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無息的劍光在徐言頭頂斬落,小小的道士仿佛絲毫未覺,不過下一刻,徐言微微前傾準備邁入房中的腳步猛地一頓,身子倒退而迴。


    唿!


    一劍斬空,藏身在門後的廖九鳴就是一怔,而後怒吼著衝出門外。


    徐言的確沒有發現頭頂的劍光,但他早已料定這間安靜的大屋裏埋伏著殺機,虛晃一槍的頓步抽身不過是謹慎之舉,沒想到當真躲開了致命的一擊。


    急退的徐言在院落中站定,麵前,廖九鳴臉上的刀疤顯得更加猙獰兇戾。


    “你是那個小道士。”


    廖九鳴略一迴憶,才想起了三月前被他劫殺的老人一家,眼前的小道士正是聲稱自己搭順風車的那位。


    “你下的毒?”


    廖九鳴橫劍在手,劍身上閃動著比盧海與寒雷還要明亮幾分的光暈,他對徐言質問,眼神卻始終在觀察著周圍的黑暗。


    一個小道士不會有能耐毒殺元山寨,廖九鳴此時更加料定了徐言身後還存在著主謀,他最為懷疑的對象就是寒雷與盧海。


    “不是我。”


    徐言聲音平靜,他始終盯著廖九鳴臉上的表情,看到對方的注意力並不在自己身上,徐言立刻想到了這位大寨主在忌憚著什麽。


    “是誰,說出來,我饒你不死。”廖九鳴並沒有發覺到暗處的埋伏,劍峰開始指向徐言,冷漠的問道,他話語剛落,對麵的小道士竟然嘿嘿傻笑了起來。


    “想知道是誰下的毒麽,我帶你去找他。”


    徐言留下這一句轉身就跑,隻要廖九鳴有了忌憚,心緒就會更亂,而心緒的煩亂,會影響廖九鳴的判斷,那些陷阱的用處就變得更大了幾分。


    徐言轉身就跑,這一點倒是出乎廖九鳴的預料,他微微愣了愣,把心一橫,大步追了上去。


    二脈先天武者的速度,可不是徐言能甩得掉的,即便壓製了半天的劇毒,廖九鳴此時的實力仍舊不容小覷,稍有疏忽,徐言也就別想離開元山寨了。


    將梅三娘中毒的疑惑與驚訝暫時拋到腦後,此時的徐言死死地盯著前路,在越過一具屍體的時候他腳後跟一挫,擔在屍體上的鋼刀立刻調轉了方向,直指身後的追兵。


    追奔中的廖九鳴,別看他的注意力仍舊放在了周圍的黑暗,在那柄屍體上的長刀被調轉了刀鋒之際,他仿佛早已預料到一樣,手中長劍輕輕巧巧的一挑,原本邁步就會刺中雙腿的長刀被輕易撥飛了出去。


    從出劍到挑開長刀,廖九鳴的腳步根本就一刻未停,整個動作猶如行雲流水,暗含著某種長期習練才會掌握的武道技巧。


    那是劍法,對於徐言來說無比陌生的搏殺之術。


    聽到刀劍相撞的脆響,徐言不用迴頭都知道第一道陷阱失效,他身形一停,而後折向一側的幾顆大樹。


    追逃並未持續太久,廖九鳴眼看就能追上小道士,這位元山寨的大寨主在經過小半天的推算之後,早已經冷靜了下來,他不會一劍殺掉徐言,他需要抓出真正的幕後黑手,他更需要得到解藥。


    恐怖的劇毒,二脈的先天武者可以壓製,卻無法輕易將劇毒逼出體外,廖九鳴隻有得到解藥,他才能真正恢複自己的實力,到時候就算二三兩位當家人聯手,也絕對不是他飛天蜈蚣的對手。


    送上門來的小道士,成了廖九鳴解開這場危機的關鍵,不過這一路的追逃,廖九鳴再次疑惑了起來。


    從第一道陷阱開始,他先後破解了大樹之間崩得緊緊的麻繩與後廚門口的破爛鐵鍋,更是險些掉進布滿尖刀的菜地陷坑,直到將小道士逼死在後廚菜園的一角,廖九鳴竟然沒發現任何活人的蹤跡。


    活人是沒看到,他倒是看見了半個身子都被火堆烤焦的屍體,那種塊頭廖九鳴一眼就認了出來。


    “二弟!”


    死掉的寒雷,才能讓廖九鳴真正的解除戒心,他沒有看到盧海的屍體,此時瞪著環眼死死地盯著徐言喝問道:“到底是誰在指使你,小道士,你可要想好了,你身後的人未必能保住你的性命,隻要你說出來,我可以保證不追究,不但如此,我廖九鳴還能保你一世衣食無憂。”


    心中的狠辣被深深的藏了起來,廖九鳴一步步逼近,一句句蠱惑威逼:“是不是老三的主意?說出來,他在哪兒?小道士,說出來我就饒了你,不說的話,我會把你大卸八塊!”


    被逼到了牆角的徐言,不在做出畏懼的假象,反而冷靜得不似他這種年紀,嘴角始終帶著詭異的微笑,看起來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他越是如此,廖九鳴就越是疑惑,緊緊鎖起的雙眉預示著他正在提著全部的精神。


    “他在這裏!”


    徐言忽然間的大喊,驚得廖九鳴心頭一跳,按著徐言的眼光望向一側的黑暗,廖九鳴的長劍更是時刻準備著劈斬而出。


    嗖!


    有破空聲襲來,不是從周圍的黑暗,而是廖九鳴的正麵。


    “啊!”


    鏜啷啷!


    以長劍崩開了石子的廖九鳴,手臂傳來一陣酸麻,精鋼打造長劍才是他趁手的兵刃,平常的長刀不過是他砍殺俘虜或者處決寨子裏不安分的山匪之用。


    看著仍舊震顫不已的長劍,廖九鳴蹬蹬倒退了兩步,滿臉驚詫。


    長劍的確崩開了石子,可是這份力道卻將這位飛天蜈蚣驚得無以複加,他可是二脈的先天武者,他十分清楚如果被剛才的石子打中會有什麽後果。


    至少會骨斷筋折!


    安靜的菜園裏,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全都安靜了下來,沉默的對持中,氣氛能讓人窒息。


    徐言的左手此時無力地垂了下來,不但酸麻,左臂更出現了疼痛。


    擊殺盧海的時候他用了雙手的飛蝗石,對付寒雷的時候第二次用了右臂,剛剛打出的飛蝗,是他左臂的第二次動用。


    每隻手,全都用過了兩次。


    徐言的雙臂,已然傷到了筋骨。


    對持並沒有太久,兩道身影幾乎是同時動了起來。


    天色已經見亮了,廖九鳴此時確定了周圍並沒有盧海的蹤跡,而死掉的寒雷讓他更加放心。


    不是寒雷,如果再不是盧海的話,那麽豈不是說毒殺元山寨的真兇,就是眼前這個古怪的小道士了?


    不論如何,廖九鳴是不會放過徐言的,他剛剛身形一動,徐言也同時動了,小小的道士一頭就衝進了後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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