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波義淳在為難,為此他屏蔽了一幹家族人等,隻和上田兵呆在密室裏,外麵都是心腹侍衛把守,不許任何人接近。


    室內光線幽暗,斯波義淳一臉的肅殺道:“上皇讓我去京都,說是讓斯波家擔任……左大臣一職,你認為如何?”


    “嘶……”


    上田兵的身體不禁後仰,差點就沒維持住平衡摔倒。他用手在身後撐了一下,不顧失禮,趕緊問道:“主公大人,此事可真?”


    斯波義淳不以為忤的道:“上皇的親信送來的書信,用印了!”


    “唿!”


    上田兵閉上眼睛,喃喃的道:“足利義持兵敗朝鮮之後,上皇不甘寂寞了。”


    斯波義淳不屑的道:“若是早知道足利義持會兵敗,上皇當年絕不會退位,如今局勢大變,天皇一係必然想重振榮光,手握大權,而斯波家去了,多半就是當惡犬!”


    上田兵用那種夢囈般的語氣說道:“主公大人,可惡犬也有翻身的日子啊!”


    “是啊!”


    斯波義淳的雙拳緊握,喃喃的道:“這是斯波家族的機會,可也有可能會轉化為危機,若是明軍真的來了,斯波家何去何從。”


    “主公大人,您難道忘了當年的神風嗎?倭國有神之護佑啊!”


    上田兵的麵色潮紅,目光炯炯的道:“主公大人,就算是明軍來了,咱們也可以坐山觀虎鬥,且等分出勝負來再做選擇。至於上皇那裏當然要去,這樣咱們就可以左右逢源,虧不了啊!”


    屋外的侍衛目光警惕,院子裏種有幾棵大樹,樹葉被風吹落,飄飄蕩蕩的,左右搖擺,好似找不到方向……


    ……


    船艙裏,陳默渾身不自在的磨蹭著,看看左邊,劉明正抱著本書看的津津有味的,他就下了鋪位,一把搶過來。


    “看什麽看?伯爺都說了,儒學可以學,但不要癡迷,那是個坑,大坑!”


    劉明也不慌,隻是坐起來道:“這不是儒學。”


    “那是什麽學?大明除了儒學還有什麽學?呃……”


    陳默好歹也念過幾年書,等低頭一看,數學兩個大字映入眼簾,他悻悻的道:“伯爺的方學要認真地學,不要朝三暮四,要頭懸梁,錐刺股的學!”


    劉明嗯了一聲,接過書本又繼續研究起來。


    “無聊啊!”


    陳默很無聊,可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在對馬島帶一個女人上船。


    “無聊就睡覺!”


    黃金麓被吵醒了,不耐煩的道。


    陳默歎道:“老黃,你倒是可以提刀殺人,可我和劉明不行啊!”


    “不,我行的。”


    劉明放下書本,唏噓道:“以前我沉迷於那些圈子,枉讀了那些書,一心隻想著功名利祿,後來被伯爺一巴掌扇醒了,這才知道,世界之大,不要做井底之蛙。”


    “方學是實用之學,伯爺學究天人,可依然上陣能殺敵,帷幄中能製敵於千裏之外,我不如也!螢火之光,不配與伯爺並立。”


    “我到現在明白了些事理,這實用之學吧,於讀書人就是能學而用之,於軍士就是能殺敵,而我文不成武不就,不過倒也知恥而後勇,隻願上陣能殺敵,歸鄉能教授一二童子,此生足矣。”


    “你這個……還是跟著我吧,以後吃香喝辣的忘不了你,家裏的孩子也沒先生教呢!”


    陳默難得大方的表個態,黃金麓終於睡不著了,坐起來道:“劉明,我覺得你不錯,文,有城府,武,敢殺人,但都是半吊子,可惜了。”


    劉明眸色微暗道:“以前隻是學了儒學,雖手無縛雞之力,胸無半點牧民之策,可總覺著這大明就該是我們的。直到那次之後,我就一直在反省自己。覺著既然要想做事,那還是得學實用之學才好。”


    “既然你肯想,也肯做,那一定會有出息,我黃金麓看好你!”


    黃金麓覺得劉明這人對自己也挺狠的,身上的有些特質和自己挺像,難免生出些知己之感。


    ……


    方醒還不知道有人這般的推崇自己,他正看著委頓的朱瞻基唏噓。


    “都吐那麽久了,好歹也該不暈船了吧?”


    朱瞻基的咽喉湧動幾下,邊上的賈全趕緊端著個木盆上前,準備接住嘔吐物。


    “沒吐。”


    朱瞻基擺擺手,然後喘息著道:“以前也坐過船,可沒想到會這般厲害,肚子裏翻湧的不行。”


    方醒糾結的摸出兩小片白色的東西,遞過去:“吞了它。”


    “這是何物?”


    朱瞻基毫不猶豫的接過,然後丟進嘴裏,喝一口水就吞了。


    賈全也理所當然的視若未見,然後去燒水。


    “治暈船的,馬上就要到了,你若是這般模樣出去,士氣可好不了。”


    朱瞻基點點頭,然後眯眼,準備養養神。


    方醒出了船艙,走到船舷邊上,小刀拎著個木桶過來,笑嘻嘻的道:“老爺,全是牡蠣。”


    從對馬島出來的時候,小刀就帶了幾大桶牡蠣,經常換水,倒也還新鮮。


    “燒個炭火,咱們烤來吃。”


    方醒不習慣吃生牡蠣,最多的還是烤。


    碳烤牡蠣啊!


    蒜蓉,蔥花,可惜不能喝酒。


    這個可是活海鮮,後世那些排擋裏的冷凍牡蠣可沒法比。


    方醒記得自己就中過一次招,宵夜吃碳烤牡蠣,結果迴家上吐下瀉。


    感受著船身的起伏,方醒坐在矮凳上,看著沒有邊際的海水,突然有些想迴到方家莊,從此不管外麵的事務。


    牡蠣在烤架上吱吱作響,蒜香味慢慢傳來,方醒看到宋建然在對麵的那艘船上嗬斥著幾個千戶官,不禁莞爾。


    朱雀衛在漢城府一戰中表現的中規中矩,可後勁不足,若是沒有聚寶山衛的話,估計兩輪就被衝垮了。


    而等登陸之後,朱雀衛要是掉鏈子,朱瞻基絕對會收拾他。


    所以宋建然在未雨綢繆,而且也沒來找方醒請教,顯然是自尊心受不住了。


    就這樣不停的航行著,船上的將士也漸漸的適應了,精氣神都在提升……


    最前方的船突然打出了旗號,並開始減速。


    “前方傳來信號,發現陸地……”


    “前方就是若狹……”


    整個船隊都沸騰了,隨著距離的拉近,更多的信號傳來。


    傅顯跑到朱瞻基的艙門外,激動的道:“殿下,前方就是若狹!”


    經過幾天的調養後,朱瞻基的精神已經恢複了許多,他起身道:“令各部準備,馬上查探敵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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