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之?”


    永寧鎮的街頭,一襲紅衣的龐紅月停住腳步,詫異地看著麵前的青年,道:“你怎麽來永寧鎮了?”


    快馬三天,龐紅月離開祁淵峽之後,必定要途徑永寧鎮的,她正想找處客棧休整一番,居然看到了兒時的玩伴。


    龐許兩家身為錢宗四大家族其一,關係自然很近,許敬之比龐紅月大上幾歲,兩人從小就認識。


    “我在等你。”


    一襲天藍色錦袍的青年溫和的說道,許敬之身形高挑,鼻正口方,看起來倒也一表人才,風度翩翩。


    “月兒,跟我走吧。”一把拉向龐紅月的手,許敬之的雙眼滿是深情,道:“我們離開錢宗,遠走高飛,沒人能找到我們。”


    下意識的背過手去,龐紅月柳眉微蹙,道:“我龐紅月不會和任何人走,許敬之,你也知道這場聯姻事關重大,難道你們許家沒有警告過你麽。”


    雖然是兒時的玩伴,自從龐紅月漸漸長大,與這位許家最小的少爺也就越發疏遠了起來,一來她是女孩子,不能總和那群男娃子瘋跑,二來她隱隱發覺許敬之這個人十分自私。


    龐紅月本就不喜歡許敬之,可是對方總會仗著許家少爺的身份時而糾纏,這次在永寧鎮意外遇到,她立刻明白了對方的來意。


    “軍國大事的確重要,可是月兒,你就不明白我的一片情深麽?”許敬之再次抓向對方的手,道:“我們是青梅竹馬,我不會允許你嫁給齊國太保!”


    啪!


    一把打落對方抓來的手,龐紅月臉色微沉,道:“許少爺,請你自重,我們是朋友不假,但我龐紅月不是你的青梅竹馬,更不會輕易嫁人,這次聯姻隻是一場交易,等我進入宗門,就是交易結束的時候,告辭。”


    飛身上馬,龐紅月打馬而去,留下伸著手想要抓住心上人的青年,在原地黯然神傷。


    “少爺,我們也該迴京了。”身後的老仆低聲勸慰,卻被一腳踢倒在地。


    “我許家白養了那群飯桶!殺個人都做不到,給我派人,不管多大的代價,我要那個齊國來的太保死在路上!”


    巷子裏的低吼,充滿了嫉妒與恨意,他不會允許自己的青梅竹馬成為別人的妻子,哪怕僅僅是做戲也不行。


    妒火中燒的許家少爺,恨不得把徐言大卸八塊,而徐言和他一樣,打算早晚弄死那個叫做許敬之的混球。


    噗通一聲,渾身顫抖的黑衣刺客被一腳踹出車外,看到有人滾了出來,行軍的隊伍立刻停了下來。


    程羽迴頭張望了一眼,做了個斬落的手勢,立刻有軍兵掄起鋼刀,一刀將黑衣刺客的腦袋砍了下來,屍體被扔進一旁的草叢。


    “天門侯,這次覺得不寂寞了吧。”


    程羽來到馬車前,問了一句。


    “好多了,程將軍要不要也來聊聊?”徐言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聽得程羽一陣惡寒。


    “我還要負責警戒,天門侯好好休息吧。”程羽敷衍了一句,吩咐手下繼續出發。


    對於這麽個苦差事,程羽在心裏叫苦連天,沒辦法,大將軍已經下令,他隻有硬著頭皮完成。


    翻過連綿的群山,隊伍終於走上了還算平整的大道,這條道不算官道,是一些行商硬給踩出來的。


    “左邊左邊,往上點,對,用力捏。”


    躺在車廂的徐言一邊吩咐,一邊舒舒服服的閉目養神,那個胖廚子肥九滿頭大汗地在給他捏著腿,不敢抱怨,還得賠著笑臉。


    講了三天故事,可把徐言累得不輕,吐沫都要說幹了,終於撬開了刺客的嘴。


    對付死士,用強是沒用的,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怕死,而且恨不得立刻自殺,真正能讓對方懼怕的,隻有威脅他們的家人這一個辦法。


    在鬼王門待的一年多,徐言別的沒學會,這種陰險的手段倒是見識過不少。


    “許敬之啊許敬之,名字不錯,人不怎麽樣。”


    徐言在心裏自語道:“我一沒招你二沒惹你,想要我的命?難道我徐言的命真那麽好拿麽?既然你下了死手,就別怪我無情,一旦有機會,我會讓你不得好死……哼!”


    平白無故就攤上個仇家,換誰也不會高興,尤其是這種暗殺的手段,堪稱防不勝防,如果對方明目張膽親自前來挑戰,徐言或許還會敬他是條漢子,可是人家上來就玩陰的,徐言能放過那個許敬之才怪了。


    比狠,十個許敬之恐怕也比不過鬼王門的十七太保。


    心頭的冷哼,被徐言無意中哼了出來,嚇得肥九一哆嗦,還以為自己捏重了,急忙變得輕柔了起來,兩隻肥手跟抓癢癢似的。


    “肥九,沒吃飯麽。”


    徐言睜開眼,掃了對方一眼,這陣子他已經和這位胖廚子熟絡多了,既然是卓天鷹派給他的仆人,不用白不用。


    “迴侯爺,小的吃過了,吃了三大碗,嘿嘿。”肥九一笑,臉上的肥肉也跟著亂顫,連眼睛都找不見了。


    “那就使點勁,你再撓我就要癢死了。”徐言沒好氣地說道:“你這麽笨手笨腳,將來怎麽監視我啊。”


    一提監視,肥九嚇得臉都白了,急忙小聲說道:“太保爺饒命啊,我哪敢監視你老人家,我就是個廚子,做菜的手藝還行,別的不會啊,門主看我忠心才派來伺候太保爺。”


    肥九也知道十八太保死得蹊蹺,他還知道同車的那個老婦陰測測的不是個省油的燈,他更知道那個神出鬼沒的青雨不像尋常的婢女,所以徐言當著他的麵提及監視這種要命的詞匯,他哪能不怕。


    冤枉啊,肥九心中發苦,可是人家明顯不信。


    饒有興致地盯著肥九,徐言低聲問道:“你不是先天武者?你不是受了門主之命監視我的?”


    “我真不是先天武者。”肥九都要哭了,肥臉上遍布冷汗,解釋道:“我在後廚好好的,來了兩個人,問我們這群廚子誰會做普國的飯菜,我小時候曾經在普國住過幾年,所以普國菜我會做,於是我就說我會,結果就被派來伺候言太保,太保爺,我真是冤枉啊!”


    肥九看來是被臨時派遣,用來魚目混珠,一個青雨加上個烏婆婆必然是卓天鷹的心腹,再派來個無關的廚子,目的應該是擾亂徐言的判斷。


    想到這裏,徐言微微皺眉。


    肥九的言語聽起來沒什麽破綻,徐言在之前也曾試探過對方,肥九應該真的不會武功,那麽既然如此,徐言決定先不理這個廚子,把主要的精力放在青雨和烏婆婆的身上,省得那兩位在暗地裏下什麽黑手。


    肥九不知道徐言的打算,還以為人家這就要殺人滅口了,急得他滿頭大汗,這時候忽然眼前一亮,急忙說道:“言太保要是不信,可以問問梅香樓的王八指,他知道我的出身,我真的是個廚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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