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家很熱鬧,看龐家熱鬧的人更多。


    大門外圍滿了左鄰右舍,連對麵的梅香樓上都站滿了看熱鬧的,一些平常根本不去青樓的人居然也出現在梅香樓,不是為了尋花問柳,而是為了看場龐家的是非。


    徐言走到龐府外的時候,也被嚇了一跳,看不到裏麵什麽情形,隻能聽到有人在喝罵。


    “兩個月不到,接連有小輩們在外被毆打,還不是許家人幹的,你們不搬走,我們龐家就別想太平了!”


    女人尖銳的喊叫離著老遠都能聽到,徐言聽不出是誰。


    “被打了就打迴去,打不過人家就迴來搬兵,哭哭啼啼的像個孬種一樣,和自家人耍什麽威風!”


    這句怒吼徐言聽出來了,是龐少城的聲音,他在外麵看不到裏麵的情形,人又太多,擠都擠不進去,隻好在外麵找個人打聽一番。


    看熱鬧的都不怕事大,而且更喜歡講給別人聽,被徐言詢問的老漢連頭都沒迴,口若懸河般說了起來。


    “還不是龐家家主上次在擂台上鬧的,自己宣稱脫離龐家,而後賴著不走,這不,龐家的小一輩在街上不知被誰揍了,迴來了就把氣撒在自家人身上,聲稱是被龐萬裏牽連所致,這分明是要趕走原來的家主嘛。”


    “龐家現任的家主想要立威奪權,自己沒臉出麵,讓家裏的小輩來鬧,明擺著的事兒嘛。”旁邊一位賣小吃的小販撇著嘴說了一句,連這些街坊都能看得出來,看來龐家人鬧的動靜可不小了。


    “卸了磨就要殺驢,他們也不想想龐萬裏之前為龐家忙碌了多少年,在龐家養傷都成了別人的眼中釘,看來這些豪族啊,還沒有我們平頭百姓來得自在,雖然腰纏萬貫,錦衣玉食,說不定哪天就被人下了絆子。”老漢搖頭晃腦地說道,還有那麽幾分見解。


    聽了幾句,徐言已經大致明白了事情的起因。


    龐萬裏的存在,的確成了現任家主的眼中釘,尤其龐萬裏與許家的仇隙,不但會牽連龐家現任的那位家主,還會牽連龐家的小輩,這要被許家刻意報複,倒黴的可是如今的家主。


    許家勢大,現任的龐家家主不會不知,這才準備驅逐龐萬裏,而且那位老太君,一定是還沒迴來。


    龐飛燕如果還留在龐家,不可能有人敢鬧事,可是老太君不在,情況就不一樣了,這種家族內部的勾心鬥角,徐言又不是沒見識過,當年梅三娘是如何被趕出的家門,他可是一清二楚。


    “讓一讓,讓一讓,豬來了,別蹭身上豬糞啊。”


    讓小黑豬開路,徐言這次擠得輕鬆多了,擠出人群,一眼看到龐少城正和一個掐著腰的女人在對罵,那女人不知是哪一房的夫人,長得還算有幾分姿色,可是嘴巴卻毒得驚世駭俗。


    “連累得自家小輩不得安寧,你們一房還有臉占著龐家的大院不走,這種長輩還是早點死了的好,免得牽連家族就此衰敗,一蹶不振,到最後呀,落得個子孫落魄,家破人亡的下場。”


    女子掐著腰,仰著脖子,潑婦一樣尖聲罵道,都說家醜不外傳,在大門口開罵,擺明了是要讓周圍的鄰居全都聽個真切,在女子的身旁,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鼻青臉腫的坐在地上,一聲不吭,應該是剛剛在街上被許家人揍了的那位。


    “看看,看看,大家夥來評評理,我兒子被人家揍成這樣,就是被龐萬裏那個老東西連累的!”女人點指著對麵的龐少城,罵道:“你龐二少爺武功蓋世,我家犬子碌碌無為,你不怕許家,我們還怕呢,今天被人揍一頓,明天要是被人宰了,是不是我們也得忍氣吞聲?龐府我們是不敢再住了,你爹不走,我們走!”


    龐少城雖然是個花花大少,但是麵對潑婦,他也無計可施,被氣得暴跳如雷,偏偏還無言反駁。


    他爹的確在上萬人麵前親口說過脫離龐家,人家現在擺明是要攆走他龐少城的老子,他也無計可施。


    “三嫂,你放心,誰打了你兒子,我替你去打迴來,行了吧!”龐少城怒道:“你不解氣的話,我把他腦袋給你帶迴來!”


    “哎呦,二少爺息怒啊,我們可消受不起,你殺了人,人家要來尋仇的話,還不得拿我們撒氣,到時候害得我們母子命喪九泉,你才高興是不是。”


    女人的潑辣,讓龐少城無奈不已,他又不能對這位三嫂動手,正在他被氣得脖子通紅的時候,人群靜了下來,那女人還要說些什麽,一看到龐萬裏被龐少偉攙扶著到了門前,立刻閉嘴不說話了。


    “少城,退下。”


    龐萬裏的臉色仍舊不好,自己還走不了路,隻能被人扶著,但是氣勢還在。


    畢竟掌管了龐家五年,還是錢宗曾經的東家,他一露麵,龐家的那些女眷可不敢放肆。


    “你與少偉留在龐家,為父這就離開,從此不再牽連任何人。”


    龐萬裏看了眼坐在地上的年輕人,掙脫開大兒子的攙扶,一瘸一拐,倔強的走向門外,那女人一看龐萬裏要走,頓時臉上浮現出喜色。


    一介家主,落到被人逼出龐府的地步,龐萬裏的下場實在慘淡了一些,龐少偉和龐少城不敢阻攔父親,想要扶著父親出門,又被喝斥了迴去。


    龐萬裏可以走,但是龐少偉和龐少城不能走,如果龐萬裏的兩個兒子也離開龐家,他這一脈,算是徹底與龐家斷絕了。


    沒人願意脫離家族,龐萬裏的用意,是要留下自己的血脈,他自己就算死在外麵,兩個兒子依舊是龐家人。


    倔強的家主,孤單單走向大門,看起來蕭瑟萬分。


    龐萬裏的心很冷,但他並不怨恨任何人,因為那是他自己做出的決定,老祖宗將他強行留在龐家,他已經覺得虧欠龐家太多,不如趁早離開。


    一隻手,從人群裏探了出來,攙扶住那位孤獨的家主,龐萬裏低著頭,沒等看到身邊是誰呢,先看到了腳下的小黑豬。


    “刁蠻潑婦而已,那種嘴裏噴糞的家夥,嶽父還是不聽為好,嘿嘿,小婿迴來了。”


    徐言笑嗬嗬地出現在龐萬裏身旁,看得龐萬裏一愣,龐少偉和龐少城也是吃驚不已。


    兩月前聖旨剛到,徐言就沒影兒了,龐家人還以為這位姑爺趁亂溜之大吉,沒想到又迴來了。


    沒等龐萬裏說話,一旁的那個女子可不幹了,指著徐言罵道:“入贅的狗東西,你才滿嘴噴糞!你有什麽資格罵我,你這個吃軟飯的敗類!”


    本來沒想理會那個毒舌婦,既然龐萬裏在龐家住不下去,徐言自然是要帶龐萬裏離開,沒想到那個女人居然連他都罵,而且下嘴就不留情。


    徐言的嘴角微微翹了翹,盯著那女人的目光中閃過一道冷意。


    他可不是龐少城,被人罵得無法還口,跟他言太保對罵的人,基本沒什麽好下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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