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致命的木毒本源,寒千雪可不敢留著,徐言索要,她並無意見。


    一個謝字,在寒千雪口中逗留了許久,最後輕聲道出,低不可聞,而徐言的身影早已大步離去。


    看著遠去的背影,寒千雪的目光有些複雜,終年不變的俏臉上,多了幾分色彩,有慶幸,也有懷念。


    慶幸著毒力盡除,懷念著當初住在同一處木屋中的師弟……


    離開天海樓,徐言的身影抵達飼靈堂。


    堂主李牧身死,真相無人得知,別人還以為李牧死於攻陷宗門的大妖之口,其實是死在了徐言之手。


    在飼靈堂屬於龐家的一處居住區域,徐言找到了在宗門修養的龐萬裏。


    如今的龐家家主,氣色已經好了不少,仍舊枯瘦,神色中帶著一絲悲意。


    因為他的女兒,喪命於浩劫之中。


    “嶽父大人……”


    徐言見到龐萬裏,立刻躬身一禮,無論修為多高,翁婿的輩分無法改變。


    “止劍,坐。”龐萬裏唏噓的說道:“我能在大妖手中活下來,全靠著你當初留下的小青蟹,想不到吧,世事多變,誰也算不透命數啊。”


    說著,龐萬裏的袖口中爬出一隻小小的青蟹,連妖物的程度都沒有,不過十分精神,小眼睛左看右看。


    滋溜一聲,看到徐言的同時,小青蟹又被嚇得爬迴了龐萬裏的衣袖。


    “就是膽子太小了,嗬嗬。”龐萬裏輕笑了起來。


    “命數……何為命數呢。”徐言苦笑了一聲,搖頭道。


    “看不透的,猜不到的,料不準的,想不通的,就是命數。”龐萬裏帶著溫和的笑容,道:“月兒已故,身為修行之人,不該也無需悲秋傷春,日月依舊,四季不休,自古輪迴不斷,天下何人不死?”


    一番話,帶著真正的至理,龐萬裏修為沒變,然而被困的那二十年,讓他看透了太多太多。


    望著沉吟的女婿,龐萬裏輕聲道:“生死……自然。”


    徐言聽得懂嶽父的開解,抬起頭,道:“月兒,應該沒死,她不是世間人。”


    龐萬裏微微一怔,目光帶著不可置信之色,沒多問,而是等待著徐言的下文。


    徐言將妻無魂的異象講了一遍,龐萬裏陷入了沉吟,過了半晌,長歎一聲。


    “我不知月兒為何無魂,但我知道一點。”龐萬裏望著徐言,凝重地說道:“當年紅月出生的時候,伴隨著一種天地異象……月如血。”


    一句月如血,龐家這位家主仿佛陷入了多年前喜得千金的往事。


    隨著長子與次子的出生,龐萬裏的夫人再度懷有身孕,已為人父的龐萬裏,在等待著第三個後代出生的時候,不再像之前那麽焦慮。


    龐府請的是滿京城最好的接生婆,足有十位,府邸中張燈結彩,無數丫鬟婆子忙忙碌碌。


    原本坐在院子裏的家主,安穩的心情,卻隨著夜幕的降臨漸漸改變。


    莫名的不安,出現在心頭,龐萬裏找不到這一絲不安的來源,他站了起來,在院子裏舒展著筋骨,偶然的抬頭一瞥,他看到了夜空的明月。


    如鉤的彎月,不知何時變成了殷紅,猶如被蒙上了一層紅紗,看起來不但冰冷更無比詭異。


    看到天空的紅月之際,娃兒的啼哭同時響起,龐萬裏顧不得天空的異象,急忙衝進房中。


    好在母女平安,龐家添了一位千金。


    抱著嬰孩的龐萬裏,在欣喜之餘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異象,透過窗戶,天空上明月依舊高懸,隻是殷紅之色消失不見。


    “紅月……就叫紅月好了,龐紅月!”


    多年前,龐萬裏以紅月為名,為他的女兒起了一個好聽的名字,那驚鴻一瞥的瞬息血月,卻被埋在了心底,沒對任何人說過。


    因為龐萬裏無法相信明月真會變成血色,總以為是自己當時太過心急,致使眼前出現了幻象,如今聽罷徐言這番妻無魂的述說,他也說出了這番無人得知的經過。


    “血月……紅月?”


    得知了龐紅月名字的由來,徐言大為不解。


    如果明月如血,應該產生天地異象,而這種異象不該隻有龐萬裏看到,元嬰與神紋也該察覺才對。


    可是從未聽聞當年有血月出現,這一點徐言能確定,否則如此奇異的天象,早該成為傳聞流傳在修行界。


    “希望她真的活著。”龐萬裏輕聲自語:“希望你們夫妻還有重聚之時……”


    徐言沒有久留,將一枚玲瓏果與大量的靈石丹藥留給龐萬裏之後,就此離開了金錢宗。


    碩大的王蛇,快速遊動在山林當中,閉關蛇口的徐言遁入千機府。


    屋舍之內,徐言的麵前漂浮著一個渙散的元嬰之體,元嬰被十條靈力形成的鎖鏈困死,猶如綁在行刑架子上的囚犯一樣動彈不得。


    天鬼,天鬼宗最為神秘與強橫的一份戰力。


    此時的天鬼變得十分暗淡,經曆了浩劫一戰,這頭天鬼無比虛弱。


    “器……奴……”


    被靈力鎖鏈困死的天鬼,隱約發出微弱的吼聲,聽起來有些憤怒,更多的則是茫然。


    這頭天鬼,早已失去了神智,空留一副元嬰之體。


    盯著天鬼,徐言的目光變得越發銳利,對方心口處一顆小小的心脈正在緩慢的跳動,如同實質。


    天鬼是元嬰,而且是真正的元嬰,絕非假嬰,模樣與徐言的元嬰極其類似,體外毫無神紋。


    這道元嬰之體如果還有肉身的話,修為應該不弱於神紋,因為徐言真正的元嬰所帶來的實力,連王啟與何田加起來都比之不過。


    “你是器奴?你來自何處?”徐言沉聲問道,對方雙眼茫然。


    天鬼仍舊低語著器奴兩字,明顯神智大失,猶如傀儡,詢問不出有用的東西。


    沉吟了半晌,徐言目光一冷,催動靈力將天鬼身上的鎖鏈盡數摧毀,隨後法決一動,施展出天鬼七變,開始祭煉了起來。


    元嬰不是神魂,但其內蘊含神魂之力,趁著對方還有一絲魂力,徐言打算將其化為煉魂,從而喚醒對方的記憶。


    哪怕能得到一絲半點的消息也好。


    真正的元嬰之體,世間除了徐言之外,隻有這個天鬼,所以天鬼來自何處,對徐言來說十分重要。


    一天的時間,天鬼被逐漸煉化,本就迷茫的雙眼中出現了麻木,直至目光空洞。


    當煉魂形成之際,徐言直接以法決控製了對方最後的魂力,聲音冷冽地質問道:“你到底來自何處!”


    成了煉魂,天鬼再也無法掙紮,空洞的眼神中出現了一瞬即逝的異彩,一個陌生的字眼,緩緩從其口中道出。


    “地……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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