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追來的徐言,龐紅月疑惑地問道:“什麽事?”


    “送送你,走吧。”徐言說著,與龐紅月並肩而行,離開了院子,他便不再說話,沉吟著對策。


    肥九好對付,那個青雨始終是徐言的一份忌憚所在,所以他才思索著如何敷衍掉烏婆婆之死這個消息。


    看到徐言默不作聲,龐紅月也有些奇怪,不過大事要緊,她可沒心思猜測徐言在想什麽,在門口與二哥匯合之後,兩兄妹準備趕往京西鏢局。


    打前站也需要與林中義事先定好路線才行,要是走錯了路線,探路的可就什麽作用都沒有了。


    龐府大門外,龐紅月與龐少城往外走,有人則往裏進,兩夥人走了個對麵,來人立刻當先見禮,道:“二少爺,大小姐。”


    “張掌櫃,京南鏢局有事麽?”龐紅月停下腳步問道,徐言跟在兩人後邊仍舊在苦思著對策。


    “大小姐,上次京西鏢局押往j縣的糧食,損耗超過了一成,王掌櫃已經賠付過糧商銀錢了,隻是鏢隊迴程的時候帶迴來一千多擔沒被徹底泡爛的穀子,挑揀的話應該可以食用,京西鏢局這陣子太忙,王掌櫃就將穀子送到了我們京南鏢局,您知道我們京南鏢局的人手也不算太夠,那麽多爛穀子,挑到什麽時候才能挑完,這不想來主家借點人手。”


    挑穀子的活兒,不但細致還及其耗費時日,一千多擔還沒爛透的穀子,如果扔了的確可惜,而京西鏢局又在準備這次重鏢,實在倒不出人手,京西鏢局的掌櫃王普隻好將這份苦差事扔給了京南鏢局,而張河作為京南鏢局的掌控,看著院子裏堆成了小山的爛穀子也是一籌莫展,沒辦法這才來找主家借人手。


    鏢局還開張呢,總不能鏢師們整天蹲在後院挑穀子吧。


    聽到經過,龐紅月點頭道:“我要出門,借人的事,張掌櫃去找龐福就成。”


    “好嘞,大小姐慢走。”張河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等到二少爺和大小姐走了才起身。


    不起身還好,這一起身張河差點沒趴下,他正好看到了之前被龐家兄妹擋住的徐言。


    剛才張河站在門外,而徐言則站在門裏,有兩個人擋著,難怪張河沒看見他,隻是徐言此時的目光並沒在張河身上,而是看向路邊的一顆老樹,而且眼神裏帶著一絲詫異。


    老樹沒什麽特別,樹底下空無一人,然而在徐言的左眼裏,那顆無人的老樹之下,正站著一道人影,清晰可辨,而且不懼陽光,徐言甚至能斷定那絕非鬼物,而是一個真正的大活人。


    許敬之?


    那個混球來龐家門口幹什麽,為何別人看不到他?


    右眼中空空如也,而左眼中出現了許敬之,所以徐言才驚疑不解,尤其他眼睜睜看著龐紅月幾乎與許敬之插肩而過,竟也視而不見!


    定睛看去,徐言發現許敬之的心口處貼著一張薄薄的紙,紙上還有一些繁複的印記,等他再想細看的時候,許敬之忽然望了過來。


    “張掌櫃!稀客,稀客呀,吃了沒呢,沒吃來家裏吃一口,正好我也沒吃呢,一起,一起哈哈。”徐言一把抓住張河的手,顯得親熱不已,搖晃得張河都要哭了。


    與張河打哈哈的同時,徐言的眼角能清楚的看見許敬之對他露出了一種獰笑,那種笑意陰森猙獰,好像即將見到仇家身亡時候的痛快,隨後許敬之不再多看徐言,而是無聲無息地跟在了龐家兄妹的身後。


    徐言的笑臉在下一刻消散,壓低了聲音對著張河說道:“迴頭,看看二少爺和大小姐身後有沒有人跟著。”


    張河看到徐言腿都轉筋,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麽用意,發現徐言臉色漸冷,他急忙轉迴頭去看了半天,而後確定道:“沒、沒人!”


    果然看不到啊……


    跟著龐紅月,許敬之那個孫子要幹什麽?


    徐言在心裏犯疑,而龐家兄妹已經走遠,轉過街巷,不見了身影。


    將目光轉向哆哆嗦嗦的張河,徐言齜起了一口白牙,嘿嘿笑道:“好久不見了,順路施主。”


    “言哥兒,別、別殺我,我什麽都不知道!”張河的確快哭了,在這個魔王麵前,他覺得自己的小命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我堂堂天門侯,龐家姑爺,殺你幹什麽?”


    徐言撇了撇嘴,看看周圍沒人,低聲道:“哦,對了,你知道我不是齊國人,也知道我殺掉了很多元山匪,如果讓你活著,我的處境好像有些不妙啊,隻要你跑去齊國告訴大齊皇帝,我徐言其實是大普人,那麽震怒的齊國皇帝,一定會派出許多高手來圍殺我,到時候連龐家都保不住我嘍,所以啊,你還是死掉比較好,這樣我的秘密就沒人知道啦,你說對麽。”


    “對、對,啊不對不對!”張河臉都白了,一個勁地告饒:“言哥兒,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饒了我吧,我當年也是迫不得已,不監視你,他們會連我也殺掉的,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去齊國告密,我發誓!”


    看到張河被嚇成這樣,徐言這才放過對方,其實他知道對方不可能去齊國告密,一個鏢局掌櫃,萬裏迢迢去齊國,揭發天門侯的身份,圖什麽啊,除非張河瘋了,才會以普國人的身份去齊國揭發人家齊國的侯爺。


    徐言不怕張河告密,別看對方知道自己的底細,同時徐言也抓著張河的小辮子呢。


    一個山匪,好不容易混成鏢局掌櫃,徐言不信張河會舍家棄業的去拆穿自己,真要到時候兩人當堂對薄,各翻老底兒,張河那段山匪的過往,對他來說可就要命了,龐家人不會再用他不說,官府都不會放過他。


    “真的不會去告密?”徐言陰測測地笑了起來,看得張河毛骨悚然。


    “我發誓,絕對不會!”


    “那好,反正我們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好不了,你也別想活,這就叫同舟共濟。”徐言拍了拍對方的肩頭,道:“既然都同舟了,幫個忙吧順路施主。”


    “什麽忙?”張河聽出了對方沒有殺意,跳到嗓子的心這才落了迴去,連忙說道:“姑爺您吩咐,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


    “這就對了嘛,今後就是自己人了,不過今天這個忙,你可要幫到底。”徐言再次嘿嘿傻笑了起來,看起來憨厚,實際上卻如同黃鼠狼看到了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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