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氣很大,導致潮濕隻是小事,關鍵是影響視線。


    視線對於船隊來說至關重要!


    特別是身處敵友不明的地方,孤立無援的狀態下,視線就是安全的保障。


    “隨時保證一艘船在港口外遊弋,一旦示警,馬上離開。”


    甲板上有人值守,一旦發現情況,船隊隨時都會砍斷纜繩,升起風帆離港。


    在這種態勢下,最緊張的就是張旺。


    現在他是白天睡兩個時辰,然後就一直在甲板上警戒著,任憑洪保怎麽說都不肯歇息。


    甲板中間擺放著一個木架子,張旺就坐在上麵,不時換個方向。


    主將親自充當瞭望哨,整個船隊無人敢懈怠,把碼頭盯得死死的。


    洪保卻依舊如故,該睡就睡,該吃就吃,昨日他甚至叫人弄了熱水,徹底洗了個澡,換了新衣服,看著精神了不少。


    張旺從木架子上爬下來,把喝完的水囊遞給麾下,然後拱手道:“公公,這兩國的人都走了,供給不少,可咱們長久待著不妥當啊!”


    “怎麽,沒耐心了?”


    洪保覺得渾身都黏糊糊的,那個澡又白洗了。


    張旺的眉心跳了一下,說道:“就怕他們之間鬧騰,然後咱們就成了池魚,公公,要不咱們直接迴去吧。”


    找到了航向,對泰西有了個認知,下次再來時,大明將會讓整個泰西顫栗。


    “公公,興和伯對泰西這般熱衷,以後肯定會來啊!”


    張旺覺得還是跟著方醒痛快些。


    若是方醒在的話,這時候估摸著已經返程了。


    至於什麽盟友邦交,按照張旺對方醒的理解,大抵都是掛在嘴邊的套話,過後即忘。


    洪保想起了方醒,不禁失笑道:“興和伯若是在,隻需亮了身份,這兩國怕是會馬上奉為上賓……”


    陽光漸漸刺破霧氣,張旺仰頭眯眼看著,心中對泰西的好奇就像是被刺破的霧氣,蕩然無存。


    “這些人狡詐,他們這是想看看咱們的應對……冷落?可笑!”


    洪保陰測測的道:“咱家可不會怕這個,他們若是以為晾著咱們就能讓咱家心慌意亂,那就試試吧。”


    張旺精神一振,問道:“公公,他們會不會斷咱們的糧?”


    “誰敢?”


    洪保皺眉看著張旺,不滿的道:“你的眼力不好。”


    張旺愕然,他覺得自己於水戰上的造詣頗深,而且也曾經跟隨船隊到處威懾,眼力自然是不缺的。


    “他們若是斷糧,那就和撕破臉一般,那還等什麽?還不如直接動手。”


    洪保搖搖頭,知道張旺此生絕無成為大將的可能。


    大將者,眼光要求第一。


    沒有眼光,勝仗也會成為敗仗。


    “等,再等十日,若是沒有動靜,那就馬上迴航,誰都別理!”


    ……


    就在離碼頭不到兩裏地的一座二層小樓裏,阿貝爾正在狂噴著口水。


    “.…..這是法蘭克的地方,該死的!難道你們以為自己是主人嗎?竟然阻攔我……多克,那就來吧,用絞繩套住我的脖子,來啊!”


    阿貝爾瘋狂的衝向坐在他對麵的多克,被兩名軍士給攔住了。


    長劍生輝,阿貝爾卻沒有畏懼,他指指長劍問道:“昨夜磨的?”


    持劍的軍士惱怒的把長劍的往前遞了一些,多克幹咳道:“閃開。”


    軍士讓開之後,阿貝爾也沒過去,隻是冷笑道:“金雀花……大明的使者知道這裏已經被你們占了,算算這是誰的輕慢?”


    多克隻是微笑。


    阿貝爾冷笑道:“既然這樣,那我想雙方並沒有什麽好說的,那我就迴去睡覺,總好過在這裏耗費時光。”


    多克並未阻止他的離去,等他走後,多克就問道:“明人在幹什麽?”


    一個將領看來不大喜歡這等悠閑的生活,所以話裏麵就帶了些急躁來。


    “.…..他們很緊張,每天都在盯著碼頭和海麵,看來明人並沒有如他們所說的厲害,多克,動手吧?”


    “對,他們的戰船很出色,我們的人說了,那種火器必然是能打破僵局的利器,如果金雀花擁有它,那麽這片大陸就是我們的了。”


    大廳裏全是貪婪,以及微微的喘息,就像是一群饑腸轆轆的野狗發現了獵物。


    多克的眼中全是痛苦,他甚至為之而呻吟著。


    他捂著額頭,痛苦的說道:“國王不會允許我們這麽幹,至少在有把握把他們一網打盡而不會讓消息泄露到東方之前,我們不能這麽幹。”


    那將領輕鬆的道:“這個簡單,我們保證能讓他們全軍覆沒。”


    “沃德呢?請他來。”


    多克漸漸的平靜下來,甚至還讓人給自己弄了一個白麵包,加一杯奶,填飽了自己那因為貪婪得不到滿足而饑餓的胃口。


    等他吃完這頓不知道算是早飯還是午飯的點心時,沃德來了。


    他帶來了一身濕氣,麵色嚴肅。


    “他們有些緊張,不過卻沒亂,多克,這是好手。”


    沃德把帽子丟在桌子上,然後指指桌子上剩下的一點兒白麵包說道:“給我來一份。這該死的天氣,每天都得和寒冷作戰。”


    多克覺得沃德是在想搶奪自己的權利,就冷冰冰的道:‘這一切都得等國王陛下的命令,而在此之前,任何莽撞都是不懷好意。’


    沃德戳戳臉,疲憊的道:“好吧多克,告訴我,國王究竟想要什麽?如果他想要這些船和一個來自於東方的敵人,那麽我將會毫不猶豫的動手,讓金雀花的勇士們去震撼那些驕傲的明人。”


    這時有人拿來了兩個白麵包和牛奶,沃德使勁的咬了一口,讚美到:“我討厭鹹魚,更討厭那些生蛆的肉,所以這就是無上美味啊!”


    多克的眉心微微皺了一下,目光遊離的說道:“我想讓明人失去耐心。”


    沃德用力的嚼著白麵包,然後用一口牛奶送了下去。


    他舒坦的道:“別高估了明人耐心,他們要是發怒了,相信我多克,國王會把你的腦袋掛在海邊……”


    “你並不了解國王,你隻是在揣測,可這並不是一個好主意,你控製著船隊,很強大,難道你想再強大些嗎?”


    沃德停了一下進食的動作,他用那灰色的眼眸盯著多克,冷冷的道:“你現在該去和明人解釋遲到的原因,否則……你忘記了一件事,法蘭克的盟友就是金雀花的敵人,而你現在正在把那個東方大國變成我們的仇人,愚不可及!蠢貨!”


    多克不自然的偏過頭去,看了看外麵,說道:“好吧,這是你的提議,如果明人強硬,那麽沃德,你就該承擔責任……”


    沃德吃下最後一口白麵包,把牛奶一飲而盡,打個飽嗝說道:“你永遠都無法成為國王的重臣,就因為你沒有膽子,去吧,錯了我來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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