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公子共彪想也未想,答道: “這本是應當。”


    追拿刺客,是目前的頭等大事,事情出在虎安山,自然要聽聽當地將領的意見。


    虎安山舟師主將樸延滄聽了心中有鬼的鄂卓簡要介紹的情況,感覺以前認為並非草包的這個高幹子弟,此時話語中有些不得要領,發問道:“七長八短的說了這些,到底有多少刺客?”


    樸延滄出身低微,一直比較謙恭,鄂卓聽此言,小有吃驚,又怕言多有失,愣了一下。


    枳都伍佰長蘭勳急忙補台:“估計潛入軍營中的,不過區區幾個,但外麵還應當有接應,具體多少,不得而知。”


    身份顯赫的鬱侯巴澎越聽越糊塗,也正準備發疑問,鄂卓之弟鄂越先道:“附近密不透風的武士,居然被刺客潛入,還成功行刺,我疑有內鬼!”


    虎安山樸延滄、若春沛心中皆吃驚,同時暗想道:“莫非,他懷疑是虎安宮指使?”


    若春沛反應快,道:“正是因為人多,刺客稍作偽裝,便能魚目混珠,更難發覺。”


    鄂卓道:“這些,暫且不說。要搞清楚刺客是什麽人,有多少人,捉到活口,一切了然!”


    大夫鄭桓見機,順勢要求道:“活口!一定要盡量捉拿活口!越多活口,越利於搞清楚刺客真實麵目!”


    老政客鬱侯懷疑是巴平安的政敵所為,如果捉到刺客,證明是世子之位的競爭者幕後操控,巴平安這一次受傷,就大賺特賺了,於是道:“鄭大夫之言,甚為有理。刺客身份,至關重要!”


    鄭桓既想盡快統一方案,做出決策,又想試探虎安山的將領知道多少內情,到底參沒參與,道:“延滄將軍,對捉拿刺客,你有何高見?”


    “這裏離林海最近,我料,刺客必是進了萬風林海。”


    鄂卓明白鄭桓之意,對樸延滄施了一個禮,道:“樸將軍所料,與卓某略同。這一帶,你們最熟悉地形,如何才能盡快捉到刺客?請不吝賜教!”


    鹽奴出身的樸延滄,能得到虎安伯重用,常懷感激,一心一意報效主子,久而久之,形成一些良好的習慣,成為巴人中比較有心的武將。


    他每到一處發生過戰事,或者將來可能發生戰事的地方,都要仔細觀察地形,多次上過虎安山,的確對這一帶很熟悉。


    他稍加思緒,抽出短劍,就在地麵上,畫圖作業,認認真真分析捉拿刺客的要點。集中起來,主要有兩層意思:


    其一,刺客去向,表麵看起來可以是四方八麵,但因這些天,為了確保兩大盛事的安保,從虎安山各子族抽調的武士,把住了草原至龍溪口沿途數十裏路上的各個道口,嚴格盤查過往行人,至今沒有撤離。因此,刺客不敢走大路,隻能進林海。


    同時,對刺客來說,進入林海有利有弊,利是便於藏身,弊是無法輕易走出去,尤其是在當前這樣惡劣的天氣情況下,刺客根本不可能穿過數十裏密不透風的原始森林;更何況,與林海相接的,是更大麵積、寬達數百裏的茫茫大森林。


    其二,在百年不遇的旱季,小河斷流,泉水幹涸,樹木枯萎,刺客最需要,又最難以獲得的補給是水,隻要牢牢控製住林海中目前僅存的四處水源(龍塘、萬風寨、洞庭莊、林雲觀),就是守株待兔,時日一長,刺客也會送上門來。


    因此,樸延滄的結論是:隻要天不下雨,守住四處取水點及其之間的道路,刺客要麽束手就擒,要麽渴死在萬風林海。


    鄭桓、鄂卓聽樸延滄分析得頭頭是道,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意思是,若是虎安宮劫走了人,樸延滄等人,應是並不知情,但同時也要防他是在演戲。


    鄭桓道:“就按延滄之見。不過,我再說一遍,一定要盡最大努力,捉拿活口!”


    鄂卓道:“好!地形已明,籌策已定。鬱侯、共公子,你們兵少,速迴本營,防止刺客趁亂又來偷襲,並請作好準備,天一亮,就起程,此處不可久留。”


    鬱侯道:“我先去問侯六公子傷勢。”


    鄭桓道:“這會兒,公子上了藥,應正在休養,此時不便。”


    鬱侯、共公子先辭去。


    鄂卓對樸延滄道:“你帶有多少武士?”


    “共六百餘人。”


    “我留一半人在此,由伍百長蘭勳率領,協同將軍捉拿刺客;另一半,仍舊護送六公子一行迴枳。”


    蘭勳聽了這話,臉色突變。


    突然,一人叫道:“兄長,讓我留下來!務要捉住,捉住刺客!”鄂越急於將功補過,差一點說漏了嘴。


    鄂卓喝道:“六公子的安危與刺客相較,孰輕孰重,你難道不懂!軍中無親疏,你敢不聽我將令!”


    鄂越恨了其兄一眼,不再說話。


    蘭勳不想趟這混水,更想到可能成為替罪羊,但麵對主將的命令,無法啟口,鬱悶不已。


    樸延滄道:“如此甚好。我們也分兵。我親自在這裏追拿刺客。由伍佰長荼天尺率另一半武士護送六公子、公子妃,直到枳都為止。”


    鄭桓道:“枳都武士不熟悉這一帶地型,兩部分人,須分成數隊,混編在一起行動。”


    鄭桓這是要防止虎安山的武士作弊,樸延滄根本不可能想到這一層,喜道:“如此,則最好不過。”


    在場的人,更不會明白鄭桓還有更深層的心思:其一,虎安山將領參與進來追捕,若不能追迴瞫夢語,大家共擔責任(此時,他認為追迴的可能性不大);其二若瞫夢語真是虎安宮所劫,說不定在聯合追捕過程中,能夠從虎安山將士的行為中發現蛛絲螞跡,就大有文章可做。


    鄭桓心中計較道:“既然如此,瞫玉你讓我難堪,我何妨將你骨頭炸你的油。”


    大計定下,鄂卓發布命令,當即分配完畢,各去行動。


    等到眾人離開,鄭桓又將蘭勳叫迴來,交待關鍵事項。


    蘭勳明白,現在能夠救他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瞫夢語,一個是鄭桓,仔細傾聽,唯唯承諾。


    不知內情的虎安山兩員武將和行人若春沛,速還本營。一路之上,仍在討論如何盡快捉到刺客。


    進了樸延滄營帳,級別尚低的荼天尺剛才不好多發言,這時對樸延滄道:“量此刺客,何須將軍親自在此,末將不才,願捉拿盜兒,獻於帳前!”


    “你有所不明。 聽鄂越之言,疑是虎安宮所為,若不拿住刺客,何以自明?”


    “有這個可能嗎?”荼天尺武功高強,但不諳政治鬥爭 ,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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