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時期,長江上遊,今重慶、四川境內,有幾個主要的國:巴、蜀、充、苴、郪。此外,還有很多占山為王的小部落,據有專家說大約四十餘個。


    苴國,此時才在醞釀之中,準確地說,是一個陰謀在醞釀之中。


    郪國則是一個古國,是雲南元謀猿人的後裔在巴國與蜀國之間的緩衝地帶,今涪江以西的郪江流域建立的一個國家,據有今大英縣、三台縣、中江縣、樂至縣、射洪縣南部地區,曆經商蜀戰爭、巴蜀戰爭。


    為了在巴蜀兩國的夾縫中生存,不斷遷徒,今天的三台郪江鎮、大英蓬萊鎮、中江倉山鎮郪城村,均作過郪國首都。


    郪國對巴蜀兩邊討好,左右逢源,都不敢得罪,對局勢的影響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充國,範圍在今南充市全境、巴中市西南、廣安市西以及綿陽市東南的部分地方。充國都城在閬州(今閬中市)。充國從春秋中期發源,到戰國中期消亡,存在了大約二百七十年,傳十四代王。


    最初,充國是從巴國脫離出來的,一度對巴國造成過威脅,巴國因此與充國世代為敵。


    而巴國與蜀國,淵源頗深。此時蜀國為開明朝,統治者為鱉靈人。


    “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 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說的正是古蜀國。


    很早時,蜀族人魚鳧氏在今四川境內活動,公元前1057年,魚鳧王杜宇參加了武王伐紂的戰爭,號稱蜀。由於古蜀國境內爆發洪水,魚鳧氏蜀王任杜靈為相,治理洪水。杜靈因出色完成了任務,被喚做“鱉靈”。


    蜀王因此在年老時禪位給鱉靈。杜靈成了新的蜀王,建都郫邑(今成都郫縣),號稱開明帝,又叫叢帝。然而,這或許隻是一個被後代陰謀家作為所謂先例的美麗的禪讓故事,其實是鱉靈族人進入蜀國境內,推翻了魚鳧王朝,建立了開明王朝。


    蜀都後來又遷至廣都樊鄉(今雙流縣),大約在公元前5世紀中葉,開明王朝九世時將都城從樊鄉遷往今成都。


    有史載鱉靈為楚國人,據後世的考證,鱉靈族是巴人的一支,因為楚國後來占領了巴地,形成了這個誤會。


    因此,也可說巴蜀兩國統治者是同族異流,但兩國素來有仇,根源在於領土之爭,這在古今中外都是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隻有在共同的大敵出現的時候,才可能臨時采取聯合行動。


    當地有句俗話:按下葫蘆起來瓢。楚國人一退,巴、蜀矛盾又同時浮出水麵。同樣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蜀軍退至巴蜀邊境,借口整頓軍隊,數月不離境,時常擾民,吃穿用皆從巴屬部族強取,民怨日隆。


    巴主得報,惱怒萬分,令使者到蜀都商撤離,蜀主話未聽完,怒道:“巴蠻子請我去幫他打楚國,大敗而歸,死傷無數不消說,損了多少糧草、兵器,內外之用,賓客之資,費了多少財物,他給我算得清?


    ”如今在他境內多歇了口氣,便來催命,是何道理!就算是賠我一個江州,我還要飾本,迴去稟報:沒打算撤了!”


    巴主正在喝水,聽使者迴報,七竅生煙,摔碎手中虎吞象明雕水盞,怒道:“難道我比他損失小?合夥生意,如今折了本,要我一人承擔,隻怕他那顆會算賬的陶丸沒給他造出來!”噴出幾句贓話,嚇得侍者不敢做聲。


    巴主召集諸路人馬,準備動武。眾人摩拳擦掌,口吐惡氣。


    見顯貴們發言,離不開一個“戰”字,跟隨二公子巴西安從枳都同來、深得巴西安看好的青年將領巴秀再忍不住,獻計道:


    “請神容易送神難。聽傳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從秦厲公始,秦國便與蜀國因南鄭起爭端,多年不止,秦取南鄭,又被蜀國奪還,秦人恨得牙根癢。卑將以為,不須動用大軍,隻需派一使節,重賄秦人,讓秦國揚言出兵取南鄭,蜀人自去。”


    話剛落地,尚未反彈,世子巴南安怒道:“你是何人?廟堂之上哪有你發言的!懂不懂規矩!”巴西安明白世子哥哥是衝自己來的,急忙喝住巴秀。


    巴國主道:“我兩家割裂,打破腦殼,也不必要秦國那個瘟神來幫忙。”


    巴蜀兩國在巴國境內小戰幾場,一時難分勝負,戰戰停停。剛經茲方大敗,兩國都想盡快結束戰事,可又寧輸一戰,不輸麵子。


    戰也不是,和也不是,中卿相尚進宮對巴國主道:“才得了一場掏心大病,不可硬撐。況且,戰場在我境內,打破的缽缽碗碗,毀壞的一草一木,全都是我們的,到時,蜀國人屁股一拍就走人。誠不如巴秀之言,去使秦國。”


    果然,蜀軍招唿不打,全數撤迴蜀境——-不要以為是巴秀的計策起了決定作用,起關鍵作用的是周安王死了,其子姬喜即位,即周烈王,消息傳到巴蜀。


    因這場事,兩鄰國剛剛建立的對楚同盟完全瓦解,多少年的恩恩怨怨未解,又結下新仇。


    此後,巴、楚為鹽泉之爭,形成拉鋸戰,終以楚國完全控製到了夷水一帶為果,最遠時分別從幾個方向推進到有“萬裏城牆”之稱的七戳山、筱關等附近,後收縮到夷城一線。


    當時的航行技術有限,征服長江尤其是三峽還是一個巨大的困難,就是長江中下遊地區的吳、楚之爭,由淮河的多,由長江的少,而幾乎與長江平行的夷水(清江)及其沿線則是巴蜀與楚的重要通道,自然也是軍事進攻和反攻的重要通道。


    楚軍取了夷城,控製了夷水,對巴國丹涪水流域以及朐忍(今萬州、雲陽)等大片土地構成嚴重威脅,巴人則在不同方向築關或利用山險反威脅,其中鬱水方向有一個重要關口,稱為筱關。


    筱關,即今湖北宣恩境內的曉關,曾簡化為“小關”,抗日戰爭時期,改稱“曉關”,以示光明、吉祥。筱,即寮竹,別名箬竹、粽粑竹、長耳竹、粽葉竹等,此地漫山遍野的寮竹,故名“筱關”。


    如今,這裏是一個侗族鄉。


    在巴國曆史上,筱關沒有捍關、陽關、沔關、江關那樣聞名,卻是巴、楚爭奪鬱水鹽泉的重要關隘。


    當時,樹大林深,交通極為不便,不似現在四通八達,筱關一帶有通鹽古大道,正好用兵,又是要衝形勝之地,是南入湘黔、北行巴蜀必經之處,落入楚人之手不得、


    暫時驅離楚人後,巴人趕忙在險要之處築立牢固關寨,以筱關、石城(石城至甲馬池一帶),以及與筱關齊名的亭子關為鬱水鹽泉正麵的三道屏障(巴人稱為鬱水防線的“兩關一城”)。


    石城,是一座曆史悠久的古城,即今重慶黔江縣壩鎮,位於阿蓬江與段溪河交匯處。


    漢建安六年(公元201年),在石城置丹興縣(後黔江縣),治所即在縣壩。晉武帝泰始元年(公元265年)至太康元年(公元280年),涪陵郡治所和丹興縣治所,均置於縣壩;北周保定四年(公元564年),置庸州,州治所和縣治所同置於縣壩;隋大業初,廢庸州置縣,將丹興縣改為石城縣,治所仍置於縣壩。


    石城是巴國在丹涪水流域最重要的屯軍營地,直接隸屬於枳都大營。


    建立營地屯集軍隊的這項措施,或者也可說是改革,在春秋時代就已經出現雛形,當時每有戰事,巴國主親自領兵,並把自己的宗室子弟派到邊境或要地駐防,有兩個作用:一則防禦外敵,二可及時處置就近地區的內亂。


    兵營的兵源主要來自巴氏宗族。


    至戰國時期,內部矛盾越來越尖銳,尤其是等到楚國人提起兵器來了,石城和巴峒這兩個巴國東南境重要兵營的兵源悄悄發生了變化,除了宗室子弟仍為中堅力量,還在當地各部族抽調武士,但各部族為了自身的利益,均不會將最強的武士送去,而是在地位低微和困難的家庭以及男丁較多的家庭中抽調,甚至送去奴隸充數。


    兵營中的將佐,也發生了變化,除了巴氏宗親,武落鍾離山其他四氏的貴族子弟多有擔任要職者。


    雖然石城軍營裏沒有武功最拔尖的單個武士,但由於相似於常備軍,在嚴格的訓練之下,紀律嚴明,行動化一,執行力強,戰術素養高,整體戰鬥能力很強,丹涪水,甚至巴國任何一個部族單獨都很難與之抗衡。


    亭子關,位於鬱水鹽陸路運輸路線的必經之地,在今天的彭水縣鬱山鎮鎮內。


    今天,鬱水亭子關,與號稱南方長城起點的湖南鳳凰境內的亭子關相比,默默無聞,可是,在當年的巴國,婦孺皆知,它就像巴國的三大鹽泉一樣,被曆史的塵土所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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