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師大勝泰西聯軍,哈烈和肉迷還在磨合之中,一時間大明的周邊環境從未這般好過。


    有人說方醒此次海戰大勝,徹底奠定了他大明第一名將的地位。更有甚者,有人把明初的那些名將拉了出來,和方醒做比較。


    “我不夠格!”


    方政也奉召迴京,於是就來拜訪方醒。


    方政說了這一路聽到的議論,方醒卻隻是搖頭,態度非常堅決。


    方政比方醒還黑,大胡子幾乎遮住了半張臉。他笑道:“你也算得上是身經百戰了,而且大多都是以弱勝強,每戰必勝,算起來大明誰能敵?”


    方醒搖頭道:“自中山王以下,當初他們從弱到強,和那些勢力打,和蒙元人打,就這麽篳路藍縷的建立了大明,拯救百姓於水火之中,隨便找個戰例來看,我都隻能是心悅誠服。”


    這個是方醒的真心話,若論用兵,他覺得明初時隨便一個都督拉出來都能把自己甩幾條街。


    說到這個方政也有些唏噓:“現如今火器打天下,原先的戰法大多都不能用了,那些武將武勳們心中惱火,可誰有臉去武學重新學過?”


    話題一轉,他繼續說道:“我怎麽聽說咱們倆成逆賊了?”


    方醒無奈的道:“這次士紳們傷了元氣,沒處發泄怒火啊!”


    方政不屑的道:“早上過來的時候遇到一個說怪話的,我一拳打掉了他滿嘴牙。”


    方醒愕然道:“你不會下黑手嗎?”


    方政罵道:“那窮酸罵的難聽,我便忍不住了,多半要被彈劾。”


    “彈劾個屁!”


    方醒的眼神多了淩厲,說道:“如是武將被羞辱了還能忍氣吞聲,我倒是想要問一句,這是城府還是什麽?若不是城府,這等唾麵自幹的武將,可能為大明征戰?可能為大明戍邊?”


    方政一想也是,就急匆匆的迴去了。


    隨後就傳來了彈劾方政當街毆人重傷的消息,而且據說被方政一拳打掉了滿嘴牙的那人居然……


    “變傻了?”


    “對,變傻了,不過興和伯,你這個是什麽意思?高興?”


    方醒覺得挨打的那人就是罪有應得,可張本已經在吹胡子瞪眼睛了,所以他換了個說法。


    “方政可是大將,為大明在緬甸堅守多年,這樣的人,也是那些人能羞辱的嗎?”


    張本的神色稍霽,說道:“大早上陛下就把本官叫了去,讓本官去處置此事。可大理寺不接手,都查院的彈章倒是一路飛進了宮中,興和伯,這段時間那些禦史就在盯著你和方政,為何還要被激怒啊!”


    方醒淡淡的道:“他們彈劾他們的,我們打我們的,誰心虛誰知道。”


    張本無奈的道:“你啊你!你不會是想來一出苦肉計,好讓陛下下台吧?”


    張本一個神轉折,方醒隻是笑了笑,有些猙獰。


    張本心中一緊,說道:“陛下也不管,你也縮在家裏等著過年,本官……罷了,由得你們。”


    方醒把他送到大門外,臨走前張本勸道:“興和伯,此事最好就是無聲無息的過了,皆大歡喜。”


    方醒笑道:“是,就是要皆大歡喜,無聲無息。”


    這話說的次序不對,張本以為他在敷衍自己,也沒在意。


    皇帝都準備糊弄過去了,你方醒難道還想翻天?


    關鍵是朝中大家都一致判斷此事方醒會冷處理,讓自己的戰功漸漸抹平。等以後皇帝驀地想起了這場鬧劇般的彈劾風潮,定然會記得他的功績和隱忍。


    這場彈劾風潮中,最為醒目的就是都查院的一位‘老禦史’林詹。


    林詹在都查院多年了,資格比劉觀還老。


    他當年進都查院時也是個愣頭青,曾經一月之內連續彈劾了五位京官,扳倒了其中的三個,一戰成名。


    可後來他卻卷進了一起舞弊案裏,雖然查無實據,可朱棣卻不是講證據的皇帝。


    可就在朱棣大筆一勾時,見到林詹這個名字覺得有些熟悉,就隨口問了大太監。


    這等事換個人都會裝傻,免得以後被判定幹政。可大太監卻也記得這位一戰成名的禦史,就說了他當年的事跡。


    朱棣一聽就覺得此人可用,當做瘋狗咬人也好,於是就放了他一馬。


    當時有人去提點過林詹,林詹大喜,然後就等著朱棣的垂青。


    可一直到朱棣駕崩在草原上時,他也沒想起林詹這個人,


    我就是個悲劇!


    林詹在都查院蹉跎多年,性子早就變了。


    “林大人,你這是要準備一月再彈劾五人?還都是權貴。”


    林詹的值房不大,但經過他多年的整治,倒也清雅。


    他正在看著資料,聽到這話後,嘴唇的中間緩緩上翹,同時眯眼。


    整個動作下來,竟像是一張臉都擠壓在了一起,說不出的怪異和陰森。


    外麵進來的禦史一進來就見到他這副模樣也不怕,說道:“你這個嚇唬新人還利索,有本事你就去弄死幾個,不然誰會怕你。”


    林詹直挺挺的盯著他,用沒有感情和語調波動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的,你且等著,等本官升官了,自然會給你好看。”


    那禦史嗤笑道:“這次你下手最狠,幾乎把興和伯說成了千古第一奸臣,外加第一隱忍,林大人,你還想升官?小心丟官迴家。而且你還提及了興和伯夫人和他的長子,用詞讓人震驚,本官真不知道你哪來那麽大的仇恨。”


    林詹冷冷的道:“本官的奏章又進宮了。”


    那禦史拱手道:“你這是真找死啊!你且小心丟官,到時候淒慘歸家,還得要小心興和伯的報複。”


    “多管閑事!”


    林詹的話讓禦史也掛不住臉了,就放了些諸如不識好人心之類的話就走了。。


    他走的時候沒關門,外麵的冷風刮了進來。


    林詹打個哆嗦,看著房門外,左唇微翹,左眼微眯,低聲道:“陛下終究是皇帝,現如今天下太平已成定局,武人無用武之地,難道留著那些功臣成為眼中釘肉中刺?”


    他緩緩起身走到門邊,雙手抓住門邊,看了一眼外麵。


    “本官蟄伏多年,等到了翻身那一日,你等都要死無葬身之地,本官定然要把你們送去海外種地,全家都去!”


    這時左邊來了個小吏,見到林詹在看著外麵,就喊道:“林大人辛苦……”


    林詹看了他一眼,然後麵無表情的緩緩關門。


    那小吏被他嚇了一跳,等門關上之後,不禁呸了一口,低聲罵道:“也不知道是攀附上了誰,居然敢衝著興和伯下手,真是不知死活。”


    而屋子裏的林詹再次書寫奏章。


    他的神色莊嚴,身體端坐著,就像是在書寫春秋。


    ——交趾、朝鮮、倭國、韃靼、瓦剌、哈烈……


    這些血淋淋的名字下麵就是方醒的功勳,也是大明的悲哀。


    ——西洋諸國敬畏他如魔神。


    強大的泰西三國聯軍也全軍覆沒,此國朝之幸事也……


    林詹想了想,再次落筆。


    ——興和伯的戰功越大,在軍中的威望就越高。


    滿朝大將難道就無人能及?


    臣此刻想到的是陳橋,想到的是黃袍加身。


    林詹握著筆的手緊了緊,終於書寫下了一段文字。


    ——所謂的黃袍加身,不過是宋太祖在軍中積威多年,一朝謀劃,讓人措手不及罷了。


    臣萬死,懇請陛下讓興和伯如武勳一般,歸家休養。


    國朝南北均無大敵,每年發放諸多俸祿,公侯伯比比皆是,既為宿將,奈何髀肉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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