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桓胸有成竹般笑道:“請公子安心。不兩日,便有好信。”


    巴平安素來信他,掩飾不住興奮:“戲演完了,再取酒來!”


    且說瞫伯,視獨女為掌上明珠,深知在她意上,非巴國英雄不侍,心屬紅麵虎樊雲彤久矣。而且,夫人的態度也十分明確。


    豈料,樊雲彤卷入巴國宮庭之爭,被迫躲入林雲觀,成了一個“死”人。


    而虎安伯的女兒,何況是人人皆知的巴國第一美人,不可能陰悄悄就嫁人。因此,這件在知情者看來是天作之合的好姻緣,反而成了一件大難事。


    瞫伯夫妻為這件事,可謂費了不少的心思,尤其是夫人巴永秋,找人私下商議過多次,甚至有過讓紅麵虎“借名還魂”的想法,總覺有缺陷,一時沒有找到兩全齊美的辦法,因此被耽擱了下來。


    至於巴平安的為人行事,武功本事,瞫玉夫妻從未看得如意,再兼巴平安年齡偏大,更不中意。


    此前,巴平安數次托人達求婚之意,瞫伯或是明推,或是暗拒,總不答應。


    瞫伯夫妻等人,甚至連“歪方專家”若春沛也以為,在巴國公室越來越衰頹,對各部族的控製能力越來越弱勢的情形下,再加虎安山大部族是巴國丹涪水方向的最後一道大門,六公子巴平安不可能在沒有得到虎安宮事前同意的情況下,貿然采取強硬措施。


    事實證明,他們想錯了,色令智昏的巴平安,依大夫鄭桓的計策,借朝拜鳳鳥之良機,以巴國主之詔意,來了一個霸王硬上弓。


    瞫伯受了這番羞辱,氣急敗壞疾步迴虎安宮。


    守在虎安宮城門的木莽子等虎賁,見出去時還心情輕鬆的瞫伯,迴來時就像剛才從水裏撈起來的一樣,渾身汗流。


    虎賁小頭目苴蠻子急忙跑過去迎接。


    “滾開!”瞫伯才終於罵出第一句話,同時猛然一掌推開苴蠻子。


    苴蠻子沒有任何思想準備,居然望後退了幾步,方才站住,不明白今天主子何處來的這般大力氣。


    虎賁木莽子看出苴蠻子今天拍馬屁拍到馬腿上去了,強忍住笑,目送瞫伯惱怒交加穿過虎安宮城門。


    後麵,相善幾人,也急忙跟了過來。


    到了宮城門口,相善止步,迴頭對身後的人道:“各位迴去,我與若兄、牟兄進去就行了。”


    “我去看看,是何來由!” 瞫鳶見舅父忘了自己特殊的身份,不悅道。


    雖然天快要黑了, 眾人還是懷著不同的願望,堅持在外麵等侯消息,本來退去的熱浪仿佛一下子又重新迴來了,感覺虎安山從來沒有如此燥熱過。


    瞫伯一路無言,走到溫香園門口,開始亂罵巴平安的心腹鄂仁和鄭桓,他當然不知道,在這件事情上,鄂仁並非主謀。


    此時,瞫夫人已經用過晚餐,正要打算去後花園裏散散步,突然聽到外麵急促的腳步聲和怒罵聲,不知發生何事,正要叫侍女鄭梨花出去看一看,丈夫已經到了跟前。


    瞫伯一句話就說清了事由,夫人驚訝說不出話來。


    瞫夢龍早跟了進來,咬牙切齒,叫道:“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夫人命瞫英強將他先送迴房中。


    夫妻倆正在四目相對無言,有人報相善等求見。


    瞫伯不見,夫人道:“先聽聽他們的說法。”


    瞫伯才道:“此是家事,就請到這裏來。”


    相善、若春沛、瞫鳶、牟誠四人進了溫香園,不安站立。


    瞫伯道:“事情,你們已經曉得了。此事,巴平安幾次托人來說,我堅決不願,以各種理由推脫。以為他知難而退,便慢慢輕視了這件事。想不到,此次進草原,卻原來有這個用心,此事如何能解?”


    瞫鳶怒道:“難怪當初鄭桓進虎安山來催債,要特地帶來一對比翼鳥,卻是早已安有歹貓之心!


    “這一次,巴平安帶一千餘甲士,原來是打算來搶人!欺人太甚了!強龍不壓地頭蛇,人在我虎安山上,不答應他,他又敢做什麽!”


    相善早知道巴平安讓鄭桓送比翼鳥,是與齊魯之地送鴻雁為求婚之禮一樣的意思,而且從與鄭桓見麵時的談話,已經猜到鄭桓會獻這個計,此時不敢解釋。


    見相善、牟誠無語,夫人巴永秋道:“事已至此,你們,也請直言。”


    相善早有準備,不急不緩道:“這件事,放在她人,純屬邑君、夫人的家事;但放在夢語,不僅是家事,而且是我虎安山大事;不僅是虎安山大事,更是國之大事。


    “有確切消息:六公子即將立儲,之所以讓夢語到江洲之後,別府暫居,我料是君上主意已定:六公子榮登世子位時,夢語為世子妃。將來,就是國後。”


    瞫伯怒道:“誰稀罕做世子妃!做國後!此人無禮之極,我欲抗詔!”


    若春沛道:“抗詔,與謀反無異。萬萬不可!”


    瞫鳶怒道:“巴平安,草包一個,不搭理他,又有何妨?進而聯合共君等,支持八公子!”


    山師主將牟誠一直一言未發,這時道:“我的看法是,六公子此次帶來一千餘帶甲武士,又聽說他讓鬱侯、共公子同路迴到龍溪口再分手,是他早有此算,若是抗詔,他便有理由采取果斷措施,甚至清剿。


    “而鬱侯、共公子一方麵投鼠忌器,一方麵從理上走,都會站在六公子一邊。他們三方加起來,不少於一千五百精銳,我部占不了便宜。


    “更為重要和一目了然的是,若是爭執,起了兵端,則謀反坐實,君上一聲令下,我部族立成齏粉!”


    瞫鳶不滿道:“你們怕他,虎安山武士可不怕!”


    瞫伯恨道:“我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錮倒蝦子不流血,跟搶人何異!任人擺布,滋味實在難忍!”


    相善不緊不慢道:“連二杆子強不贏大腿。況大敵當前,若生內亂,後果難以想象。依我之見,隻能忍辱屈從。”


    “難道,夢語結局,就當如此?”夫人說不出來心中的滋味,非常失望道。


    “目今,唯有一個勉強可行的辦法:先答應婚事,送走客人,同時以需要準備為由,拖個半載一年,再作主意。”山師主將牟誠道。


    若春沛道:“雖然,一眼就能看出,這是緩兵之計。也隻有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相善抿了抿嘴唇,輕輕搖搖頭,欲言未言。


    瞫鳶性子急,道:“緩兵之計,也是一計。你們且議,我先去準備!為了夢語好,我瞫鳶粉身碎骨,在所不辭!”


    牟誠急道:“長生不可魯莽。須聽將令!”


    “趁巴平安在等迴話,便有時日想辦法。是頂,是拖,是打,你們快拿主意!均須當機立斷!”瞫鳶怒氣衝衝,轉身出去。


    相善、春沛、牟誠且勸且議了多時。


    幾人正在商議,侍女報說夢語要見瞫伯。


    不等迴話,瞫夢語已經闖了進來,說了一句話,夫人當場放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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