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奴說喜歡,唐奕雖不知真假,可不想再讓她說出什麽露骨的話來,索性也就不說什麽,順著她去了。


    “喜歡就好,全當還了青瑤欠下的情了。”


    冷香奴一暗,“我那把琴可是寶貝的緊,公子一首詞就想把奴奴打發了?”


    唐奕苦笑:“那你還想怎樣?”


    “總不會讓我還你個百八十首,唱到孫子都滿地跑吧?”


    “哈......也不是不行呀!那公子就作個百八十首,奴奴一輩子都唱公子的詞呢。”


    “......”


    唐奕後悔了,你說我沒事兒撩她幹嘛。


    “倒酒。”


    冷香奴得意暗笑,拖長了調子,“好~~,給爺滿上。”隨即又是媚態橫生地白了唐奕一眼,“這麽兇做甚?”


    “知道公子不待見奴奴,奴奴也不要公子的詞了,隻那一首罵人的詞就夠了,”


    “不過,公子還欠奴奴一個名字呢。”


    “......”


    唐奕真有點跟不上她的節奏,“我欠你什麽名字?你不是找和尚去要了嗎?”


    冷香奴道:“可是和尚說了啊,奴奴的命硬,克親克近。和尚也是不敢起的,怕壓不住。”


    “非要一位大貴之人賜名才好,”


    唐奕誇張地一躲,“那我可得離你遠點,迴頭再讓你克到。”


    冷香奴一點不以為意,自故自地撒起嬌來,“奴奴不管,這個名字,非要公子來取了。”


    “你欠奴奴一個名字。”


    “你少來!我可不欠你的!”


    “不欠也行!”冷香奴挑笑道。“那奴奴可就自己起了。”


    “......”你愛起不起。


    冷香奴還真沉吟了起來,“叫什麽好呢?”


    “要不?奴奴就取‘料青山,見我應如是’中的‘如是’二字可好?左右是公子的詞,也算是公子給取的名。”


    “別!!”


    本來還打算再不開口的唐奕,才兩句話就讓這小妖精把話頭兒又勾了出來。


    抄了老辛的詩也就抄了,反正那家夥產量高,不差這一首。可要是再把“柳如是”的名字給搶了,那就說不過去了。


    ......


    “唉......”唐奕悠然一歎。“那首詞算我不對,有些過了。唐某再寫一首與姑娘就是,就別再提那首詞了。”


    “當真!?”


    “當真。”


    冷香奴頓時眉開眼笑,也不叫使女,喜不自禁地起身拿著紙筆,放於唐奕麵前。


    “爺,您請!”


    唐奕苦笑:“真當我的詞是白菜不成?哪有說寫就寫的?且等著吧,哪天來了雅興,作出來讓巧哥與你送去。”


    不想,冷香奴卻道:“不用新詞,奴奴隻求一首舊詞便是。”


    “舊詞?”


    “嗯!!”冷香奴點頭。“奴奴就要《玉青案》!!”


    唐奕更是迷惑,“《玉青案》?你怎麽知道我寫過《玉青案》?”


    “那把琴還沒被巧哥妹妹拿走之前,每次她去我那兒都要彈上好久,彈的最多的就是《玉青案》,卻從來不唱詞。”


    “奴奴料想,妹妹心裏一定是有一首不願與人分享的好詞,對不對?”


    唐奕點頭,”確實有一首,但不能給你。“


    “為何?”


    “因為已經送過兩個人了。”


    “那不正好,公子何還介意送第三人?”


    “那兩個,都是我最親的人。”


    “......”冷香奴聞聲一暗。“公子又在厭惡奴奴了。”


    “談不上厭惡。”唐奕坐直了身子。“隻是,不想害了姑娘罷了?”


    “姑娘是個好人。”


    “隻從與青瑤第一次見,就肯把至愛寶琴拿出來,並大方贈出,就能看出姑娘是個大氣之人。”


    冷香奴低著頭,“恐怕在公子心中,奴奴還是不夠好吧?”


    唐奕不接,原本有些煩亂的心神倒是定了下來。


    “不瞞姑娘,奕有一個缺點,你可知是什麽?”


    “奴奴何從得知。”


    “不難知道,我不懂得拒絕別人。”


    “公子這不正在拒絕奴奴?”


    “那不一樣。”


    唐奕一擺手,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我是陛下的人......”


    冷香奴一怔,“公子此言何意?”


    唐奕還是不答,“為了陛下安心,陛下交代的事情,更是沒法拒絕。”


    “如果有一天,陛下讓我殺你,你說,我是拒絕陛下,還是拒絕你?“


    “我......”冷香奴一下子就頓住了,心神一陣慌亂。


    “公子......是說,陛下讓你迎娶公主,當然融不下我這個風塵女子嗎?可是奴奴沒想與......”


    唐奕伸手打斷她的話,“姑娘心中有數就好,且不用再說了。”


    “......”


    唐奕不想說,可是冷香奴卻是徹底跨了下來,頹然地堆坐在唐奕麵前,半晌過後......


    “公子是怎麽知道的?”


    唐奕一愣,沒想到她這就攤牌了。


    玩味道:“怎麽,姑娘這就“變心”了?”


    “我......”冷香奴再次呃住。“公子就別取笑奴奴了。”


    唐奕笑了,“並無取笑之意。”


    “那公子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唐奕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輕抿了一口,“還是那把琴!”


    “琴?”


    “對!”唐奕抬頭看向冷香奴。“那把千古名琴!”


    冷香奴登時脊背生寒,“公子知道是什麽琴?”


    唐奕道:“我不但知道那是什麽琴,而且更知道,那琴不應該在姑娘手裏!”


    “東漢蔡邕遇吳人有燒桐以爨者,邕聞火烈之聲,知其良木,因請而裁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猶焦,故時人名曰......”


    “焦尾!”


    冷香奴聽到此處,已經徹底呆傻,喃喃自語道:“公子竟知道那是焦尾......”


    唐奕不接,繼續道:“蔡邕死後,這把琴一直為皇家所得。後來,漢末大亂,朝代更迭,焦尾名琴也是再無音訊,古籍之中也隻在齊明帝時偶有顯世。”


    “再至隋唐,世人隻當焦尾名琴已經失傳,不想,南唐中主李璟得到了這把琴,並把它送給了“大周後”周娥皇。”


    “唐後主李煜死後,這把琴被太宗收迴,置於皇家寶庫。”


    說到這裏,唐奕一瞬不瞬地盯著冷香奴,“這樣一把絕世重寶在皇家寶庫中躺了這麽多年,又怎麽會出現在一個風塵雛妓的手中呢!?”


    ......


    冷香奴臉色煞白,萬沒想到,原來第一次見麵就已經被唐奕看出了破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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