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昨晚睡得很晚,起得卻很早,一大早就在院子裏喂馬喂豬。


    兩匹寶馬吃的幹料都是上好的幹草,而那頭小黑豬更是不得了,竟是抱著一個大肘子在啃,它要是知道了自己啃的是豬肘子,也不知會有如何感想。


    “多吃點吧小黑,最近我恐怕喂不了你了。”


    站在豬圈前,徐言喃喃自語:“我得去鬼王門了,十八太保都要住在山莊裏,你留在梅香樓吧,如果閑城裏太煩,迴到深山也成。”


    唿嚕唿嚕!


    抱著肥肉的小黑豬吃得滿嘴流油,頭也不抬,隻發出唿嚕嚕的叫聲,好像在讓徐言放心,它就在豬圈裏等著,哪都不去。


    “此行福禍難料,邪派太保……”


    徐言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


    為了救下梅三娘,他到底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如今成為了鬼王門的太保,看著風光無限,實際上卻要受人管轄,尤其是卓家父子,那兩人的笑容都很真誠,可是不知為何,看到那對父子的笑容,徐言偏偏有種心寒的感覺。


    現在想要抽身已經不可能了,不說他太保的身份如果莫名消失會引來多少高手搜尋,他如果一走了之,梅香樓恐怕都會被牽連進去。


    既然陷得太深,隻有在鬼王門這灘泥沼裏見機行事了。


    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徐言再次恢複了憨厚的模樣,與三姐開開心心地吃了早餐,隨後揮手而別,在王八指羨慕得直咬手指頭的目光裏打馬而去。


    看著弟弟遠去的身影,梅三娘鼻子一酸,眼淚掉了下來。


    小道士長大了,該要自己闖蕩一番天下,雖然邪派的名聲不好,可邪派的太保卻是萬人之上的身份,能以太保之身入江湖,可比那些拿著刀劍拚名聲的江湖武者幸運得太多了。


    她是高興的流淚,殊不知她那位弟弟的心裏一片苦澀。


    鬼王門的十八太保,是要駐守在總舵的,拖幾天倒也容易,隻是徐言不願費那力氣,早晚都得去,晚去不如早去,至少能早些熟悉一下鬼王門的情況。


    到了豐都城外的山莊,一進大門,徐言就看到一路的磕頭蟲,不論鬼王門的弟子還是小頭目,仆人還是婢女,看到他這位太保之後全都一躬到地,就差把腦袋杵進土裏了。


    太保的身份在鬼王門可不得了,除了四大護法與前八位堂主之外,再也沒人能比得上,如果得罪了太保,被人家活活打死都沒處喊冤去。


    來到山莊的時候沒見到門主卓天鷹,大太保卓少宇倒是坐在大廳裏優哉優哉的品著茶,看徐言來了,卓少宇顯得十分高興,與這位憨厚的十七弟攀談了半晌,又叫來兩個年輕美貌的婢女負責侍候他的十七弟,被徐言以一個人住慣了為由搪塞了過去。


    他可不想有兩個人白天晚上的監視自己。


    不要美婢,這一點倒是讓卓少宇嘖嘖稱奇,後來想起徐言就是開青樓的,這位大太保這才恍然大悟,難怪人家看不上婢女,梅香樓那麽大的青樓,整天住在一群漂亮的女人堆裏,換誰都要膩歪了不是。


    不要美女沒關係,卓少宇帶著徐言來到山莊深處一座把守森嚴的大屋,推門進去,屋子四周全都是江湖中的各類武功秘籍,不但有鬼王門的武曲劍式,還有許多其他門派的絕學,就連正派的功夫都不少。


    少年武者,還是先天三脈,卓少宇不信徐言不喜歡美女,還會不喜歡這些鬼王門珍藏的武功秘籍。


    果不其然,看到這些各門各派的典籍,徐言傻笑著撲了過去,左一本右一本不停的翻看,眼睛都要埋在書裏了。


    “看不出來,十七弟還是個癡武之人呐,哈哈哈哈。”卓少宇爽朗的大笑道:“慢慢看,我們鬼王門收錄的江湖武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尋常的弟子根本不得而見,你是太保之身,這些功夫如果你願意學,大可全都學了去,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領了,哈哈。”


    聽到卓少宇的笑聲,徐言難為情地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大哥,這裏的功夫,我可以拿到自己的院子裏看麽?”


    卓少宇一抬手,拍了下徐言的腦袋,道:“傻小子,別人拿不走,你還拿不走麽,要記住你太保的身份。”


    “我知道了!”徐言嘿嘿傻笑道:“以後看到好東西,管他是誰的,先拿過來就是了。”


    卓少宇聞言一愣,隨後大笑不止,一個勁兒的誇讚徐言孺子可教,帶著讚許的目光看著徐言捧著一大摞武功秘籍走向住處。


    等到徐言走遠,卓少宇讚許的眼神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知是同情還是厭惡的目光,那種目光並不少見,如果徐言看到的話他一定能想起來,因為現在大太保的眼神,就像臨山鎮的那位屠戶在看著一群豬玀時候的目光。


    冷漠而殘忍!


    徐言沒有看到卓少宇的目光,卓少宇自然也看不到徐言被手裏的一摞書籍遮擋住的眼神,與他不同,自從走進這座山莊,徐言的眼裏就隻有一種神采,那就是憨傻與無知。


    偽裝已經徹徹底底的鋪滿了全身,在這種邪派總舵,由不得徐言不小心行事。


    “十七哥!”


    剛迴到自己的院子,身後有腳步聲傳來,聽到那種尚有些青澀的唿喊,徐言不用看都知道是誰,能叫他十七哥的,也就隻有最後一位太保了。


    “十八弟,嘿嘿。”徐言笨拙地轉過身來,為了不讓手裏的書籍散落,特意歪著腦袋說話。


    看到徐言笨拙的模樣,楊一頓時笑了出來,又覺得嘲笑自己的兄長有些不妥,急忙指揮著身後跟隨的兩個婢女:“這麽多書,我幫十七哥拿吧!”


    說是我幫你拿,楊一自己可沒動手,背著雙手一副少爺的模樣,他身後的兩個婢女急忙要接過徐言手裏的書籍。


    “不用不用!”徐言直往後躲,道:“這都是門內的秘籍,不能給外人看的。”


    一聽秘籍兩個字,那兩個婢女嚇得渾身一顫,紛紛退了下去。


    “十七哥能看得了這麽多秘籍?”楊一好奇了起來,從上麵抓下一本,一邊翻看一邊陪著徐言走進院子。


    “十七哥,不是弟弟說你。”楊一皺著眉說道:“我們武者習武,隻為衝開六脈,一種功夫習練到極致再換其他的功夫為好,如果這麽多功夫都學的話,豈不是熊瞎子劈苞米,撿一個扔一個?”


    少年人年歲不大,嘴裏的道理倒是不少,被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少年人教誨,徐言也不在意,笑著說道:“看到這麽多功夫,一時眼饞就多拿了幾本,嘿嘿。”


    “貪多嚼不爛呐十七哥!”


    楊一把手裏的秘籍隨手仍在徐言懷裏,自己踮步抽身,幾步衝向院子裏一顆大槐樹,蹬蹬蹬直接在大樹上走了三步,隨後倒翻而下,在下落的途中更是雙拳齊出,在大樹上留下了兩個深深的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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