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一聲令下,曹覺、秀才立馬帶人下船。


    有些不放心,唐奕又對黑子道:“黑子哥也跟著去吧。”


    黑子驀地眼前一亮,可算有他出手的機會了,搓著手跟了出去。


    “我也去。”


    卻是君欣卓來到唐奕身邊,簡短出聲。


    唐奕凝眉,略一沉吟,緩緩點了點頭,“小心些。”


    “嗯。”君欣卓低嗯一聲,追著眾人朝涯州城奔了過去。


    ......


    ————————


    “用得著這麽興師動眾嗎?”曹佾和潘豐都湊了過來。


    連黑子和君娘子都放出去了,可見唐瘋子這迴是頗為謹慎。


    唐奕道:“涯州不比別處,小心些沒壞處。”


    碼頭這邊還有雷州水軍的近千將士護衛周全,倒不擔心,可是城裏卻不一定好對付。


    涯州自古便有“珠涯”之稱,皆因此處盛產珍珠。即使是現在,中原所用的海珠也有相當一部分產自這裏。


    而且,此地又地處海上絲路的必經所在,因此商貿極其繁榮。所以,別看比起瓊州、昌化,涯州要偏僻不少,可不論複雜程度,還是富庶程度,都是海南之最。


    能在涯洲這個地界稱王稱霸,用腳後根想也知道,德旺的家底子絕對不是瓊州德拉海、昌化的查幹所能比的,手下的打手、死士,也絕對不少。


    唐奕這麽一說,曹佾倒還真往心裏去了。別忘了,那群不要命的活閻王裏,還有他親弟弟呢。


    “那,那讓施雄帶點人去更保險些吧?”


    唐奕倒沒怎麽著,施雄聽罷卻是一縮脖子,心說,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接了這麽一趟差事。


    癲王是爽了,可是他卻要把瓊州、昌化、涯州的地頭蛇得罪光了,以後還怎麽在海南的地界混飯吃?


    “屬下......”施雄為難地直撓頭。“屬下自當從命。”


    “可是,船上還有殿下和皇子、公主,萬一有什麽差池......”


    唐奕擰眉一琢磨,“你說的也有道理。”


    施雄大喜,“殿下英明!”


    “那就讓巫啟航那一營留下護衛,你帶你那一營去城中吧。”


    嘎!!


    施雄差點沒背過氣去,要不要這麽不仗義啊?


    巫啟航是與他一同來行使護衛之責的另一營頭兒,隻不過,那家夥不愛“巴結權貴”,沒上癲王的船。


    “怎麽?施營將怕了?”唐奕玩味地看著施雄。


    朝廷裏混了那麽多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這位施將軍打的什麽心思,唐奕怎麽會看不出來?


    上前一步,也不拆穿,拍了拍施雄的肩膀,“放心,本王隨你一同去。”


    “啊?”施雄更不幹了。


    得罪了本地都老,大不了不到海南來了。可是,癲王要是出了點什麽差錯,他是要掉腦袋的。


    悻悻然地嘟囔道:“殿下還是在船上安坐吧,小人......這就點兵出戰。”


    說完,下船去聚攏人手去了。


    唐奕看著施雄的背影,賊賊地賤笑。


    人是好人,本事也不是沒有,隻不過有點小市民的市儈,倒也不算大毛病。


    曹佾一眼就看出唐奕打的什麽主意。


    “你不會是要把人扣下吧?”


    “廢話!”唐奕一翻白眼。“曾公亮扔出來的肉饅頭,還想收迴去?”


    正是缺人的時候,這兩營兵,唐奕就沒打算還。


    曹佾一翻白眼,要是施雄是肉饅頭,那咱們是啥?


    “你還是悠著點吧,曾公亮是有善意,可是還沒到白送你兩營水軍的地步。”


    “放心!”唐奕大大咧咧地一笑。“咱們要是不扣,那還算什麽人情呢?”


    ......


    這也是唐奕後來才想明白的,路上固然兇險,可是依宋船的先進性,就算打不過也能跑。


    真正兇險的,還是上岸之後怎麽處理這些地主惡霸。


    曾公亮當然知道這一點,所以這個善意,或者說這兩營水軍,真正有用的是在岸上。


    至於真讓唐奕把人扣下,曾公亮會不會擔什麽責任......大宋朝三歲的奶娃娃都知道癲王的行事作風。扣你兩營兵,算事兒嗎?


    再說,趙禎會追究唐奕扣了他兩營兵的事兒?


    隻不過,這事兒要心領神會,不能明著說,不然就真成了曾公亮私調守軍,逾越枉法了。


    唐奕暢快大笑,“施雄和巫啟航自打接了曾公亮的令,就注定迴不去了。”


    一邊笑,一邊下船。


    “誒......”


    曹佾長歎一聲,與潘豐對視。


    其實,唐奕要是真的琢磨人心,一點不比朝上那些所謂政客來的粗糙。


    可惜,心智是一迴事兒,個性使然卻是另一迴事。


    唐瘋子有玩弄權術於股掌之才,可是卻沒有左右人心之誌。


    不然,也不會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烏龜不下蛋的破地方來躲清淨。


    這時,吳育開口道:“景休也當釋然吧!”


    看著唐奕正走向城中的背影,“國舅沒發現嗎?自從離開海州之後,大郎卻是越來越輕鬆,越來越見笑臉了。”


    “也許,這才是他喜歡的生活吧!”


    曹佾順著吳育的目光看去,一時無言。


    唐奕的大自在與大宋求強求新的目標,終究是不可調和的兩極。


    他真的能置身事外,自在逍遙嗎?


    “國舅不跟去看看嗎?”吳育又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啊......”


    “啊?”曹佾這才反應過來,那瘋子怎麽下船了?


    急急追了出去。


    “大郎迴來!你去做甚!?”


    唐奕迴頭等他,待曹佾跟上,才繼續向前。


    “去看看。”


    “有什麽好看的?還是呆在船上穩妥。”


    在國舅爺眼中,這涯州是個喘氣的都是洪水猛獸,還是船上安穩些。


    唐奕不聽。


    “我說過,沒閑工夫和這些地頭蛇扯皮。”


    “否則今天一個都老,明天一個族尊,老子光應付他們就不用幹別的了。”


    “今天一並解決了事!”


    曹佾一翻白眼,一並解決?


    怎麽解決?


    你總不能打完了德旺,然後挨家挨戶把涯州都頭都抄了吧?那不現實。


    況且,就算你一天之內清理了涯州,那周邊散聚的勢力怎麽辦?也一天打下來?


    要知道,所謂涯州都老並不是說涯州隻有這一個都老。


    就好比後世所謂黑道大哥,也不是說黑道就一個大哥。


    隻不過是他的實力最強,名頭最響。


    隻要有錢有勢,攢個山頭兒就可尊都老。


    涯州方圓百裏,怎麽說也得有幾十個山頭兒,你一天清的完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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