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點小白打來電話問我在哪裏,我說在公寓裏看電視,電話啪地一下斷了。

    下一秒門鈴聲響起,開門,見小白一副平日裏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站在門口,我趕緊笑臉僵硬地道:

    楊總啊,你……年夜大餐吃完了?

    小白答非所問道:我對吃大餐不感興趣。

    說著徑自走進屋。雖然聽不太懂他說話的邏輯,我還是“忠厚”地接下話頭道:

    “您是山珍海味吃多了不稀罕,若是我請客,我就請你去吃夜市,既實惠又好吃,人多還熱鬧哈”。

    “你知道嗎,十二街區的服裝批發市場後麵有一條美食街,我保證你一定胃口大開的。”

    嗬嗬嗬……發現小白並沒理會我在說什麽,我的笑有點幹。

    小白坐在沙發上若有所思,屋內一下靜得出奇,我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我開始自說自話:

    “呃,candy跟linda她們泡吧迎新年去了,我剛才肚子有點痛沒跟她們一塊去,現在好象好了,嗬嗬,可能是喝了熱牛奶的緣故”。

    小白火炬般的眼睛望進我的眼底道: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

    我傻眼,剛剛都是我一個人在講話,他在什麽時空問過我問題呀?!

    讀出我的表情,小白道:昨天你進屋後我問你的第一個問題,我想聽聽你們的故事。

    我再次傻眼。

    一直把小白當恩師。領導來看,所以,對著小白,我真的無法說出自己是因為在n.y.與keanu鬧出緋聞才不得已要辭職。

    也許,有一天小白會知道這件事情,但那時候也許他已經早忘了我這名小員工了。

    當我決定不說實話時,謊言好象早已經在我的腦中排好隊準備著似的,我開始編故事:

    我大學時的男友畢業後獨自來了美國,之後就再也沒有聯係過,我以為他把我給忘了,所以,一直心裏在恨他,直到上周我接到另一個同學的電話,才知道這些年他為了實現當年給我一個穩定“家”的承諾一直在打工攢錢,過得很辛苦。我也才發現這麽些年我其實從不曾忘記他,所以,我……要為了愛情去n.y.跟他在一塊,不管吃多少苦或做多辛苦的工作,我都要跟他在一起。

    我越說越入戲,兩眼開始放光。甚至有一瞬我都差點自以為真。

    小白緩緩站起身,臉比紙白,冷冷道:

    “我知道了,你的辭職信寫好後send到我的郵箱,明天把手頭上的工作整理一下交接給linda”。

    他在要踏出門的下一刻迴頭,雙手插在褲袋裏,看向站在屋中央的我,揚起眉道:

    “我現在肚子有點餓了,你不是說要請我吃夜市嗎?我答應了,走吧”。

    小白說著拔腿往外走。

    這……這入戲。出戲。吃飯,我有點一下子接收不了小白的跳躍式訊息。

    他再次迴頭,見我還杵在原地,撇著嘴道:

    “你不會是想反悔不請客吧”?!我跳腳:哪有,你就算不綁皮帶去吃我也照樣請你的客。

    豪言一出,這下換成小白站那傻眼半天,也許,他在想是要鬆兩顆皮帶扣還是鬆三顆,我在前麵邊帶路邊想道。

    兩人搭了的士直奔夜市,下車。

    我開始輕車熟路地指點江山,哪家牛肉麵味道最濃最正宗,哪家小籠包皮薄餡多味鮮美,哪家蔥油餅又香又脆吃了還不上火:

    總之,我恨不得把我知道的好東東在今晚全部悉數傳授給我的恩師小白。以補償今晚欺騙小白的謊言,汗!

    兩人貫穿整條街,海吃了九九八十一家小吃攤。一路橫吃下來的結果是肚皮圓溜溜,走起路來變成倒八字。

    路口的廣場上人山人海,不知有什麽新鮮花樣,我倆挺著大圓肚朝人群中拚命擠進去,到了最前排才發現眾人是在廣場上守新年倒計時。

    正想退出來,人群開始齊聲大喊:10.9.8.7.………。3.2.1.

    新年的鍾聲敲響,禮花漫天飛舞。

    人群中有人在扔帽子,有人在扔圍巾,也有人在扔棉大衣,認識不認識的人們都在相互問候。

    我的情緒刹時被染得五顏六色,高仰著頭。雙手窩成喇叭狀,對身邊的小白唿喊道:小白!新年快樂……樂……樂……樂!

    小白的眼睛掛滿五光十色的星星。不說一句話。俯下身。低頭在我的額頭親了一記,然後,我聽到頭頂傳來他微笑的聲音:

    新年快樂,恐龍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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