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並非孤狼,而是妖狼。


    以鐵柱的經驗所分析出的退路,其實大錯特錯,隻要等到黑狼試探出其他的少年根本打不出力道驚人的飛石之後,所有人都得被吞入狼腹。


    那幾把柴刀,根本沒什麽用處,如果逃向山外的話,或許還能活著逃離幾人,可是一旦逃進了山洞,這次進山的少年們將徹底走進死地。


    徐言再想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鐵柱當先竄進了山洞查看地形,其他少年緊隨其後,而且那頭黑狼也已經追了上來。


    無奈之下,徐言隻好隨著同伴們逃進了山洞,等到黑狼追來,守在洞口的幾個少年立刻將準備好的石塊沙土扔了出去,這一次明顯用處不大,黑狼已經不在躲閃,而是緩緩地逼近。


    “裏麵有通道!都過來!”


    山洞的深處傳來鐵柱驚喜的喊聲,於是少年們快步奔了過去,這時候原本守在洞口的一個少年剛剛扭過頭,他的肩頭上已經出現了一雙毛茸茸的狼爪。


    哢嚓!


    脖子斷裂的聲音在洞口響起,直接傳進了洞窟的深處。


    “啊旺!”


    “是那頭黑狼!”


    “黑狼咬死了阿旺哥,嗚嗚嗚……”


    驚唿與啼哭聲在深處反傳了迴來,隻是那個名叫阿旺的少年再也聽不到了,他瞪著的眼睛裏,已經毫無生機。


    一個同伴被突然咬死,這下子鐵柱這些少年們全都被嚇壞了,頭也不迴,往洞窟的深處狂奔,徐言也是一愣,迴頭看了眼洞口處黑狼陰森的輪廓,歎了口氣,隨著同伴逃往深處。


    混亂的腳步聲在這段狹長的洞窟中迴響,很奇怪,這處山洞與那些野獸的巢穴不同,少年們逃進了百丈深之後,依舊沒到盡頭。


    越往深處,洞窟中越是昏暗,後方的洞口逐漸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光點兒,看起來更加陰森。


    撲棱棱!!


    逃命途中,少年們的頭頂突然響起了翅膀震動的聲響,嚇得小花雙手抱著頭蹲在角落,其他人更是驚恐不已。


    當這些少年人帶著驚懼的目光抬頭觀望的時候,洞窟裏突然間變亮了起來,有慘白的光點灑下,洞頂處,一些被生人驚擾的飛蟲撲閃著翅膀,發出了磷火一樣的流光。


    短暫的駐足,發現虛驚一場的少年們再度往深處奔逃。


    布滿了飛蟲與流光的山洞,此時變成了一條通往夢境的奇幻之路,如果沒有黑狼,如果沒有死掉一個同伴,這些少年們必然會被這場奇異的景致迷住。


    山洞裏的腳步迴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被驚擾的飛蟲從新趴迴了洞頂,當這些奇異的飛蟲靜止之後,才顯現出幹癟的身體,劈裏啪啦的掉落了下來,


    那是磷火蟲,隻能耀亮片刻,便徹底死去的怪異昆蟲,它們棲息在墳墓的最深處,猶如墳地中乍現的磷火一樣,亮了,也就死了。


    蔓延到洞窟深處的光亮,逐漸暗淡了下去,好像有人在一點點的掐斷這些光芒一樣,在光與暗的交接處,隱隱能看到一頭兇獸前行的輪廓。


    黑狼,已經沿著洞窟裏的通道無聲無息地追了進來。


    拖著慌亂的腳步,少年們終於逃到了山洞的盡頭,這裏是一座天然的溶洞,像一座石殿,驚飛的磷火蟲四處飛舞,將溶洞四壁照得慘白如紙。


    如同永夜裏驟然亮起的煉獄,整座溶洞存在著一種說不出的陰森,尤其是中心處,那座古怪的方形石墩。


    “那、那是什麽?”


    “好像是空心的,是口井麽?”


    “井不會是方的,像是……棺材!”


    少年們驚恐的低語,形成了詭異的迴音,溶洞中心的石墩,的確很像一座石棺,隻不過沒有棺蓋而已,洞裏有風,吹出一種鬼哭狼嚎般的細響,本就被恐懼包裹的少年們,開始瑟瑟發抖,一個挨著一個,他們隻有靠在一起,才能抵擋麵前的詭異。


    山洞裏既然出現了石棺,那麽這裏便不是什麽野獸的洞窟,而是一座古墓。


    嘎吱吱!


    嘎吱吱!


    怪異的響動隨著風聲傳來,好像有人在抓撓著什麽,又像兩片骨頭在互相摩擦,而且這種古怪的響動,正是來自那座石棺深處。


    聚集在溶洞角落裏的少年們,有幾人剛要發出驚唿的時候,急忙用手捂住了嘴,每個孩子的眼裏全都帶著莫大的恐懼。


    兇猛的黑狼,山中的古墓,詭異的石棺,這一切的經曆,讓這些窮人家的孩子們幾乎魂不附體,更手足無措。


    少年們的恐懼,來自鬼怪之說,即便最強壯的鐵柱,這時候都在雙腿發抖,手裏的柴刀已經捏出了汗水,如果不是徐言站在他身邊,他都想轉身殺向那頭黑狼。


    沒人想麵對鬼,至少黑狼是個活物。


    鐵柱的喉嚨滾動了一下,狠狠地捏了捏柴刀,小聲說道:“止劍,現在怎麽辦?”


    止劍,是老道士為徐言取的字。


    徐言,字止劍。


    道門無字,隻有道號而已,取表字的,多是書香門第,而且是在成年之後才會取字,徐言今年才十五歲,卻早就有了自己的字,這一點倒是有些怪異,不過小村鎮的人也不會講究那麽多,有表字的人,總比旁人看起來文雅幾分,隻是止劍這個字,臨山鎮的人大多以為是徐言的道號。


    無論是表字還是道號,如果正式被提及的話,都說明一種敬重。


    鐵柱雖然是鐵匠的兒子,對於這一點到是知曉,如今這種詭異的局麵,他已經無法應對了,所以才會喚起徐言的另一個名字,代表敬重的同時,也想讓對方拿個主意。


    嘎吱吱!嘎吱吱!


    鐵柱的話音剛落,溶洞中心的石棺裏再次傳來怪響,兩隻森白的骨手從石棺裏探了出來,上下舞動,那種令人發毛的怪響,竟是那兩隻骨手所發出的聲音。


    拚命壓製的尖叫聲,無法抑製的從少年中傳來,尤其是最小的小花,一張被淚水糊滿的小臉上慘白一片。


    古墓中有石棺並不稀奇,石棺中有白骨也屬正常,可是那副白骨如果會動的話,便是詭異到極點的恐懼,不單小花,其餘的少年全被嚇壞了,鐵柱的兩條腿抖得更快。


    嘎吱吱!嘎吱吱!


    恐懼還遠遠沒有結束,隨著兩隻骨頭手臂的揮舞,骨骼摩擦所形成的音律中,一個森白的骷髏頭漸漸從石棺中浮了上來,就像那副枯骨想要掙紮著起身,又一時坐不起來一樣,上下顛簸的骷髏頭,配合著古怪的韻律,看起來好像在無聲的狂笑。


    陰冷的洞窟裏,白骨開始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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