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是該換了,這要是我過去這麽說話,我爸能不扇我一個大耳括子?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媽工作忙不管我,把我放到幼兒園整托。星期天,我爸把我帶去他們部隊,沒人做飯,爸就讓我規規矩矩地跟在戰士叔叔的後麵去食堂吃。我有一次嫌食堂的夥食不好,口無遮攔的說食堂的飯是豬食,我爸一聽急了,揚手給了我一巴掌,說他天天吃的就是這飯,我為什麽就不能吃?我被打痛了,躺在地上跟他撒潑大哭。我爸說哭就給你關禁閉。我嚎啕不止,我爸果真就把我拎到一間黑屋子裏。後來他一忙就把我忘了,我在黑屋子裏整整呆了一個下午再加上一個晚上。再後來是我媽下夜班才發現我不見了,找我爸要人,我爸才把我從黑屋子中揪了出來。一般來說,小孩子遭此打擊,要麽變得膽小,要麽變得堅強,我是後者,從那次曆險後我再也沒哭過。但我怕我爸也恨我爸,他說什麽我聽著,心裏卻有自己的主意。從此父女間象隔了一堵透明的牆。

    事過境遷,白發鬢鬢的老爺子如今也有了幾分親情,世事難料。我急忙迎著他走了幾步,低聲下氣的喊了聲爸。

    我爸喘著粗氣“嗯”了一下算是迴答。

    我見爸的聲音有些異樣,這時才發現他懷裏原來還抱著一大摞東西,難怪剛才看他的腳步蹣跚不穩呢。我說了聲您把東西給我吧,然後就接了過來。

    進家門後才看清手裏的東西全是書包、文具、紙張之類,還有把仿真衝鋒槍,加起來有十幾斤重。我奇怪地問爸,您這是給蘇單買的嗎?

    我爸說是啊。

    我有點不能理解,說:“家裏新的舊的文具還有一大堆呢,玩具槍也有好幾把,再說蘇單大了不興玩這個,您又何必破費?”

    爸看看我,又看看從廚房熱完菜迴來的媽說:“這不同,這是我給他的獎勵。你們知道嗎?這孩子行啊,第一次打靶就能打五十多環,是個好樣的,比我強,更比你們哥兒仨強。要上學了,沒什麽獎勵他的,買點東西給他,有罰就有獎嘛,這是我當姥爺的一點小意思。”

    媽也插口說:“是啊是啊,你爸心疼外孫子嘛。”

    我說:“你們這樣會慣壞他的。想當初您可從來不準我們仨兄妹亂要東西,一個軍挎包哥哥上學用了兩年,傳給我補了補又用了一年多,後來再補了補您又把它給了弟弟。我們可是一路節約著走過來的,可您現在這樣……”

    爸歎了口氣說:“以前呢對你們仨兄妹是兇了點兒,那時家裏也並不是沒錢,隻是覺得子女應該勤儉持家,多為黨和國家做點事,所以就要求嚴了點兒。”“那現在呢?”我的膽子大了些,爸從來沒跟我說過這麽多話,我有點感動。

    爸說:“現在我老了,才感覺到過去那樣對你們也許是不公平的。直從你有了蘇單,我才發現了什麽是家庭的關愛。人說隔輩兒親,你大哥在外地,你侄女兒一年也難得見一迴。你弟弟雖說在我們身邊,但人家兩口子不要孩子。如今隻有蘇單離我們近一點,所以我不疼他疼誰?這孩子能常來陪我們,我們高興啊。”

    嘿,我原以為我爸會象過去教導我們一樣教導蘇單,誰知他對我們兩代人的教育方法卻有天壤之別。於是我說:“關愛可以,但您關愛他,也不要自己一個人拿東西啊。這麽沉、這麽多的東西全交給您,蘇單卻在前麵做甩手掌櫃。您別怪我說話不客氣:您這是在縱容他的惰性。”

    爸搖了搖手說:“這不怪他,願賭服輸!我們在去打槍之前就說好的,隻要蘇單打靶時贏了我,我今天願給他當一天的警衛員伺候他;如果他輸了,就一切聽我的。我們說到做到,決不食言!”

    讓一個古稀之年的老人給一個十五歲的孩子當警衛員,這是一個首長說的話嗎?我一時愣了,想笑卻沒笑出來。我爸好象變得更有人情味了,但他身上那股軍人的傲氣和說一不二的性格卻沒有變。

    從爸的神情中,我悟出了點什麽。腦子裏不自覺的又突然想起了進一,是啊,人是會變的,但這種變也許是往好的方麵,也許是往壞的方麵。爸變得有人情味了,可進一……

    吃完飯,我和蘇單收拾好東西正要出門,此時門鈴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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