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半夜,夜深人靜,子夜時分,正是風高月黑夜,殺人放火時。


    樊雲彤越想越恨那老夫子,惡向膽邊生,怒從心底起,想到:“我去把那老兒的木像燃了,看你還讓我拜哪個,還讓不讓讀書!”


    樊雲彤打定主意,悄然起塌,偷進書房,找來火種引燃《老子騎牛圖》,心安理得迴到房中睡覺。


    將軍府中值班數人,正在巡夜,突然見書房中火起,不一時火光衝天,大喊:“起火了!起火了!”


    眾人被驚醒,急來救火,左鄰右舍也急來幫忙,才將大火撲滅。


    幸而救得及時,隻是書房及附近的幾間房子被燒。


    火勢停了,樊軫問道:“火從何處起來?”


    值班人道:“最先是從書房中起的火。”


    樊軫怒責守夜的人不小心,突然醒悟,叫道:“雲彤在哪裏?”連叫三聲,無人應答,怒道:“快去給我提來!”


    不敢怠慢,兩個男子去雲彤房中,提了出來,他尚睡眼朦朦。


    樊軫道:“他人在哪裏?”


    一人迴道:“在睡覺。”


    樊軫指著樊雲彤的鼻子怒道:“大火快要把全府燒個精光,眾人差一點就被燒死,你還睡得著覺!從實招來,火,是不是你放的?”


    這小子見眾人模樣,又見狼籍不堪,明知撞了大禍,低頭不語。


    樊軫咬牙切齒道:“你不說話,就定然是你作惡!真真可惡之極!來人,拉下去打死!”


    樊夫人急勸道:“事情沒弄明白,為何先就下毒手。”


    樊軫怒道:“就是你養成這樣!我今日非要打死這個野種!”


    聽了這話,夫人大怒 ,轉而哭道:“我看你是早就巴不得我倆死!你要打死他,須先打死我!”


    眾人急勸。


    彭夫子慌忙走近,施禮,道:“將軍息怒,他也是一時糊塗,罪不當死!”


    眾人越勸,樊軫心中怒火越高,怒不可遏。


    樊軫小妾所生的兩個兒子樊進、樊舉,雖是平時與樊雲彤多有不和,見他大難來臨,也心有不忍,當場哭了起來。


    樊軫見此情景,歎道:“我這個家,早晚要毀在這個災星身上!拉下去,重打三十大鞭!”樊夫人不敢再勸,心想也該給他點教訓才是。


    次日,彭夫子辭職遠遊,樊軫贈了鹽、丹等不少好貨,足以讓老夫子再去找人雕數十塊老子騎牛圖兌吃喝。


    事隔兩個餘月,樊雲彤鞭傷痊愈,又開始舊病複發。


    一晚就寢,樊軫對夫人道:“我看那小子好了傷疤忘了痛,肚皮不痛了腦殼又痛,保不準又要惹禍,如此下去,終有一天要惹下大禍,我這一家老小,不能毀在他的手上。”


    夫人不悅道:“你是個麵對大敵都不驚慌的將軍,憑什麽下這樣的斷論?”


    “你休生氣。自從相淮話不說透,我便時有擔心。”


    夫人沉默一時,才道:“那你說如何辦?你要再敢說攆出去之類的話,我定然再放一把大火,不僅把樊府燒光,把整個枳都也要燒個精光!”


    樊軫陪笑道:“夫人女中豪傑,倒也做得出來。我想的是,不如讓他同我到軍營之中,收收性子。”


    “他才嫩皮嫩肉,那裏吃得了那苦頭。”


    “我族人崇尚武功,以武聞名天下,多是自小習武,他也有點根基,哪會就吃好大苦。再有,編他在行武裏,是為讓他懂規矩,如有殘酷訓練,自會照顧。又不讓他目今就上戰場,有什麽可擔心的。”


    夫人想了想,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隻有一點,莫給我弄個缺胳膊短腿的迴來。”


    樊軫笑道:“他那身高,在營中不算最矮的了,我還怕他把我的武士整成缺胳膊短腿。”


    夫妻二人商量到半夜,是夜恩愛不比平常。


    樊雲彤寧進軍營,不進書房。意外的事,這小子進了軍營,操練樁法、步法,一絲不苟,掄棒翻戈、揮劍使盾、引弓放箭,千分討好,萬分賣力。、


    營中將校武士,都是農閑、獵閑、魚閑時參加集訓的,這也是形勢所逼形成的製度。


    傳說巴人好鬥,是中國古代最好戰的兩個民族之一,也許是世界上惟一用戰爭書寫整個曆史的民族,其實,他們是為生存而戰,又有哪個民族不是一樣,隻是可能巴人首選或者唯一的選擇是武力。


    巴人的武藝,還說不上有門派之分,但由於有許多的部族,為了自己部族的生存,都各有本部族秘不外傳的絕招,直到楚國人、蜀國人成了他們共同的敵人,當然他們當時還不清楚秦國人才是終極敵人,為此,武士之間開始有保留地交流致敵的技術。


    一則因樊雲彤年紀小,二則是尊敬的樊軫將軍的兒子,武士們十分愛契他,一些高手願傾力教他;他又是見一個高手就要比試比試的,有的武士因為用平常的招法居然勝不了這小子,於是用了本氏族的絕招,卻又不敢像對真正的敵人一樣要了他的命,也當是教他了。


    因此,樊雲彤接觸過比其他人更多的武功招法,尤其是柳葉劍術,這使他有更多機會成為超一流的高手。


    再加上,他在營中,如魚得水,也少主動惹事,雖然火爆脾氣濤聲依舊,養父反而比以前喜歡他。


    樊軫是有名將領,更是個高強的武士,天然喜歡有習武資質的人,何況是自己的兒子,因此常常親自點撥樊雲彤武藝,傳授真經,包括絕招,雲彤武功長足大進。樊夫人聽了這些喜訊,自然是十二分歡喜。


    常說鐵打的軍營流水的兵,更何況當時兵即是民,民即是兵,隻有樊雲彤穩坐釣魚台,一撥一撥的武士來訓練,倒像都是為教他幾招武功而來一樣。


    不覺,他在軍營中呆了近兩年。


    樊雲彤身世的前因,當年同在枳中驛的人都知道,當時巴西安令眾人不得亂說,後來有人無意中漏了嘴,瞫夫人也略有所聞,知此事是樊夫人的最大忌諱,故而聽了夢語的話很吃驚。


    這一次,因枳侯大壽,樊夫人為兒子請假幾天,一同來祝壽。樊軫夫婦並未將身世實情告知雲彤,雲彤此時半懂不懂,隻知道“野種”這話是在辱罵他,想不到鬆了籠頭僅此一日,便又惹出事端,自然是又要被母親教誨一番。


    瞫夫人在枳都,祝了父親大壽,會了親戚朋友,將近一個月後才起程還草原,親朋好友特來枳侯府送行,巴西安妃、樊夫人、鄂夫人等也來相送。


    巴衝、夢龍、雲彤、夢語、桂花等數日間在一起玩鬧,如膠一般,離別之時,依依不舍。


    瞫夫人迴到草原,一直忘不了在枳都山做的夢,要照夢中那位夫人侍女所授方法收集花粉,做出香粉。曆經三年才湊齊花樹種,又過兩三年,才能取整齊花粉,正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更是閑人不怕費功夫。


    香粉製出來後,聞了一聞,雖是香味十分奇特,但味兒很淡,常人不注意時甚至聞不出來,夫人暗想或是把方法記得差了,又想到不論如何,到底是夢中神仙所示,必非凡品,因此十分看重。


    香粉做好,又令匠人特別製作了香囊,那香囊柔軟,不浸水、不著火、不裂斷,小巧卻十分精致,裝入香粉,一個直接掛在夢語脖子上,一個夫人自己佩用,餘下的存好。———-此是好幾年後的話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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