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是在行轅的後院,看著秋色,煮著茶,吃著點心。


    “具體說。”


    朱栩吃著點心,笑著說道。


    孫承宗坐在朱栩身旁,神色微凝,道“臣重新梳理了軍隊的情況,尤其是軍教處的情況,這些年招募的有學識的年輕人,不少對‘新政’持有異樣的態度,還有各種別有用心的人在參入軍隊,軍隊裏隱有一些派係出現,雖然沒有光明正大,但隱有浮出水麵的跡象……”


    對於軍隊,朱栩把控向來極嚴,基本上是封閉式的。但這麽多年,軍隊經曆了擴大又縮減,新兵營這麽多年進出的高達百萬,還有就是軍院,這些年出來的新式軍官有數萬人,最為重要的,是有太多的有心人在往裏麵摻沙子,包括錦衣衛的二個巨頭,駱養性與朱宗漢,朱栩的網再密,總有更小的。


    朱栩對於軍隊的情況是知之最深的,孫承宗自然也知道,聽著他的話,朱栩道:“你打算怎麽做?”


    孫承宗看著朱栩,神色冷肅,道:“臣,決定再次清洗軍隊!”


    第一次清洗還是崇禎元年,朱栩決意改革軍隊,孫承宗一己之力,從北到南,從東到西,曆時三年,才完成對軍隊的改革,清洗。


    但,‘新政’正在最緊要關頭,一個不好就會天下大亂,需要軍隊這座最強力的基石的穩定!


    但孫承宗不是一般人,他在這個關口說話,想必是有了某些原因,不得不做。


    朱栩思索一陣,道“你有多大把握?要多久?”


    孫承宗見朱栩沒有反對,立刻道:“現在整個大明,排除海軍,正規軍有三十多萬,地方軍有四十多萬,地方軍可以暫時不動,從三大軍區下手,最多一年,就能完成,地方軍再用兩年,基本上就能肅清幹淨……”


    朱栩聽著,這倒是與‘新政’的時間差不多,‘新政’再用三年,基本上能完成既定目標,再過兩年就能消化,也就是說,景正十一年左右,曆史上的崇禎十六年。


    那個時候,災情也就到了尾聲。


    如果可以這樣,朱栩自然是高興,但是‘新政’需要護航,大明需要這塊基石在。


    孫承宗明白朱栩的擔憂,道:“皇上,‘新政’看似漂浮不到,危機處處,但總體是穩定,可控的。軍隊的清洗不會造成軍隊不穩,臣有信心。”


    朱栩漸漸琢磨出另外的味道,看著孫承宗目光審視的道:“你似乎在擔心什麽?”


    孫承宗微微低頭,沉吟一聲,道:“將來不管是秦良玉還是曹文詔執掌帥府,他們都做不到,所以,臣打算在之前做完。”


    這或許是一個理由,但孫承宗真正擔心的,怕是別的。


    朱栩倒是想再等兩年,看看‘新政’的情況,但孫承宗的話,另他陷入沉思。


    他的改革是亙古未有,企圖在封建力量最強的時候摧毀,並構建向新時代的路。


    這是一種對決,過去沒有,未來也不會有。


    這是一場勝敗難料的賭局,勝了,自然是康莊大道,萬古留名,若是敗了,隻怕下場還不如崇禎,粉身碎骨,遺憾千年。


    在這個時候動軍隊,無疑是冒險的,但孫承宗這麽大老遠跑過來,這讓朱栩對軍隊有了新的思考。


    朱栩思索半晌,道“你想要什麽方式?”


    孫承宗麵露冷色,聲音異常鏗鏘,道:“殺一批,流放一批,模棱兩可的,臣打算送去薩摩藩,讓他們戴罪立功,但今生不得迴!”


    這已經可以說是相當嚴厲了,從孫承宗的語氣中,朱栩可以判斷,孫承宗這位老大人是罕見暗的動了殺心了。


    見如此,朱栩拿起點心,漫不經心的道“那就狠狠殺吧,軍隊必須要鐵血一心,任何異心都不能有。朕派司禮監去給你撐腰,軍法處主刀。軍情處,錦衣衛會協助。”


    孫承宗仿佛沒有聽出朱栩話裏別樣的味道,站起來,單膝跪地,沉聲道:“臣遵旨!”


    朱栩伸手扶他,歎了口氣,道:“朕是躲不下去了。”


    孫承宗自然知道有太多人希望朱栩盡快迴京,他站在朱栩麵前,沉吟一聲,道:“皇上,這個時候,若是能不迴,盡量別迴。”


    朱栩看了他一眼,笑著點了點頭。


    畢自嚴在做些事情,他若迴京,隻怕點頭不成搖頭不是。


    朱栩抬頭看向不遠處的曹化淳,道“傳旨給孫傳庭,他可以迴京了。命內閣擬定遼東三省巡撫人選,裁撤遼東總理大臣,詔楊嗣昌接任熊廷弼,周應秋,熊廷弼二人迴京待命。”


    “是。”曹化淳應聲。


    朱栩又轉頭看向孫承宗,道:“幾個大都督想必你都談過了,籌備一下,估計要幾個月,就明年開始吧,由上而下,盡量控製住聲勢,不要弄出兵變之類的出來。”


    孫承宗會意,道“臣明白。”


    朱栩派內監參與這次的清洗,自然是要加強對軍隊的控製,確保皇權威嚴。


    當夜,朱栩與孫承宗秉燭夜談,隻有他們二人。


    沒有人知道他們談的什麽,隻是孫承宗第二天就離開了景德鎮,趕往京城。


    在孫承宗迴到京城的第二天,因為秦良玉在陝川貴三省剿匪有功,加封副元帥。


    在大元帥府原本空蕩蕩的議事堂內,在孫承宗元帥左手,新添了一張椅子,椅子背後刻寫著大大的‘秦良玉’三字。


    十一月,號稱金秋。


    由於是秋糧時節,整個朝廷都告訴運轉,所有人都想看看‘新政’的效果,或者,還有天災的情況。


    自然,沒用多久,稅糧情況就送到了朱栩的案頭。


    “九百萬石……”


    朱栩看著這個數字,神色玩味。


    他今年又下旨免稅了三個府,二十六個縣,減免的就更多,卻比夏糧還多出一百萬石。


    這是‘新政’的緣故嗎?


    朱栩手指在桌麵上緩緩敲擊,道:“內閣那邊怎麽說?”


    曹化淳自然知道朱栩問的是什麽,道:“根據核查,多出的,大部分是江蘇,江西,山西三省,聽說,今年江蘇,江西雨水比較多,災情有所緩解。”


    朱栩哪裏還看不出,南直隸,江西這兩省,分明是壓力所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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