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的路程,算不得枯燥,這段時間,徐言終於恢複了精力,原本因為飛石第三式而傷及的雙臂,差不多已經恢複如初。


    畢竟是年輕人的身體,恢複的速度極快,而且十七歲的徐言,算得上真正的長大了,比起年幼時動用的飛石功夫,可要輕鬆了太多。


    一路上,徐言始終在修養身體,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他不嫌煩,可是被他徹底冷落的三個隨從,卻有些按耐不住了。


    “言太保,早飯來了。”


    女子輕柔的聲音傳來,徐言聽到這個聲音立刻皺了皺眉,很快又恢複了原樣,說了句進來。


    端著早飯的青雨,將飯菜擺好之後,抿嘴一笑,問道:“言太保,用我陪著一起吃麽。”


    “好呀,一起吃。”徐言拿起筷子,道:“對了,還有兩個隨從,讓他們也過來吧,今天早飯量大肉多,我們一起吃才熱鬧。”


    聽到吩咐,青雨立刻乖巧地退了出去,這番下人的模樣堪稱毫無破綻,隻是望著她背影的一道目光,卻驟然冷冽了起來。


    一個築基境的修行者,居然能做到這種卑微的地步,徐言自從察覺到青雨的怪異之後,對於這位將自己扮成婢女的高手非但沒有小看,反而越發忌憚了起來。


    高手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能將自己隱匿得極深的高手。


    因為在暗處而來的致命一擊,遠比明麵上的打打殺殺要恐怖了太多。


    不多時,年邁的老婦和那個胖廚子隨著青雨走進船廂,三人先是對著徐言躬身施禮,他們畢竟是隨從的身份,到了大普就成了徐言的仆人,不管暗地裏的身份是什麽,這番主仆的規矩還是不能變的。


    “太保爺,我叫肥九,嘿嘿,您叫我肥九小九阿九都成。”先說話的是胖廚子,這位一臉肥肉,低聲下氣地說道:“隻要太保爺喊了個九字,就算您老人家要喝酒,我肥九也會立刻就到。”


    一個精通阿諛奉承的廚子,徐言點了點頭,將目光望向那個老婦。


    “老身姓烏,太保以後喚我烏婆婆就行,老婆子沒什麽手藝,隻能伺候太保穿衣洗漱,還望太保莫要嫌棄。”自稱烏婆婆的老婦聲音沙啞,佝僂的身體看起來半截都要入土了,派這麽個人當隨從,除非是傻子,否則換誰都覺得別扭。


    “烏婆婆別看年紀大了,盤頭的手藝十分高明。”待到兩人說完,青雨在一邊解說道:“如果言太保覺得乏累,可以讓烏婆婆按頂,她不但會盤頭,還會尋穴按頂,保管言太保試過之後,疲乏盡退。”


    青雨所說的按頂,就是按頭,人的腦袋上氣血最為充溢,而且穴位繁多,如果手法得當,經常的按頂的確能緩解疲乏,隻是徐言可沒有讓對方按自己腦袋的打算,讓她按過,自己的腦袋在不在都兩說了。


    “肥九,烏婆婆,坐吧。”徐言用筷子指了指對麵的座位,道:“從此往後,我們四個就是一家人了,這次遠走他鄉不知要多久才能迴來,看到你們,我也能想起齊國,想起鬼王門,別客氣,一起吃吧。”


    一頓早飯,除了青雨偶爾吃上一小口之外,肥九和烏婆婆根本連筷子都沒動。


    如今的徐言可不是十七太保了,而是頂替了卓少宇,稱唿他為大太保都不為過,尤其是天門侯的加封,更讓徐言在齊國皇族裏占據了一席之地,雖然他位侯爺是去大普入贅,但也的確是侯爺的身份,下人們哪有與侯爺同桌共食的道理,讓他們來,不過是彼此認識一下而已,至於青雨,曾經陪著徐言吃過多次早飯,她吃上一些才算正常。


    還沒到大普,身份的拿捏就如此準確,看到三人不同的表現,徐言在心裏冷哼了一聲,自顧自的風卷殘雲,吃飽之後,揮手讓三人退下。


    既然跟來,就要做好喪命的準備,徐言的眼裏閃過一縷冷芒。


    現在還不是對付這三個人的時候,有烏罌草之毒在身,徐言始終無法真正和卓天鷹反目,他閉起了雙眼,思索著即將抵達的龐家,至於那位龐家長女如花似玉還是一頭豬,他沒有半點興趣。


    當初徐言曾經想象過卓少宇入贅正派的慘狀,一頭狼崽子被扔在一群野牛堆裏,想吃肉,就會有一片牛角逼過來,最後的下場隻能是啃草。


    狼啃草的想象,還被徐言當做有趣的景象笑話過,如今他算是笑不出來了,因為他自己即將成為啃草的狼。


    牛群裏也好,至少牛不會輕易吃人……


    苦笑了一聲,徐言不在多想,既來之則安之,連鬼王門這種邪派之首,他都能屠盡十八太保,正派之首又算得了什麽,沒人招惹,徐言一定會做一個懶散無能,窩窩囊囊的龐家姑爺,隻要管飽就行,如果一旦有人想要自己的命,徐言一定會齜出獠牙,讓那群正派高手見識一番邪派太保的狠戾之處。


    放出心籠的猛鬼,漸漸被徐言收了迴去,玉林山過萬鬼王門弟子的性命,便是那頭猛鬼肆虐的結果,所以他並不介意在大普正派的腹地,也讓自己心裏的魔鬼出來逛上幾圈。


    幾日之後,祁淵峽遙遙在望。


    護衛車船的隊伍抵達祁淵峽十裏開外的時候,駐紮在祁淵峽的齊國邊軍已經全副武裝,等待多時了。


    一隊千人的邊軍騎兵看到皇族的車船抵達,立刻無聲無息地匯聚到車船兩側,這些沉默的精兵看起來普普通通,然而一旦遇到大戰,這群未必達到先天的精兵,將會爆發出連先天武者都要膽寒的戰力。


    軍伍,始終是一處磨練人的地方,尤其是那些百戰的老兵,甚至能單獨挑戰先天武者,因為他們十分清楚如何殺敵,更知道付出什麽代價才能換來敵人的性命。


    真正的精兵,是不怕死的,這些精悍的邊軍,才是齊國的根基所在。


    麵對祁淵峽的邊軍,就連飛龍軍的副將宋茂都變得神色凝重,他們同出軍伍,所以哪怕是最低等的軍士,宋茂也沒有任何小覷的神色。


    梁公公在車船上與帶隊的邊軍將領交接了一番,隊伍再次前行,浩浩湯湯開進了祁淵峽。


    往日裏的兩國要道,在今天變得蕭殺了起來,龐大的峽穀兩側遍布著無數齊國邊軍,高聳的山頂隱隱能看到身影晃動,為了這次結盟,駐守祁淵峽的邊軍早早得到了聖旨,涉及到這種軍國大事,由不得他們不謹慎對待。


    峽穀的另一側,無數大普邊軍一樣在嚴陣以待,在邊軍的後方,停著一架奢華萬分的車架。


    “月兒姐姐,我去和親了,見到我姐姐你可要好好勸勸她,千萬別讓她為我擔心。”


    鋪著毛毯的車廂裏,一身公主裝扮的少女展顏一笑,凝脂般的臉睱稍顯青澀,雖然才十四五歲的年紀,然而俏麗天成,兩顆小小的虎牙看起來調皮可愛,她拉著一位紅衣少女的雙手,正在訴說著分別之前的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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