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八大派之中,少林向為泰山北鬥,為武林中人所敬仰。因此平時少林寺裏的人,也比其它各派要來得多,但此時,卻比平時冷清了許多,不要說遊客沒有,便是寺內的僧人,也比平時少了一半。

    傅紅梅正拉著女兒勝雪的手,上了少林。看到如此冷清,勝雪奇怪地問:“爹,怎麽人這麽少呢?”

    “想來是去後山了,孩子,放心吧,爹一定會為你常生大哥報仇的。”傅紅梅堅定地說。

    一提常生,勝雪的眼中已經是噙滿了淚水,傅紅梅連忙為他拭去淚水,帶領她去了後山。

    在少林寺的後山,有一塊三裏大小的平地,在平地的盡頭,有一個山洞,在洞口已經是聚集了無數各派高手。

    可以說,當今正派的頂尖高人都在這裏了,在少林眾僧中,一個慈眉善目的長眉老僧,是少林方丈苦智大師,他身旁二僧,一個身著黃色僧衣,是個四十餘歲的胖大的和尚,正是達摩堂首座苦悲大師,另一個五十多歲,身形瘦小,是羅漢堂首座苦痛大師。

    除了少林派外,其它各派的掌門和精英也來了不少,一個白須白發的黃袍道人,是武當掌門清虛道人,一個手持竹杖的老乞丐,是丐幫幫主蘇迅,另外還有一個灰發女尼,是峨嵋聰靈師太,一個身著八卦衣,手持七星劍的中年道士,則是青城掌門星辰子……

    各大掌門齊會少林,卻是為了等洞中人出關,二十年前,神劍宮少主被中原高手所殺,海無敵為報子仇,鏟平了白雲山莊,更要一舉滅掉中原各派時,少林長老浮生大師出手,兩人勉強打平,約好二十年後再打。

    因為有了浮生出手,武林各派才平靜了二十年。說來,神劍宮雖然不是邪魔外道,但海無敵行事偏激,和中原各派格格不入,在大家的眼中,幾乎已經是十惡不赦了。因此,在這數十位的掌門、幫主、堂主中,無不希望浮生長老出關,能夠打死海無敵。

    然而浮生還沒有出關,海無敵就已經出現了,但見青影一晃,海無敵人已經來到了山洞前。“浮生禿驢,還不快點給老子滾出來。”海無敵等了半晌,終於罵了起來。但他的罵聲,竟然把洞中的石頭也給震落幾塊,可見其修為之厲害了。

    “海無敵,少林寺容不得你放肆。”苦痛大師閃出身來,當時在船上,他不通水性,才沒敢再和海無敵交手,如今在自己的少林寺中,加上有掌門師兄在那位還沒有出關的師叔在,還有各大掌門,他說什麽也要找迴自己的麵子。

    苦痛大喝一聲,一掌擊出,用的竟是“大力金鋼掌”,此時海無敵再背對著他,也不迴頭,隨手把食指向後一點,恰好點在苦痛掌心的勞宮穴上,倒把苦痛震得倒飛出三丈外,若不是蘇迅恰好在身後扶住他,隻怕非倒在地上不可。

    縱是如此,蘇迅也覺得氣血翻騰,同時苦痛掌心也流出血來,兩人這才知道海無敵的可怕。

    “浮生,再不出關,我可要先教訓這幾個小和尚了。”海無敵正說著,苦悲飛起一腳,踢向海無敵後腦,他發現師兄失利,急於挽迴麵子,這一腳可是運上了十二成的功力,隻盼能一腳踢爆海無敵的頭。

    海無敵把手向後一抓,牢牢抓住了這一腳,向上一丟,苦悲整個人竄上了半空四五丈,狼狽落地,立足不穩,剛剛站好,雙腳一軟,又倒在了地上。

    此時,苦智也顧不得什麽麵子了,當下大喝一聲“少林羅漢大陣”。此時,其它各派眾人遠遠的避開,隻見一百零八名少林弟子,或持戒刀,或用禪杖,或用長劍,或以銀槍,布成了一百零八羅漢大陣,準備對付海無敵。

    苦智本來也沒有想到用此陣,因為此陣從來沒有人能破,也算是少林壓箱底的絕學了,非必要時不能輕用,再說,也算是以多欺少,傳出去不大光彩。隻怪海無敵太狂妄,過於目中無人,自己師叔又沒有出關,萬一讓他在少林傷了人,不論是少林還是其它門派,都顯得不好,這都是對少林的羞辱,沒辦法,苦智也不得不用此陣了。

    一百零八名少林弟子把海無敵困在了正中,海無敵一看這陣勢,仰天大笑,“想不到你們竟然又用上了此陣了,六十多年前,我敗於此陣,從狗洞逃了出去,今天,我卻要大破此陣,好好出一出當年的那口鳥氣!”說著,拔出劍來。

    苦智本來也勸他認輸,一看海無敵的神態,當下一擺手,羅漢大陣就此發動。這一百零八名少林弟子各有兵刃,而大陣一經發動,便源源不絕,生生不息,不見僧人,隻見無數的兵刃向著海無敵向上招唿,畢竟是一百零八人呢,這些人,便是擠也能把海無敵擠死?

    這一百零八人,構成了一陣雨,槍林劍雨,刀林杖雨,好個海無敵,但見他說一聲,“老子就站在這兒不動,來破你的狗屁大陣!否則,便不姓海!”竟然打算停於一處破陣,可見他的自大,也可見他對此陣的痛恨。

    海無敵說到做到,單劍上下翻飛,但見大陣中一件又一件的兵刃飛了出來,盞茶的工夫,一百零八人的兵刃都脫手而出,再看海無敵,除了滿頭大汗,竟然沒有流一滴血,但嘴角卻滲出了血跡來,想是和任劍飛一戰之傷並非痊愈。倒是那一百零八人,雖然都丟了兵刃,卻沒有受什麽致使大傷,可見海無敵手下留情了。

    “海施主心中尚有一念之慈,何不放下屠刀?”隨著聲音,一個白衣老人從洞中走了出來。這老人身著白色僧衣,頭上一頭白發,想來就是浮生長老了。

    “師叔!”苦智這一聲叫,滿含喜悅。眾人一聽便知是浮生出關了,連忙上前參拜。

    浮生長老並不理會他們,走到海無敵身前:“海施主風采不減當年?不過看來你受了內傷呢?何不延期再比?”

    “是嗎?也許吧,我傷了自己不想傷的人,受點傷,也是應該的。就這點小傷,算得什麽?倒是你,老禿驢,是不是越老越怕死了呢?”海無敵說得輕描淡寫,但明明是他打死的宇文通,打得劍又任劍飛傷重不治,難道竟也會傷心嗎?隻可惜知道他過去的人,都已經死去,也許這也算是個沒人知道的秘密了吧。不過,也許,某一天,我會再寫一本劍神一笑,那時,大家或許會對劍神海無敵有一個更全麵的認識吧。

    “生亦何歡,死又何懼,我隻是說這樣比,不公平呀。你得內傷很重呢,便是好好調養,隻怕也是最多活不過三年了。何苦呢?”浮生倒是一幅悲天憫人的樣子。

    “唉,你我相交甚淺,倒也算是老子的知己呢?過往種種,遙不可追,但,有些事我卻放不下,今天也要做個了結,如果你能打死老子,算你本事,否則,你死了也是活該。”海無敵說著,身上散發出強烈的殺氣。

    此時雖然已經是盛夏,眾人卻感到一絲寒氣,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我這應該是第三次上少林了吧。也許你不會記得六十多年前那個少林叛徒吧,他從狗洞逃了出去,多麽可恥,多麽可憐,那個人就是我。”事隔多年,海無敵說來仍然是怒火中燒。

    “我上少林,隻為學藝,豈料堂堂佛門淨土,竟也有欺淩弱小之事,幾個大和尚,欺負我一個小沙彌,不但讓我做他們的活,還時不時對我拳打腳踢,惡言相向。老子忍了,不想少林終歸還是容不下我,所謂少林弟子,竟然也有不少的酒色之徒,還有一個竟然在息的禪房內養起了女人,被我撞見,隻因他是個什麽首座,這高僧就要殺我滅口,我不得已經才從狗洞逃了出去,不想竟然從此成了少林的叛徒,一個欺師滅祖,十惡不赦的罪人。無所謂了,少林的叛徒又如何呢?張三豐老道不就是一個嗎?老子對他倒佩服得緊,可惜晚生了上百年,不能見他老人家一麵。”海無敵的話,讓眾人聽得清清楚楚,至於真假,眾人倒不在乎,反正神劍宮是正派之敵,說什麽也不會相信這一番話了。

    但最後一句,卻讓少林和武當兩派掌門頗為尷尬。

    “什麽少林正宗,呸,老子就看不慣!”海無敵說著,吐了口唾沫。

    “海施主,幾十年前的事了,你就不能放下嗎?”浮生的話,倒似乎是默認此事了。如果是別人這麽說,苦智必不會放過他,便麵對自己的師叔,他可不能胡來。

    “浮生,你不是害我的那些禿驢,但你如果非要強出頭,也別怪我不客氣,我倒要看看,今天,是我劍神厲害,還是少林厲害!”說著白眉上揚,看他豪情萬丈的樣子,倒想一個人挑了少林。

    浮生歎了口氣,“幹脆,咱們三招定勝負如何?”他自知沒有十足把握,便決定智取。

    “好!老子若是敗了,二十年不犯少林。”海無敵說完,凝神提氣,手持長劍,身周真氣澎湃,地上塵土和沙石向四周飛散,眾人躲得遠遠得,比起剛才對戰少林羅漢大陣時,離得還要遠。

    浮生緩緩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向海無敵攻來,正是少林絕學之一,大力金鋼指,此武功端得厲害,僅用指力,便能在金鐵上捏出指印來。雖然浮生攻勢看來極慢,實則快如閃電,而且是不帶一絲勁風,眾人眼一花,本來離海無敵三丈的浮生,已經來到了海無敵的麵前,海無敵但見白影一晃,大力金鋼指已經攻向了自己的麵門,竟然快得不及閃避,連忙迴劍一封,金鋼指打了劍背之上,“叮”得一聲響,浮生後退了一步,海無敵也退了一步,長劍嗡嗡響了一陣,可見浮生指力之強。

    海無敵見第一招平手,知道浮生功夫也絕不差,決定先發製人,長劍揮動,向著浮生刺去,浮生早有準備,一掌拍向地麵,所用的卻是大力金鋼掌,不過其威力和苦字輩僧人所用的威力簡直是一天一地,地上沙石飛起,大石塊被震得變成小石塊,如同萬千的暗器,向著海無敵攻了過來。這些沙石帶有浮生的無上內力,便是鐵牆,也能打穿。

    海無敵大叫一聲,揮劍成盾,萬千的暗器盡被擋在他身前三尺外,圍成了一個半圓,足有半人多高。

    浮生人縱身而起,在沙石之上,飛身向著海無敵打出一掌,海無敵劍光一閃,一劍化百,齊攻向浮生,浮生於半空中一個倒翻,於三丈外落地,縱是如此,頭上也有不少被白發被劍氣劍削斷,隨風飄落。

    “海施主果然不愧劍神之名,佩服。”浮生九死一生,卻仍能談笑自如。

    “彼此彼此,我們各勝一招,就看這第三招吧。”海無敵凝神提氣,根根白發上揚,身上衣服也因為真氣激蕩而變得鼓了起來。

    浮生雙手合什,念一聲佛號,之後又是一掌擊出,速度雖然比不上第一招的快捷,但眾人卻也因為那一掌,而覺得腳下震動,仿佛有萬斤巨獸在地上奔走一般。

    浮生長老這一掌,所用正是少林頭等絕學須彌山掌,威力和大力金鋼掌不可同日而語,可以說威力是大象之力和螞蟻之力的差別,海無敵離掌尚有三丈,已經感到大力攻至,且足以排山倒海,自己若是出劍阻擋,非長劍盡碎不可。

    海無敵是遇強則強,從不退縮,當下長眉一揚,豪氣頓生,當下劍交左手,運起全身功力,也是一掌擊出,又掌相交,但聽“砰”的一聲,同時大地震動,兩人均被震得倒飛十丈,海無敵落地後,連退三步,才穩住身形,身子一彎,“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來,身子一陣搖晃,幾乎摔倒,總算勉強穩住身形,沒有倒下,但麵色已經是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再看浮生長老,落地後,當下退了二步,止住了身形,卻沒有搖晃,“海施主,這第三招,勝負如何?”語氣如常,看來,並沒有受傷。

    “老和尚,老子敗了。”海無敵說完,身上噴出無數細如發絲的血線,整個人也幾乎再次摔倒,想是和宇文通及任劍飛一戰所受之傷,並沒有得到適當的調養。

    “海施主,你是因為原來所受的內傷並沒有痊愈,否則,絕不會敗。”浮生說著,猛然住口,像是發生了什麽事。

    於是,武林群雄眼睜睜地看著海無敵踉踉蹌蹌地下了少林寺,畢竟適才一戰,大家都見識到了海無敵的厲害,雖然這樣放走他有些可惜,但既然少林都沒有說什麽,誰也不敢第一個出手,畢竟生命隻有一次。

    海無敵走後,再看兩人適才對掌之處,竟裂了一個大縫,寬約二尺,長達十丈,深不可測。“哇”浮生噴出一大口鮮血來,這才讓眾人迴到現實。

    本來浮生故意用金鋼指和金鋼掌示弱,本以為須彌山掌能出其不意,不想還是略差一疇,為了少林,浮生隻退了一步,卻受了更重的傷,海無敵下山後,這才鬆了口氣,整個人倒了下去。

    “師叔。”苦字輩三僧同時叫了出來,連忙上前相扶。卻見白影一晃,已經有一個人搶先扶住了長老。

    那人一身白衣,正是常生,他以右掌抵在浮生長老後心,用自己的內力護住了長老的心脈,同時希望能助其療傷。

    “常生哥哥”、“生兒”、“賢侄”、“二弟”,勝雪、清虛道人、傅紅梅和慕容楓四人先後叫出聲來。

    盞茶的工夫,常生和浮生長老的頭上都冒出了騰騰的熱氣,浮生受此內傷,全身經脈都嚴重受損,一身武功再也不可能恢複,便也不希望對方浪費內力,迴過頭來,卻發現幫自己的人竟然是個十八九歲的青年,大為驚異。

    “多謝了,老衲已經無礙了。”浮生長老推開了常生。

    “唉,晚輩無能,前輩……”常生想說他已經不能恢複武功,卻見浮生緩緩搖頭,顯然是不希望他說,便即住口。

    “來,先擦下汗。”一個藍紗少女拿出汗帕,為常生擦了擦滿頭的汗,那少女正是藍秋月。

    勝雪見到常生,真個歡喜萬分,但一見到藍秋月,心中不由得酸溜溜的。

    少林三僧扶好了長老浮生,向常生道謝。

    傅紅梅也帶了女兒近前,“賢侄,見到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不光二叔想你,便是你勝雪妹子,也是成天要死要活的呢。”說著,拉過女兒,說:“你不是一直擔心你的常生哥哥嗎?如今看到他安然恙,你怎麽又不說話了呢?”

    勝雪隻是扭過頭去,不去看和藍秋月在一起的常生,眼中卻充滿一淚水。

    常生和二叔說了幾句,剛想和勝雪說些什麽,便見清虛道長走了過來,連忙上前拜見恩師。傅紅梅則拉過了藍秋月的手,問寒問暖,竟然不顧自己的親生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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