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整,學校圖書館一片靜謐,隻有筆尖在紙上沙沙的聲響。

    突然有人拉開宋中鏞旁邊的椅子,他略感驚訝地抬頭,“學霸,你怎麽來了?”

    厲從善垂著眼,笑了笑,“感覺身體好了許多,在寢室又閑得無聊,幹脆就來圖書館了。”

    宋中鏞點頭,不疑有他,“那就好,學霸嫂可擔心壞了。”

    厲從善隱在長睫下的眼神一閃,“嗯,沒事了。”

    安靜了一段時間,宋中鏞把手上的書本全看完,他就坐不住了。

    “學霸你看什麽書呢?”好奇地探頭過去,看到封麵上寫著《世界十大懸案》,有點驚訝地講,“居然是在看課外書,我還以為你是在看專業課本,才看得這麽認真。嘖嘖,沒想到啊,學霸也有不認真學習的時候。”

    厲從善抬眼瞄他,“我這也是在學習。”

    好奇寶寶問:“這能學到什麽東西?”

    厲從善慢條斯理地說:“學習怎樣才能不留痕跡地把得罪自己的人滅口。”笑容慢慢爬上嘴角,“怎麽樣,你要不要也學學?”

    宋中鏞對上他眼神,愣了愣,隨即咧開嘴笑了笑,“哈哈,學霸你還學會開玩笑了。”

    厲從善正好翻完最後一頁,把書遞給他,“看嗎?”

    宋中鏞嘖了一聲,“我才不看。”

    厲從善手勢停頓三秒,轉而遞向坐在他前桌的女生,“謝謝你的書,我看完了。”還書時另附贈一記溺死人的微笑,“下次請你喝飲料。”

    女生接過書,滿臉通紅地說:“不用客氣。”

    宋中鏞看得下巴都快掉了,等女生轉迴去後,用氣聲與厲從善交談,“學霸,你膽子夠大啊,敢背著學霸嫂勾搭妹子了。之前可是除了學霸嫂,所有人在你眼裏那都是一個性別的,這迴是怎麽了,想換換口味?”

    厲從善有一絲自我懷疑的恍惚,“是嗎?我……”

    宋中鏞拍拍他肩膀打斷他話,意味深長地說:“學霸你不用解釋,哥們兒懂你。”手在嘴前做了個拉上拉鏈的手勢,笑容賊兮兮的,“你放心,我絕對守口如瓶。”

    厲從善再看他時候,眼底複又一派清明,語氣隱隱有點煩躁,“閉嘴吧你。”

    宋中鏞嘿嘿笑了兩聲,繼續做自個兒的練習題。

    耳根子終於清淨了,可厲從善心裏卻始終沒有辦法平靜下來:不對勁,

    很不對勁,但他這會子偏偏又想不出到底是哪兒不對勁。

    鄭袖這一覺睡到九點半,可算是昏天暗地,清醒過來後精神百倍地半坐在床上玩手機。

    叮咚一聲,路綿以為是自己的短信,拿起手機一看,厲從善還是沒有迴應。

    “哎,胖袖。”她抬頭叫了一聲。

    沒等她把剩下的話說出口,就見鄭袖嗖嗖嗖從床上下來,頂著鳥窩頭飛快地在她眼前晃一晃手機屏幕,“宋大鍾發來的短信,怎麽樣,去不去?”

    路綿半眯著眼,“你到底有沒有誠意給我看?”

    鄭袖把手機放迴口袋裏,嘿嘿笑,“就是叫咱們溜出去吃夜宵,你去嗎?”

    “厲二不在,我沒興趣。”路綿懨懨的,“你去吧,難得給你們倆創造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不用謝。”一頓,突然計從心來,“你說……我去男生寢室找他怎麽樣?”

    鄭袖看著她,故意放慢語速說:“哦,忘記跟你說了,一會兒夜宵大嫂也會去。”

    一聽這話,路綿立馬就跟打了興奮劑似得精神抖擻,蹭一下站起來,“真的?那趕緊走啊,還愣著幹什麽?!”

    “別急啊,”鄭袖抓了兩下頭發,走進廁所,“我收拾收拾。”

    出門必須全副武裝,才能有閃亮登場的效果。

    哪怕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大晚上。

    這個時間點的校園很安靜,走在路上都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你是病入膏肓的傻子,我是隻愛你的瘋子,你是個傻子傻子傻子傻子傻子,我是個瘋子瘋子瘋子瘋子瘋子……”

    鄭袖在聽到路綿重複唱第三遍的時候,終於忍無可忍,“老大,你能不能消停點。

    “怕什麽,又不是高中那會兒翹課。”陣陣夜風吹得路綿心情很是暢快,小聲哼著歌,“就算被老師發現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鄭袖張了張嘴,還真找不到反駁她的話。

    徑直往最南邊走,不一會兒就看見遠處路燈下站著兩個人影,路綿瞬間眼睛都亮了。

    小跑步過去,路綿仰頭看厲從善,“都好了?”

    厲從善看著她發亮的瞳孔,笑了笑,沒忍住用食指點點她鼻尖,“都好了,我都快餓暈了,趕緊陪我出去吃宵夜。”

    路綿開心起來,“走走走,吃什麽去?”

    厲從善拉著她邊走邊說:“

    剛剛我用手機搜過,這周圍就有一家小開洋,你不是最喜歡吃他們家的什錦餛飩嗎?”

    路綿讚同道:“行啊,我正饞這口呢。”

    “學霸,”宋中鏞開口作委屈狀,“可是我不喜歡吃餛飩啊!”

    “哦,”厲從善看了他一眼,“你不喜歡吃?”得到他確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迴應後,施施然轉迴頭,拋出一句,“那你就看著我們吃吧。”

    鄭袖樂不可支,“就你話多,活該!”

    宋中鏞看看前邊旁若無人如膠似漆的背影,越發委屈,“我還有沒有一點兒的人權了?”

    鄭袖驚訝地反問他,“怎麽你覺得你還會有?”

    宋中鏞頓覺受到了傷害,“好歹我也是堂堂宋家太子爺,雖然吧我這人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但你們也不能總這麽揮霍我的感情呀,我也會受傷的好不好。”

    鄭袖重點在他前半句上,脫口而出笑話他,“從小就穿著花裙子紮著兩根麻花辮到處跑,就你還宋家太子爺,說是宋家大小姐還差不多。”

    宋中鏞耳朵一下豎得老高,警惕地看她,“你怎麽知道我從小被當成女孩子養?”

    鄭袖自覺失言,立馬閉了嘴,任他百般拷問,死活不肯繼續說。

    走到一半路綿又提議,校門離得太遠,為了節省時間,幹脆翻牆出去算了。

    正好旁邊的圍牆比較低,牆角還堆著不少雜物,翻出去很方便。

    四人攀上牆頭,路綿率先一躍而下,姿勢優美地著陸。她轉身抬起頭,展開了雙臂,壓低聲音說:“別怕,跳下來有我接著呢。”

    鄭袖說話語調都在發顫,“你你、你可一定要接住我啊!”

    “不是說你,你等會兒先別跳,”路綿迴了一句,轉眼繼續鼓勵厲從善,“別怕啊,你看準了往下跳,我肯定接得住你。”

    鄭袖:“……”

    宋中鏞:“……”

    厲從善:“好。”

    果不其然在厲從善跳下去落地的時候,路綿用雙手牢牢將他支撐住,身形很穩,晃都沒有晃一下。鄭袖和宋中鏞視野高,看得分明,厲從善跳下去時候大部分重心放在小腿上,隻有在快落地那一刻才扶住路綿的胳膊,勻過去一小部分。

    鄭袖小聲說:“看見沒,這才是好男人的典範。”

    宋中鏞閉著眼睛,“我不看,認識他倆以後我吃的狗糧簡直能繞

    地球一周,太恐怖了,沒見過談戀愛談成這樣兒的。”

    “什麽樣兒?”

    宋中鏞睜開眼,長長歎了口氣,“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完全不給活路啊。”

    鄭袖笑得險些從牆頭掉下去。

    小開洋離學校不遠,雖然有點偏僻,但地理位置還不錯,不會因為太遠趕不上寢室樓鎖門熄燈。

    這個點兒店裏的客人不算多,幾個服務員都空著,正盯著牆上的電視看電視劇。路綿幾個一走進去,馬上就有人圍了上來,點單的服務員看著幾人一臉了然道:“你們是旁邊z大的學生吧?這麽晚還出來吃宵夜?”

    宋中鏞笑眯眯說:“大姐您真厲害,這都猜得到。”

    服務員眼神莫名其妙看他,“這還用猜?你們不都帶著z大校牌呢麽。”說完不再理他,從口袋裏掏出本子問道,“孩兒們吃點什麽?”

    宋中鏞不吭聲,沉默是金。

    問了一圈,個個都說隨便,最後還是路綿做主點了幾碗餛飩,幾客生煎和小籠。

    後廚顯然不忙,一會兒就把食物都上齊了。這家的味道都很正宗,餛飩皮薄餡大,浮沉在湯湯水水裏,再撒上一把青蔥,香味撲鼻。生煎包底金黃脆香,周圍稍軟,吃進嘴裏皮有脆有綿,餡亦爛亦酥,迴味無窮。小籠包更是店裏的特色推薦,鹵汁濃鬱,肉嫩味鮮。

    吃得正歡。

    路綿放了個薺菜肉餡的餛飩到厲從善碗裏,“不是餓了嗎,多吃點兒。”

    厲從善笑笑,“別管我,你自己吃。”

    宋中鏞受不了了,“哎哎哎,我說你倆差不多行了啊,別老在我們麵前秀恩愛行不行,不知道要愛護小動物啊。”

    鄭袖插嘴,“你說你的,別扯上我,我跟你沒關係。”

    宋中鏞反而笑了,“我們沒關係嗎?可是我怎麽覺著我們之間關係可深了,就跟那什麽馬來亞納海溝似的,你說對吧?”

    “對個屁,”鄭袖白他一眼,“文盲,那是馬裏亞納海溝。”

    兩人正鬥嘴,路綿又從宋中鏞勺子下搶迴個薺菜肉餡的餛飩,“你們倆就這樣挺好的,千萬別出去禍害別人。”餛飩撥到厲從善碗裏,她一下愣住了,“你怎麽一口也沒動?以前咱們來吃餛飩,你不是迴迴都隻吃薺菜肉餡的嗎?”

    “是嗎?”厲從善皺眉,夾起來咬了半口,又吐出來,“味道有點怪。”根本就是完全入

    不了口,他怎麽可能會喜歡這種味道。

    路綿頓時緊張起來,伸手去摸他腦門兒,“怎麽迴事兒,這到底得了什麽頑疾啊,還帶反反複複的。”

    鄭袖和宋中鏞也不吵吵了,眼神擔憂地盯著他看。

    厲從善心裏的煩躁突然又湧了上來,他偏過頭躲開了路綿的手,擱下筷子不耐煩地說:“我沒病,就是現在不愛吃了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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