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微然假裝自己沒有聽見,而此刻的方明耀已經說不出話來。


    救護車很快趕到,醫護人員問了一句,“誰是家屬?”


    殷朗立刻看向方明耀的方向,嘴角似乎噙著一抹戲謔。


    那個男人心不甘情不願的跟了上去,直到背影徹底的消失之後,顧微然才開了口。


    “孩子不是他的。”


    嗯?


    殷朗驚訝的看著顧微然,她的臉上一片冷淡之色。


    “剛剛在洗手間裏,我聽見了,孩子不是方明耀的。”


    殷朗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是故意的?”


    人在的時候不說,分明是想讓方明耀做這個冤大頭!那麽自己是不是應該讓舅舅快點允了這門婚事,把人接進方家大門呢?


    本應該是浪漫的晚餐,卻因為這麽一出意外而變了味道。


    顧微然坐在殷朗的對麵,眼前昂貴的西餐卻好像沒有了滋味,她的腦海中不斷的想起江玉辰方才的話,恨不得立刻撥迴去問個清楚。


    她已經將手機關機了,顧微然知道殷朗不喜歡江玉辰,如果讓他知道的話,隻怕不會允許自己接觸。


    關於曾經的賀家,顧微然暫時不想讓殷朗知道其中的內情,她想把自己的名字改迴賀微然,就要自己去努力。


    畢竟,他們之間有沒有未來還是一個未知數,顧微然不能讓自己欠下太多的人情。


    殷朗是個生意人,欠了他的,日後要怎麽還,顧微然覺得沒那麽容易。


    突然覺得心有些疲倦,如果連談場戀愛都要設防,顧微然覺得今後的日子怕是不太好過。


    可是……她還是無法完全的相信這個男人。


    “晚上……”


    “晚上我想迴去休息。”


    顧微然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殷朗的眼中劃過一抹狐疑,“怎麽,身子不舒服?”


    從剛才開始他就注意到了,這個女人有些奇怪。


    本應該無比愉悅的氣氛不知道為何沒有了前麵的感覺,殷朗敏銳的察覺到,現在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顧微然的神色有些異常,她支吾了片刻,“嗯,不舒服,就是……”


    臉上似乎有些別樣的粉色,殷朗好像明白了什麽。


    自從認識了這個女人,他似乎太勤快了些。雖然一點都不覺得累,甚至食髓知味,但顧微然似乎已經被透支了所有的氣力。


    “以後別吃藥了。”


    什麽?


    對麵的女人驚訝的抬起頭來,顧微然看著殷朗在燈光下那張俊美的臉,隻覺得他淡定得讓人難為情。


    他好像什麽都知道的樣子,關於女人的一切。


    不想,殷朗突然又開了口,“真有了,生下來就是了。”


    “……”


    顧微然隻覺得今天自己收到的信息已經超過了她的接受範圍,他究竟有沒有考慮清楚,難道不知道這些都是人生大事?


    這種隨意的態度讓她非常的不喜歡。


    或許對於殷朗來說不算什麽,但顧微然覺得,那是一個女人的全部。


    她不像剛剛那個人,打算利用肚子裏的孩子來敲詐一筆巨款。


    身為父母一定要為孩子的出生和以後負責,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和她一樣。


    看著顧微然的表情,殷朗有些奇怪。


    一般女人聽見自己說這種話,不是應該欣喜若狂嗎?有了他的孩子意味著什麽,難道她不知道?


    “你不願意?”


    顧微然筆直的迎上了他的目光,“我覺得我們兩個人都沒有準備好為人父母。”


    她這是怎麽迴事?殷朗覺得顧微然的怒火來得有些莫名其妙,沒有開心也就算了,這是在和他發脾氣?


    “怎麽,你覺得我和方明耀一樣?”


    殷朗認為顧微然的反常和剛才的那場鬧劇脫不了幹係,她是同情那個女人?還是信不過這個世界上的男人?


    顧微然沒有再迴答他,隻是慢慢放下了手中的刀叉。


    不是說女人每個月的那幾天都會脾氣反複無常,殷朗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原諒她,也算是身為男友的體貼了。


    “吃不下的話,就迴去。”


    他已經叫來了服務員,顧微然瞬間覺得,之前的暖意好像隻是她的幻覺,和殷朗之間有太多的不可磨合,這些都是真真實實擺在兩人之間的。


    本就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真要在一起的話,不論是價值觀人生觀,都必須要做出一定的改變。


    但殷朗這個人,並不像是會主動改變的。


    他是個掌控者,隻有別人迎合他,自己永遠隻能做個木偶被他操控。


    顧微然突然覺得失落極了,她緩緩站了起來,跟上了男人的腳步。


    布加迪平穩的在公路上行駛著,殷朗用眼角的餘光瞥了安靜的顧微然一眼。


    “你現在畢業了,還租在那個公寓?”


    “……嗯。”


    “搬過來吧。”


    顧微然立刻轉過頭去看他,殷朗已經直視著前方的路,“我讓司機接你上下班。”


    他就像一雙無形的手,開始幹預她原本的生活。


    顧微然還沒有習慣這樣的改變,她輕輕皺了眉頭。


    “我喜歡那個公寓。”


    “跟我比呢?”


    “……”顧微然喉嚨一哽,“這是兩碼事。”


    這時,布加迪忽然來了一個急刹車,顧微然嚇了一跳,駕駛座上的男人陰沉著臉轉過頭來,渾身散發著一股壓抑的狂躁。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就這麽不情願和我在一起?”


    他的忍讓已經夠多了,殷朗不知道顧微然在想些什麽,但她一次次的拒絕自己的提議,這種感覺讓他覺得這個女人根本不在乎他!


    “……我隻是想要一點私人空間。”


    “我就是你的私人空間!”


    殷朗霸道的想要占有顧微然的全部,他已經允許她在sc工作了,難道想要多一點時間培養兩個人的默契都需要經過她的安排,擠出那麽一點點的空檔?


    他不會再讓這個女人為所欲為了。


    “下車。”


    殷朗轉過頭去不再看顧微然,他的眼中已經浮現出了煩躁,“我給你幾天時間讓你想清楚。”如果她不能妥協,那麽他會用自己的方法來對待她!


    顧微然就這樣被放在了車來車往的公路旁,看著那疾馳而去的布加迪,她隻覺得渾身冰冷。


    殷朗不明白,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越長,矛盾就會越突出。


    在顧微然沒有想好怎麽調和兩個人的差異之前,最好保持著一點距離,等磨合得互相適應了再考慮下一步,這是最好的辦法。


    她將手機開機,暫且把殷朗的事情放在了一邊。


    “喂,微然,剛剛發生什麽事情了?”


    電話裏頭傳來了江玉辰的聲音,顧微然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沒事,我現在有空了。”


    “好,那我過來接你吧,具體的事情我們見麵詳談。”


    “不用了,我去之前的那家咖啡廳等你。”


    顧微然坐上了的士,想起這幾年來她一直苦苦尋找姚光華的下落,當年他替爸爸打了官司之後就辭職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當年爸爸的官司輸了,賠掉了公司的所有,法院判決下來就封了一切。


    顧微然一直記得爸爸在病床上的時候,不斷的打電話叫人找姚光華,可人還沒找到他就已經不行了。


    安靜的咖啡廳裏,暖黃色的燈光讓人的心情漸漸平靜。


    片刻的功夫,一張清爽帥氣的臉就出現在了顧微然的麵前。


    她的眼神有了些許詫異,隻是幾天不見,江玉辰好像瘦了不少。本就有著娃娃臉的他好像一下子又小了幾歲,他坐在了顧微然的對麵,臉上帶著幾分笑容。


    “微然,你沒事吧?”


    “我遇見了方明耀,和他吵了一架,已經沒事了。”


    原來那個男人是方明耀……


    江玉辰的心忽然輕鬆了不少,或許顧微然也是不想讓他的情緒有太大的波動,自己還有事情要問他。


    “對了,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人。”


    他拿出了幾張照片,拍攝的地點是在機場,那個男人穿著西裝一副正派無比的模樣。


    顧微然仔細的端詳了片刻,“好像是有幾分神似。”


    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了,人總會改變。


    “他辭職後去了美國,據說在幫你爸爸打官司的時候他得了重病。”


    重病?


    顧微然抬起眼來,她隱約記得那時候姚光華經常跟著爸爸出入,也沒有聽他們提起過。


    “微然,你是不是懷疑他有事情瞞著你們?”


    江玉辰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顧微然沒有迴答他。


    當初爸爸的公司是有合夥人的,這個姚律師就是對方介紹的,結果法院判決下來,責任全在爸爸身上,合夥人全身而退,而姚光華又突然憑空蒸發。


    顧微然覺得沒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我讓人查過了,當時這個姚光華欠了高利貸幾十萬,之後一次性還上了。還去美國治病,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錢。”


    “他人在哪裏?”


    “他在x市的房子已經賣了,現在住在酒店裏。我讓人盯著了,聽說他打算找人合夥開律師事務所。”


    江玉辰頓了頓,看著顧微然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微然,他不會見你的,當年你是不是找到他的律師所去了?知道你是賀伯父的女兒,他絕對不會給你機會接近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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