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沉悶的鍾聲響起,朱栩在一群人簇擁下,開始了作為新皇的……第一次亮相。


    文武百官迤邐而來,綿延不絕,在顧秉謙等人的安排下,站立在太和門之前,數百人持笏板直身而立,一眼望去,蔚為壯觀。


    並不是正式的登基,因此也隻是一跪一拜,恭賀新皇。


    朱栩裝模作樣的說了幾句,然後繼續剩下的儀程,足足用了兩個時辰才算結束。


    朱栩全程都如木偶一般,在劉時敏的叮囑與提示中,挨個換地方,麻木枯燥乏味。


    “哎,總算結束了。”


    文昭閣內,朱栩脫掉龍袍,換上常服,坐在軟塌上,捶著腿與對麵坐著沏茶的傅昌宗深歎了口氣道。


    傅昌宗微微一笑,道:“這麽一來,名位已定,今後就不會再有什麽風波了。”


    朱栩點頭,曆朝曆代改朝換代都不平靜,好在朱由校是活著明旨而下,加上張皇後並不是對權力熱衷的人,最重要的是,外臣也沒有其他人選,這樣,朱栩的繼位還算平穩安靜。


    “小曹,準備吃的,朕與舅舅就在這裏吃了。”


    朱栩揉著腿站起來,對著一邊的曹化淳道。


    新皇登基,先帝的一切都要重新更換,張皇後也要搬離坤寧宮,內廷不方便,因此,他現在也隻能將文昭閣當做臨時的禦書房。


    “是。”曹化淳無聲退出去。現在劉時敏留在司禮監,忙的一塌糊塗,跟在朱栩身邊的,也隻有曹化淳。


    傅昌宗也有很多事情要與朱栩商議,便也留了下來。


    宮裏朱栩一邊吃飯,一邊說著事情。


    千頭萬緒,總歸要理出個頭緒才行。


    楊府。


    “楊漣接旨!”


    馮祝手持聖旨,頗為矜持的出現楊府大院之內。他已經得到曹公公的暗示,將出任一監的掌事太監。


    楊府眾人大喜,誰都知道楊漣是新皇的老師,雖然隻有那麽一陣子,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他們家老爺在新朝將要高升是必然的。


    楊漣臉上那副別人欠錢不還的有怨表情少了很多,倒頗有些新躊躇滿誌之相,他已經猜到馮祝的來意,領著一府的人跪地,大聲道“臣,楊漣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楊漣,盡忠為國,竭至誠誠……詔命,戳左都禦史,望既往已昔,即誠克謹。欽此。”


    楊漣臉上眼神裏喜色一閃,沉聲道“謝皇上隆恩。”


    馮祝笑著的將聖旨遞給楊漣,道“楊大人,皇上希望大人盡快穩定都察院,在登基之前,切不可生亂。”


    楊漣自然明白馮祝的意思,站起來道:“還請公公呈轉皇上,臣定不負所望,穩定都察院,不生事端。”


    馮祝笑容越多,道“那雜家先恭喜楊大人,隻怕入閣拜相之日已經不遠了。”


    以楊漣的聲望,加上與朱栩的關係,實際上若不是他資曆還不夠,完全是可以直接入閣的。但根據以往慣例,隻要楊漣熬個一年就會調任吏部或者戶部這樣的大部任尚書,之後便可以輕鬆入閣。以他的身份入閣,必然就是排名前三,那麽,首輔也自是指日可待。


    楊漣也心知肚明,心裏有些澎湃,僵硬的笑容抱拳道:“謝公公。”


    馮祝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離開楊府,去了順天府,對已經升任順天府尹的趙晗一通褒獎,然後轉道去了周應秋府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周應秋,恪盡職守,體察朕心……戳吏部尚書,望盡職盡心,不負朕望。欽此。”


    周應秋臉色平平靜靜,跪而拜道:“臣,周應秋領旨。”


    馮祝這次待的很短,說了幾句便轉身離開。


    周府一片沸騰,尤其是周夫人,跟著周應秋進了書房,喜不自勝道:“老爺,吏部尚書!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入閣了!”


    周應秋將聖旨供在香案之後,坐在書桌前,臉上也有這淡淡的笑容,道:“這次是不用想了。”


    周夫人欣喜異常,道:“我知道,肯定是葉大學士等人重啟,不過,相信過不了多久,老爺,你一定可以順理成章入成為輔臣,甚至是首輔的。”


    周應秋笑容平淡,這些他早有預料。


    他現在更想的,是新皇到底要做些什麽。這位皇帝可不是先帝,沒有那麽好糊弄,而且,他行事向來不安常理,有著強烈的目的性,不能達到他的預期,別說入閣,隻怕現在的位置都保不住。


    周應秋將朱栩一切信息在腦海裏過濾,尤其是幾大商會,默默的推算著。


    “銀子?銀子……”


    周應秋喃喃自語,雙目有亮光閃過。


    “老爺,有客來訪。”突然之間,門外管家輕敲了下門,低聲說道。


    本來一臉興奮的周夫人頓時眉頭一皺,走過去,打開門,冷著臉道“什麽事,沒看到我跟老爺在說話嗎?”


    那管家慌忙道:“夫人恕罪,是王大人與倪大人。”


    周夫人一怔,迴憶了一下,道:“是那兩個叛徒,王紹徽與倪文煥?”‘叛徒’自然是周夫人自己的理解。


    周應秋聽著也走了過來,沉吟一聲,道:“讓他們等著,我從後門出去。”


    周夫人又一愣,道:“老爺,你這個時候要去哪裏?”


    周應秋道:“進宮謝恩。”


    此刻,朱栩與傅昌宗也差不多吃完了,傅昌宗擦了擦嘴,道:“繞過廷議直接任命大臣,一次兩次還可以,若是多了,隻怕會引起朝臣反彈。”


    朱栩擦完嘴,就沒有一點樣子的躺在軟塌上,剃著牙道“反彈什麽,有內閣呈奏,有我的詔書,完全合乎法度,再說了,這個不是信王擬定的嗎?要反彈,他們也得去找信王。”


    傅昌宗聽著朱栩近乎耍無賴的話不由怔了怔,然後道:“所以,你說的擋箭牌,就是指這個?”


    朱栩笑容很詭異,道“擋箭牌是可以重複利用的,現在的箭矢還太小。”


    傅昌宗深知他這位外甥的手段,心裏不自覺的同情了信王一陣,然後便又轉迴正題,道:“那,你是打算先整頓吏治,還是稅務?”


    朱栩躺在那,頭枕著雙手,意味深長道“想做事得有錢,先從稅務開始吧。不過先得挑起事情來,讓這幫大人們忙起來,這樣咱們的事情才能順利一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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