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行人雖然身穿便衣,但衣衫晃動間,能看到藏在裏麵的錦色。


    “大人,咱們現在就動手嗎?”其中一個人,神色冷然的道。


    領頭的身形瘦弱,臉上帶著冷笑,眉宇間都是一種春風得意後小人得誌。要是魏良卿在,一定能夠認出來,這是奉聖夫人,客氏的兒子,侯國興!


    侯國興依靠在牆壁上,望著黃尊素漸行漸遠的馬車,嘴角的冷笑越來越多。


    看著黃尊素就要出了城門,其中一個人著急道“大人,黃尊素就要走了,難道咱們就這麽放過他們嗎?”


    他們一路從京城跟到這裏,調用了東廠大批人手,尤其是原本隸屬於錦衣衛的,可以說是傾盡全力。


    侯國興冷冷一笑,道:“當然不是,黃尊素走,走的越遠越好。鄧溪勇倒是幹淨,也就豢養了幾個外室,偶爾在青樓過夜,這點搬不倒他。但是,何貴嵐,韋睿,這兩人私吞賑災糧食變賣,貪汙賑災銀兩,這個是罪證確鑿,跑不掉的,那鄧溪勇再幹淨誰又會相信?等黃尊素離開了兗州,我再拿下了這幾人,你說,他是迴來還是不迴來?這麽大的事情,別說他跟何貴嵐是同鄉,就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也足夠將他拉下來!”


    他身邊的幾人聽著侯國興的話,都是喜形於色,道:“還是大人高明,等黃尊素走了,少了他的掣肘,咱們可以輕鬆拿人!”


    侯國興嗤笑一聲,道“按察司那邊通知了嗎?”


    “已經派人去了,”他身邊的一個人道:“來迴不過半天時間,相信山、東按察司一定很驚喜。”


    侯國興依靠在那,眼角了跳了跳,他在想,山東按察司究竟會派一個什麽樣的人來為難他?


    鄧溪勇站在門前,長鬆一口氣,笑著對何貴嵐,韋睿笑道:“兩位大人也可以鬆口氣了,咱們進去吧。”


    何貴嵐與韋睿是真鬆了口氣,兩人都年介五十,知道沒有機會再升,自然想辦法撈一些。


    兩人與東林黨也有這千絲萬縷的聯係,黃尊素或多或少都做了維護,聽著鄧溪勇的話,算是徹底將信放入肚子裏,連連笑道:“大人說的是,進府進府。”


    鄧溪勇背著手,望著天,心裏頗為得意。這些年,他戰戰兢兢,謹小慎微,一直在等待機會,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侯國興看著三人走進去,瞥了眼已經消失的黃尊素方向,道:“現在兗州府的府軍是誰在掌管?”


    府軍也就是駐軍,駐在各府,一千到三千不等。


    一個人道:“大人,據說是在布政司參議手中,有匪亂時,鄧溪勇也可以調用。”


    侯國興眼神笑意一閃,道:“那就是說,鄧溪勇現在調不來人了……去,派人盯著黃尊素,另外調集人手,今晚給我圍了這兗州府府衙!”


    這些人都是跟著來立功的,聞言都大喜,低聲道“大人放心,瞧我們的!”


    近乎是同時,在河、南方向,山、西方向,都察院與科道經過之後,東廠的人馬也都開始浮現。


    是夜。


    兗州府繁星如海,星空閃耀,預示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


    兗州府內。


    知府鄧溪勇,通判何貴嵐,同知韋睿以及其他一幹兗州府大員,聚集在一起,桌上杯盤狼藉,眾人也酒過半酣。


    何貴嵐臉上漲紅,摸著胡須,打著酒嗝,大聲道:“什麽都察院,什麽巡視天下,不過如此,諸位,該如何還是如何,咱們一如既往,升官發財……”


    鄧溪勇坐在主位上,噴著酒氣也搖搖晃晃,睜不開眼,但何貴嵐的話聽的清清楚楚,重重點頭。


    他不缺錢,他想要官。


    同在一方,你發財我升官,相互幫助,誰也不擋誰的路!


    韋睿也喝的大醉,睜不開眼,舉著酒杯嚷嚷道:“說的沒錯,當官不就是為了發財,十年寒窗,那是為了什麽?光宗耀祖?還是先養活兒孫再說……”


    “兩位大人說的是,這個年頭,有什麽也沒有銀子重要!”


    “黃金白銀,當官可不就是為了這黃白之物!”


    “說的好,喝酒!”


    一群人觥籌交錯,酒氣熏天,吵嚷聲不絕於耳。


    服侍的婢女下人也都習以為常,不時的添菜倒酒。


    何貴嵐站不穩當,滿臉透紅,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給他倒酒的婢女的白嫩小手。


    “嘿嘿,”何貴嵐臉上浮現*****抬頭看向鄧溪勇,賊兮兮的道:“大人,你府上,這婢女,可真不錯……”


    鄧溪勇是去年調到這裏的,不同於何貴嵐,韋睿的土皇帝,聞言看了眼那婢女,一擺手道:“何大人要是喜歡,送你就是了……”


    那婢女十六七歲,咬著嘴唇不說話,她昨夜還在鄧溪勇的房裏。


    “好好好”


    何貴嵐早就料到了,一把就拉過那婢女入懷,手腳並用的就要輕薄起來。


    “諸位大人好雅興啊!”


    突然間,一聲笑喝在門外響起。


    這府衙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這聲大喝讓屋子裏的人都是一驚,酒醒了不少。


    鄧溪勇站起來,搖晃著,眯眼看著門口的人影,沉聲喝道:“放肆,這是府衙,你是何人,膽敢擅闖?”


    來人自然就是侯國興,他身穿魚龍服,握著繡春刀,走進來,冷眼掃了掃桌上的酒菜,道:“諸位大人,單單這桌酒菜就要二十兩吧?災民吃不上飯,諸位吃的倒是非常好……”


    山、東近年災情越來越嚴重,匪盜四起,年年賑災,若不是今年朱栩給了足夠的銀子,隻怕每個府都過不好年。


    黃尊素剛走,幾人的警惕之心尚在,晃晃悠悠的看著侯國興的服飾,鄧溪勇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慌忙繞過桌子過來,上下打量著侯國興,抬手道:“不知這位……大人可是來自東廠?”


    侯國興身後飛快湧出一大群錦衣衛服飾的侍衛,每一個都眼神淩厲,氣勢洶洶,一個人上前大聲道:“這位是東廠掌班,侯大人!”


    鄧溪勇等人的酒立刻就醒了,誰都知道東廠是什麽東西,讓他們害怕的是,東廠為什麽會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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