,飲了幾口水,虢昌道:“將軍自到草原,少有笑臉。”


    樸延滄道:“身體大不如從前了。”


    虢昌知道,就算樸延滄不承諾什麽,也不會出賣自己,於是笑道:“將軍患的,乃兩頭為難之病也。”


    樸延滄心中一驚,沉呤一會兒,道:“請賜教。”


    “請問將軍:私重,還是公重?”


    “自然是公重。”


    “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公私也常不能兩全,將軍何需患此病?”


    樸延滄道:“母親臨走時教誨:虢氏、相氏之恩,恩同再造。昨言如今,時刻銘記於心!”


    虢昌了解並相信樸延滄的人品,料他若不願同盟,也不會告發,見火侯已到,便直言道:“倘若有事,將軍能做什麽?”


    樸延滄心中再驚,假意請虢昌用水果。


    虢昌慢吞吞嚼果子,不催樸延滄表態。


    樸延滄沉思半晌,道:“我唯一可保證的是:虎安宮絕對安全!”又補充道:“包括公子夢龍的安全!”


    兩人都是老油條,話到此處,點到為止,虢昌笑道:“說得好!說得好!果然是實實在在的人。虎安宮的安全,正是將軍職責所係、份內之事。老夫告辭!”


    “雪梅母女到峽門口送葬去了。改日,她們迴來了,請虢子一家人,到我家中薄宴,聊表心意。”


    樸延滄隻養大一個女兒樸雪梅,雖然嫁與了現任舟師伍百長樊小虎,因小虎常住軍營,因此雪梅仍多數時間在虎安山樸府中陪老母親。


    虢昌嗬嗬笑道:“好,好,好,到時一定登門拜訪。”


    虢昌辭別,借個機會迴報若春沛。


    若春沛最大的擔心是事情不成或者在過程之中,相善父子狗急跳牆,索性先將虎安宮主人殺了,自己的罪過就太大了,而能保障虎安宮主人安全的,現在隻有樸延滄,以及已經被自己收買的虎安宮守衛武士竹午。


    他同時相當明白,要樸延滄對相氏下手,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能承諾保證虎安宮安全,已經是他的底線,自己也就多了幾分底氣。


    過幾日,若春沛大夫人突然發病,病勢沉重。


    若春沛立即一麵請大醫師瞫瑞來救命,一麵派人去三河口舟師營通知次子若孝迴家,說是搞不好就是見母親最後一麵。


    若孝得信,急忙迴家。


    留在虎安山上相善的短囊團長相厚,對若春沛並不放心,聽人秘報若夫人病重、其子若孝從三河口舟師營迴來了,擔心若夫人裝病,於是以探病為由,攜了千年人參等上好補品,進了若府。


    若春沛知他來意,專門引相厚探望夫人。


    相厚見若夫人臥在塌上,雙目不睜,有淚痕,麵如白布,大肉下陷,氣若遊絲,變形得自己差不多認不出來了,相信的懷疑頓時減少,說了幾句安慰話離開。


    若春沛親自送行。


    剛到二門,正碰到若春沛的小妾、苴懷的族妹從外麵進來。


    這小妾正是相厚當初安排進若府中的,見是苴懷,急忙上前來打招唿。


    相厚見她眼晴發腫,似才流了淚,道:“你這是怎麽了?”


    這一問,不打緊,那小妾眼淚一下子又出來了,道:“姐姐是個好人,聽大醫說恐怕挨不過今晚。”


    若春沛輕喝道:“你瞎說什麽!”


    那妾哭得更加傷心。


    相厚見此,完全相信了。


    這隻是一個偶然事件,是這小妾感大夫人對自己的寬容,一時傷感流淚,並不是若春沛有意安排的,但正如相厚的懷疑,若夫人這病,來得蹊蹺,目的是為了讓在三河口舟師營中做事的其子若孝名正言順迴家一趟。


    為了表演得真實,若夫人自己出了一個假戲真做的餿主意:吃巴國著名藥物巴豆,拉了幾日稀,又不補充食物和水,不幾日就脫了形。


    若夫人這一昏招,居然瞞過了詭計多端的相厚。不過,她也吃了大虧,真個差點丟了性命,養病多日,又得相府的上好補藥,才漸漸得以恢複。


    轉眼,到了五月中旬,天氣熱起來,虎安山中卿相善接到鬱侯部急信:鬱水鹽泉鹽卿巴富病逝。


    相善對其子相美道:“巴富主政鹽務,對我相氏、對虎安山的幫助,可說是竭盡全力。聽說他病重,本當親自去看他,因事務太多,沒有去成,本來是準準備備在你母親入土為安後去探病,目今可好,再沒有機會了。”流下眼淚。


    相善接著道:“不僅如此,於私,他是相胤的泰山大人,我兄死得早,相胤就是我兒。可憐他小夫婦也去了,隻留下月紅。”


    相善邊說,又邊哭了一通,相美也陪了眼淚。


    相善掉起眼晴水,又道:“這一次,我須親自去鬱城吊唁!”


    相美勸道:“人心難測,父親不可輕離草原。”


    “若我離開草原半步都不能,那我還主政做什麽!有你、延滄在草原關照虎安宮,小虎、相真在舟師營,誰敢動我!動了我,虎安山地動山搖!幾個月前,都無人敢亂動,目今誰還敢亂動!


    “再者,相真這幾個月來太不像話了!你母親病重,多次去人催他迴來,他均借各種理由不迴草原。f真到人走了,才趕迴來,當母親的臨死前也未能見到他一麵。孝道都沒有了,還成何體統!我這次去鬱城,迴來去一趟三河口,再好好教訓教訓他!”


    “真弟也確實不像個話了,為了一個女人,弄得子不子!可是,父親,孩兒仍堅持認為,你不親自去為妥!”


    “我此次再不去,將來到地下,如何與親家翁相見!我意已決,不須複言!”


    相善急召山師主將樸延滄、行人若春沛、大巫師瞫瑞、糧草總管苴懷等人到相府中來。


    諸人到齊,相善道:“我因巴富去逝,於公於私都應去一趟鬱城。我離開草原期間,請春沛負責處理好日常事務,請延滄全權負責好軍務。”


    這才是想來什麽來什麽,若春沛暗喜,現場耍了一個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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