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關昕痛苦地□□著,一隻手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胃部,整個人蜷縮在病床上。

    病房裏很安靜,她的□□聲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聽到痛苦的□□聲,方佑軒迴頭看了病床上的關昕一眼,又看了一眼沈繪,有些為難,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如果她選擇了關昕,那麽沈繪一定決然離去,可是看到關昕那麽痛苦,他又有些不忍心。

    看到他猶豫不決,蘇岩倒是爽快地替他作了決定,“方醫生,既然你沒有空,我十分願意代勞送繪繪迴去。”

    說著,他當著方佑軒的麵就拉起了沈繪的手。

    “誰準你拉她的手了。”方佑軒一把將沈繪拉了過來,重心不穩的沈繪直接就撞到了他懷裏。

    蘇岩畢竟不是路言川,不像他那麽紳士,他挑眉看了一眼病房裏的關昕,挑釁道:“方醫生都可以抱別的女人了,難道就不允許我拉一下繪繪嗎?方醫生這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你……”方佑軒被他說得啞口無言,頓時變得無比尷尬。

    “繪繪,你聽我說,關昕她得了……”方佑軒話還沒說完,就聽到關昕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叫著他的名字。

    方佑軒迴頭看了她一眼,心又有些軟了。

    這時,沈繪掰開了他的手,迴頭對蘇岩說了一句:“我們走吧!”

    她從方佑軒的身旁擦肩而過,卻至始至終都沒有再去看他。

    就在她擦肩離去的那一瞬間,她的手觸碰到了他的手臂,他伸手向去抓住,卻終究遲了一步。

    手裏空蕩蕩的,像是原本緊緊握著的東西忽然滑掉了,卻再也撿不起來了。

    他慢慢地合攏上掌心,望著那抹遠去的背影,心,一下子空了。

    他會為此失去她嗎?不,他不能失去她,因為他愛她啊。

    是的,他愛她,至於那份愛什麽時候開始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可是,他現在清楚地知道他不能沒有他。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叫了值班的醫生去看關昕,然後去追沈繪。可是,當他走到電梯的時候,沈繪已經不見了。

    情急之下,他選擇了跑樓梯下去,當他跑到一樓的時候,整個人都快喘不上氣了,盡管如此,他還是沒有追上沈繪。

    空蕩蕩的門診大廳,除了幾個值班護士,就是急診的病人,哪裏有那抹白色的身影。

    拿出手機打了她的電話,卻是無人接聽,後天還提示對方已經關機了。

    他站在醫院的門口,望著來往的人流,忽然不知道應該往哪個走,往左,往右,到底哪個方向才是她的方向。

    手機忽然響了,他以為是沈繪迴電話了,激動地拿起手機一看,卻是徐愷打來的。

    “聽說你準備高升了,還不來聲色請客。”徐愷那邊很吵,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

    “她看到我和關昕在一起了。”

    方佑軒現在哪裏還有心情請客,現在就算讓他坐上院長的位置,他也沒心情慶祝。

    “什麽?”那邊忽然安靜了一些,估計是走到走廊外麵了,“她怎麽看到的。”

    “我去醫院看關昕,不知道她怎麽也去了醫院,剛好就被她看到了,現在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估計是迴家了,依她的性格,也去不了哪裏。”徐愷客觀地分析。

    “我迴家看看,先掛了。”

    方佑軒掛了電話,直接開車迴去了,一路上他都在想應該怎麽跟她解釋,要怎麽哄她。

    然而,他迴到家卻並沒有看到沈繪,客廳裏漆黑的一片,黑暗就像一個巨大的網,將他籠罩住。

    看著空蕩蕩的客廳,他想起她以前總是等他迴家,每次他迴到家都可以看到客廳的燈亮著,她就坐在沙發上,有時候是看著電視,有時候會看書。如今,她不在家,整個房子都空蕩了許多,讓他覺得心裏也空空的。

    像是不相信一樣,他把家裏的每一個房間都看了一遍,然而,依舊沒有看到她。

    她沒有迴來。

    他坐在沙發上,望著門口的方向,安慰著自己,她可能是路上堵車了,所以沒那麽快迴來。

    他拿出一根煙,點燃的時候,忽然想起他前段時間跟她說要一個孩子的,所以他這段時間即使心情再不好,也沒有抽過煙,連酒也很少喝。

    孩子,他和她的孩子,他現在竟然有些期待這個孩子快點到來了。

    一個人坐在客廳裏,冷清,安靜,他第一次知道原來等待的時光那麽難熬,就像每一分鍾都被拉長了十倍一樣,終於體會到了什麽是度日如年。

    想起以前她每天都在客廳裏等他迴來,不知道她是怎麽等過來的。

    忍不住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原來才過了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了,她還

    沒迴來,到底去了哪裏?

    又一次撥打她的電話,可是電話裏傳來的是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掛了電話,又給劉思羽打了一個,想著沈繪會不會找她去了。

    然而,劉思羽卻告訴她,蘇霧出了車禍,沈繪去醫院看她了,不過蘇岩應該送她迴來了,可能還在路上吧!

    原來是蘇霧出車禍了,難怪她會去醫院,難怪她會和蘇岩在一起。

    命運真是會捉弄人,蘇霧出車禍送進的醫院偏偏是關昕住的醫院,還那麽湊巧地是他來看關昕的時候。

    或許,命運也想讓他做個決斷吧!

    ***

    方佑軒不知道,在他打電話給沈繪的時候,蘇岩看到她猶豫著接不接電話,直接就拿過了她的手機,按了關機鍵。

    沈繪看了他一眼,“你幹嘛?”

    “如果他真在乎你,剛才就追來了,現在打個電話來就想哄迴你?”猶豫了一下,又繼續說:“還有,如果他真的在乎你,又怎麽會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沈繪一下子被他戳到了痛處,是啊,如果他真的愛她,那麽他就不會和關昕在一起了。

    他不愛她。

    她輕輕地笑了,沈繪,不要自欺欺人了,他愛的人是關昕,不是你。

    蘇岩看著她悲涼的微笑,心裏莫名地堵得慌,忽然覺得他剛才不應該說得那麽直接的,可是,他更想讓她看清現實。

    “沈繪。”他叫了一聲她。

    “嗯。”她應了一聲。

    “別這麽委屈自己。”他心疼地說,“如果真過得不開心,那就不要委屈自己,你值得擁有更好的。”

    你值得擁有更好的,沈繪在心裏念著這一句話,可是,她隻想和他在一起啊。

    “可是,我很愛他。”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和蘇岩說這些,或許是覺得他說的話戳到了她的內心,也或許是現在的她很需要一個人傾訴。

    “我知道,你就是因為太愛他了,所以迷失了自我。曾經的沈繪,她有自己的興趣愛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會去旅行,做義工,學插花,練書法……而現在的沈繪生活重心隻有方佑軒,為了他,她甘願做一個家庭主婦,生活除了柴米油鹽醬醋茶,就隻剩下工作了。”

    “從你現在的生活狀態來看,方佑軒絕對不是你的良人,你看看劉

    思羽,她結婚後的生活質量比結婚前高多了,那都是因為林豫為她承擔著所有的壓力,她想做什麽,林豫都無條件地支持她,而你呢,方佑軒的條件明明比林豫好多了,可是,你的生活質量卻下降了,因為你沒有嫁對人。對的人,是讓你變得更加美好的,是會保護你最初的樣子的,而不是把你改變成他喜歡的樣子。”

    “雖然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可是,我更希望看到以前的沈繪,當然,如果你真的愛他愛到無法自拔,那麽,就當我今天什麽都沒說過。”

    蘇岩一口氣說了很多話,畢竟是曾經喜歡的人,見不得她過得不好。

    聽完了蘇岩的一番話,沈繪的心像是被一顆石子擊中了一樣,掀起了一層層的漣漪。

    她從沒想過對她說這翻話的人會是他,一直以來她隻當他是一個對感情從不認真的花花公子,卻不知道他把一切看在了眼裏。

    其實他說得沒錯,結婚之後她確實丟下了很多東西,除了堅持練琴之外,以前的很多興趣愛好都放到了一邊。以前的她會在周末的時候去養老院或者孤兒院做義工,放假的時候會和蘇霧一起去旅遊,平時有空還會練練書法,學學插花,如今的她,周末是在家打掃一下衛生,要不就是和劉思羽她們去逛逛街,放假計劃的旅行也總是因為方佑軒而取消,也很久沒有去做過義工了。蘇岩若是不說,她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生活狀態變成這樣了。

    這兩年,她總是努力地想做好一個好妻子,於是,她不斷地為他改變,終於變成了他喜歡的樣子,溫柔大方,懂事體貼,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可是,現在她才恍然明白,如果一個人真的愛你,他根本就不會在意你是什麽樣子。

    她想起了關昕的那一雙手,十指纖纖,如若青蔥,指甲上還塗著紅色的指甲油,紅豔豔的指甲油將她的手指映襯得尤為白皙。

    那樣一雙手,應該很少進廚房吧,方佑軒不照樣愛著她,以至於這麽多年了,還能舊情複燃。

    攤開自己的雙手看了一眼,昏暗的燈光下,十指修長,勻稱纖細,阿姨曾經跟她說,那是一雙彈鋼琴的手,然而,她卻為了他,洗手作羹湯。

    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她抓住了方佑軒的胃,卻沒有抓住他的心。

    蘇岩說得對,或許離婚才是最好的選擇,長痛不如短痛,與其把自己和他關死在這個牢籠裏,不如走出去,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

    該做的努力她都做了,即

    使失敗了,也應該沒有遺憾了,至少她為這段感情努力過,隻是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方佑軒,我曾經那麽努力地愛你,可是,你並沒有看到。

    作者有話要說:周末不更了,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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