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之事過去後,馬蘇覺得同窗們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對,特別是那幾個平時不大對付的。


    “馬蘇,你的老師怎麽沒動靜了?”


    散學後,大家都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可有兩個學生卻嬉笑,挑釁的數落著馬蘇。


    馬蘇收拾筆墨的動作定了一下,然後抬頭道:“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這是說方醒問心無愧,所以無需大張旗鼓。


    那人冷笑道:“那可是皇太孫,你那老師蠱惑國本,遲早是去詔獄的下場!”


    馬蘇昂首道:“仁者見仁,隻有心胸狹隘者才會在私下議論別人,”


    那人譏笑道:“不會是你的老師當了縮頭烏龜吧?小小的舉人,也敢在國子監咆哮,可惜再怎麽掙紮,他也是一輩子居於吾等之下!”


    房間裏的氣氛一窒,大家都靜悄悄的看著馬蘇。


    這等侮辱人師的話語,隻要是有血性的男兒,當然忍不下去。


    果然,馬蘇的臉色一變,冷道:“事前縮頭,事後大言,這就是你的成就嗎?那我還真不敢苟同。”


    “就是,毛俊那天也在,可他當時縮在後麵,一句話都不敢說。”


    “我教你一個乖,這就叫做門檻猴,門檻內外,完全是兩個人,窩裏橫啊!”


    “不要臉,雖然我不喜歡那個方醒,可也見不慣毛俊這種小人行徑!”


    “……”


    毛俊的臉頰顫動,對這些閑話置之不理。


    “方醒不過是仗著運氣好,得了太孫殿下的青眼,這才囂張跋扈。”


    毛俊的臉上閃過嫉恨的神色,哈哈道:“我告訴你馬蘇,已經有禦史準備彈劾你的老師了,到時候我看方醒怎麽騙人!”


    “你敢說我的老師騙人?”


    這年頭辱人老師如辱人父母,而且方醒待馬蘇那真是慈父一般,所以馬蘇的眼睛馬上就紅了。


    “我就說了,你想怎地?”


    毛俊的得意的道,還四處梭巡,極為自豪。


    “去尼瑪的!”


    沒走的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國子監的好學生馬蘇揮舞著拳頭衝了過去,都以為他是在自取其辱。


    “毛俊看著比馬蘇大了一截,他居然敢去揍毛俊,這不是找打嗎?”


    “辱人老師,就算是打不過也得打啊!”


    “呃!馬蘇居然……”


    今天馬蘇是昂著頭走出的國子監,哪怕臉上帶著青紫,可神情振奮。


    “跟誰打架了?”


    迴到家,聽到母親這麽問,馬蘇窘迫的道:“母親,今日有人說了老師的壞話,我忍不住就和他打了一架。”


    其實馬蘇還沒說的是,他和那個毛俊事後還被繩愆廳打了手心,所以他現在就把腫脹的左手收在了身後。


    方醒知道了也隻是嫌棄道:“打架都沒打贏!”


    於是第二天早上馬蘇就倒黴了。


    “小馬。”


    馬蘇剛跟著出完操,就被辛老七叫住了。


    辛老七的眉心能夾死蒼蠅的道:“你的身體還是太單薄了,以後單獨練。”


    方醒看著馬蘇在辛老七的指導下練習拳腳,然後對方五說道:“那兩人如何了?”


    方五說道:“劉奎家裏的正妻想和離,可劉奎不幹,所以最近不大著家。趙國章的日子很規律,去那些外室和秦淮河邊的頻率一個樣。”


    “你又輸了。”


    看著馬蘇被辛老七輕易的製住了,方醒淡淡的道:“尋找規律,準備動手!”


    方五興奮的道:“是。”


    方醒騎著大白馬,還是獨自一人去戶部。


    大白馬興奮的在行人稀少的官道上奮蹄,直到前方出現了一人一馬。


    方醒眯眼看著紀綱,然後就看到他的後麵追來的十多騎。


    眉心上的一個大傷疤,周圍還敷著傷藥,紅黑相間的看著有些惡心。


    這樣的紀綱還是方醒第一次見到,所以他笑道:“紀大人大清早的就堵著我的路,是想法辦我嗎?”


    “你是誰?居然敢攔住我們的路!”


    “滾開!”


    紀綱還沒說話,可他的扈從就已經開始叫罵了。


    錦衣衛跋扈大明,什麽時候還需要給人讓路了?


    紀綱伸出手,朝身後擺擺,然後就是一陣靜默。


    兩道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就像是……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紀綱在這個時候居然荒謬的想到了這兩句詩。


    這裏離神機營不遠,那些早上起來的軍士看到這副景象,都紛紛嬉笑著,指指點點的。


    可當時間漸漸逝去,那些嬉笑也跟著消失,一股詭異的氣氛在官道上升起。


    方醒端坐在大白馬上,而大白馬今天也很爭氣,居然打著響鼻,衝著紀綱的那匹好馬在挑釁。


    紀綱啞然失笑,然後森然道:“你莫不是以為自己有恃無恐?”


    方醒看看左右,才知道紀綱是在對自己說話,就笑道:“我有什麽資本你不知道嗎?”


    兩人在打啞謎,旁人根本就猜不到剛才對話中的意思。


    紀綱才對方醒生出惡意,可得力手下就在秦淮河邊給人爆了頭,至今兇手還沒找到。


    以前的方醒還得靠著皇太孫老師的名頭來避開惡意,可如今不一樣了。


    如今的方醒可是出了一本書的人,哪怕這本書的內容不得主流輿論的喜歡,可依然是不得了。


    皇家負責印刷的部門已經連續高速運轉很久了,可市麵上的‘數學第一冊’依然是供不應求。


    這是什麽?


    這就是大勢!


    因為方醒不要一文錢的潤筆,而且朱瞻基也沒有從中提取好處,所以這本書的價格低的令人發指。


    當這本書行銷於大江南北之後,當方醒的名字隨著這本書開始在人們的口中談論起後。


    這大勢就不一樣了!


    這等爭議性的人物,沒有皇帝的支持,沒有確鑿的證據……


    誰敢動他!


    “哼!”


    紀綱冷哼一聲,然後用他那標誌性的眼神看著方醒道:“姓方的,別忘了你隻是個舉人!”


    方醒看著時間不早了,就去了和紀綱消遣的心思,笑道:“我是舉人我驕傲,而你卻隻是個秀才!”


    紀綱當年被老師逐出師門是他的最大痛處,等他位高權重之後,沒人敢再提這個傷疤。


    可今天方醒就提了,而且還是有恃無恐。


    方醒看著紀綱那鐵青的臉色,心中好笑。


    明的老子不怕你,暗的嗎,你有本事就晚上來摸方家莊吧,隻要你不怕折損人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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