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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其妙來到這個時代,這已經不是卓飛第一次中槍,可前幾次被子彈擊傷卻不像這次這麽令卓飛感到後怕。都說二戰中日軍士兵佩戴的鋼盔如同紙糊一般,可卓飛現在卻隻想抱著自己那頂差點被子彈擊穿的日式鋼盔誇讚幾句,連續兩發子彈近距離擊中卓飛頭上戴著的日式鋼盔,卻都沒能鑿穿鋼盔,也正是如此,卓飛才得以繼續活下來。


    慢慢扭動酸痛的脖子左右張望了一陣,眯縫著眼假裝還沒有醒來,腦子漸漸恢複清明的卓飛不禁暗自在心裏罵娘,該死的,這他娘的怎麽都是日本兵,卓飛表麵上一臉的鎮定,實際心裏卻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在他的身側,坐著躺著和走動著的全都是該死的日本兵,期間還有一些穿著白大褂的男女出現,不過聽他們嘴裏說的日語,卓飛不用想都知道,這些穿著白大褂的也都是日本人。


    卓飛的腦海裏就隻有自己衝進那間破屋之後數秒的記憶,連續兩次被子彈擊中鋼盔之後的事情,卓飛卻已經全然沒有印象,也更加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猶是卓飛膽大包天,可身處這樣一個滿眼看去都是日本人的地方,也不免心頭泛起一陣惶恐不已。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不停加劇的心跳放鬆下來,卓飛打算就這麽一直裝著沒醒。


    “聽說了嗎,第一大隊的大隊長伊藤善光少佐玉碎了,聽說第一大隊的傷亡不算小。還好咱們9師團的部隊已經攻下了光華門……這次一定把支那人殺得慘敗……”


    “攻破光華門,那也是我們36聯隊的榮耀……我們聯隊這次運氣很壞,碰上的全是不要命的支那人……對了,聯隊長閣下不知怎樣了……”


    “怎麽,你們的聯隊長脅阪次郎大佐怎麽了,受傷了,……不會吧,據說脅阪次郎大佐一直都在隻會戰鬥,可沒有聽說你們的聯隊長脅阪次郎大佐手上了啊,……”


    假裝還沒有蘇醒讓卓飛有機會聽到身側那些日軍傷兵的交談,這些日軍傷兵們的交談也讓卓飛知道了很多事情,敢情自己現在是在日軍第九師團設在光華門外的戰地救護所裏。日軍的戰地醫院可比安全區裏的草台班子要強得多,更別說是這種前線醫院,卓飛身上的老傷本來就沒好,能夠借日本人的手治療一下當然也是很美的一件事。但是卓飛現在卻有些惶恐,這裏到處都是日本兵,他害怕自己會露了餡。


    不管怎麽說,卓飛是沒辦法一直假裝未醒,他不止被子彈近距離集中鋼盔,而且左腿外側還被子彈打出一記貫穿傷。巡視傷兵的軍醫會挨個檢查傷兵們的傷口,卓飛自然也不列外,身上蓋著的軍毯被人掀開,帶著些許涼意的鑷子觸碰到卓飛腿部傷口的時候,忍不住聳動眉頭的卓飛便不能繼續裝著還沒有蘇醒。


    “還好,這隻是貫穿傷,傷口沒有感染也沒有出現化膿的跡象,休養一個星期就能完好如初,不過要記得勤換藥和紗布。”為卓飛檢查腿部傷口的是一個帶著眼鏡的男性軍醫,檢查過卓飛腿部的傷口,隻是跟身後跟著的護士輕聲交代了幾句,便走向下一個等待檢查的傷兵。


    還好沒有盤問自己什麽,暗自慶幸的卓飛不禁鬆了一口氣,隻是在下一秒,卓飛剛剛才鬆懈下來的心又懸了起來。


    一個跟在軍醫身後的護士俯下身,要幫著給卓飛換藥,原本這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換過藥的護士卻要給卓飛擦拭身體。“那麽大的孩子還害羞呢,我的孩子都有你大了……”說話的女護士看著大約有四十歲左右,人長得很普通但很熱情。幾個已經處理好的傷兵都沒有離開,就在旁邊看她給卓飛擦拭身體,這多少讓卓飛感到有些難為情。


    雖然這名女護士的動作很是輕柔,但卓飛的心裏卻沒能泛起感激之情,日軍正在侵略自己的國家,卓飛可不管這些醫生和護士並不是軍事人員,在他看來,隻要是日本人,就該從中國滾蛋才是。“嗨,你是一等兵山田秀樹嗎,”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來,卓飛用眼角的餘光看過去,一個留著大胡子鬼子少佐正站在自己床邊,在他身後還跟著兩個日軍士兵,卓飛的眼睛不禁眯縫了一下,那兩個日本兵是憲兵。


    “按照記錄,山田一等兵你隸屬的田中中隊應該是在進城之後就失去聯係了,可你怎麽到的這裏,”大胡子少佐絲毫不理那個女護士,隻是生硬的盯著卓飛的眼睛,試圖從卓飛的眼神和麵部表情的變化中看出某種端疑來。現在該怎麽辦,該死的,真是見鬼了,卓飛忍不住暗地裏罵了一句,這裏也不是他想要來的,實際上,卓飛根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來的這裏。這下壞菜了,好死不活的卻偏偏碰上調查傷兵情況的憲兵了,這該怎麽辦,卓飛表麵不露聲色但內心卻已經有了一絲慌亂。


    “少佐閣下,我想我能迴答您的這個問題,”正當卓飛內心快要崩潰的時候,忽然,一個虛弱但帶著挑釁的聲音響了起來。原本湊過來看熱鬧的傷兵們閃開一個口子,離著不遠的一個病床上坐起一名傷兵,在同伴的幫助下下床向卓飛這邊走了過來。“我是第一大隊的岡本英男中尉,我們第一大隊進城之後便遭到大批支那士兵的圍攻,我和我的幾個同伴被迫停留在一處廢墟裏。山田一等兵就是那個時候和我們匯合的,隻是很不巧,山田一等兵被我手下的士兵當成了支那士兵,所以他才會被我們誤傷,也是我們送他來的這裏。”


    這貨的一番解釋,令原本還擔心不已的卓飛立時頓悟過來,敢情在那破屋裏朝自己開槍的是日軍,看來應該是自己身上穿著的日軍軍裝救了自己的小命。“我們當時誤傷山田一等兵的時候,他是孤身一人,事後我們檢查過山田一等兵的彈盒和步槍。本該攜帶標準配彈量的山田一等兵遇到我們的時候,他身上就隻剩下21發子彈,而且他所使用的步槍槍身上有7個用刀刻出來的正字。”


    岡本英男的話一出口,卓飛身側的一眾傷兵頓時一片嘩然,包括那大胡子少佐看向卓飛的時候,也絲毫不掩飾眼神中的羨慕和敬佩。在槍身上用刀刻下正字,隻有那些槍法出眾的老兵才會如此這般,每一個正字便代表使用此槍的人已經擊殺至少五名敵人。岡本英男說卓飛使用的步槍槍身上已經有了7個正字,那也就是說卓飛至少已經擊殺了35個敵人,這樣的殺敵數字在帝**中已經能算是佼佼者了。


    “少佐閣下,我想就算田中中隊進城之後和指揮部失去聯係,那也不應該是山田一等兵的錯誤。”也許是因為誤傷卓飛的抱歉和補償,岡本英男的聲音越來越大,“相反,我覺得山田一等兵應該馬上受到嘉獎才是,至少帝國需要像他這樣敢於孤身奮戰的楷模,如果不是被我們誤傷,我想山田一等兵所使用的步槍上,應該還能多幾個正字。”


    岡本英男的話引來了其他傷兵們的讚同,這也算是他們這些浴血奮戰僥幸活下來的普通士兵對憲兵表現出來的蔑視,不管怎麽說,這個看著年紀並不大的山田一等兵都能稱得上是優秀軍人,是不該被憲兵當眾發難無理盤問的。


    卓飛現在能把心安穩的放在胸腔裏了,略帶著一絲挑釁看著那大胡子憲兵少佐,卓飛用嘶啞的聲音故作艱難的說道,“長官,很抱歉,我們中隊進城之後就被打散了。我跟著一些人在城裏和支那潰兵作戰,最後就隻剩下我自己,我當時的彈藥也不多了,我就想著找一個便於防守的地方,繼續射殺那些落單的支那士兵。”


    不等那大胡子憲兵少佐做出反應,卓飛又艱難的露出一絲笑容看向仗義執言的岡本英男,“岡本中尉,實在是很抱歉,我當時隻想找到一個合適打伏擊的地方,根本沒有想到那間破屋子裏還有帝**人。如果要說抱歉,應該是我很抱歉才對,要不是你們把我送來救護所,也許我就已經死了。我覺得現在很好,至少我還活著,您和您的部下也都活著。”


    卓飛的嗓音雖然嘶啞,但他那口帶著京都口音的流利日語卻令那大胡子憲兵少佐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他的職責便是甄別從城裏送出來的傷兵。卓飛這麽一個並不是很起眼的一等兵,先有岡本英男這個中尉幫著證明,然後又親耳聽到卓飛那口流利的帶著京都口音的日語,原本還心存疑慮的大胡子少佐此時已經疑慮盡釋。


    “山田一等兵,很抱歉剛才對你的提問,請好好休養,我很期待36聯隊會對你做出怎樣的表彰。”沒有了疑問的大胡子憲兵少佐告辭離開,被護士擦拭過身體的卓飛也終於能舒服的暫時得以解脫,隻是在心裏,卓飛卻在不住的罵著髒話,這他娘的都是哪跟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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