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蠢呐!


    橋巍感覺自己簡直為江東吳郡士族操碎了心。


    但沒辦法。


    人活在這個世上,天然就有身份標簽,其他人就是以身份來辨別敵友的。


    比如如今各個諸侯麾下的派別大致都是以地域而組合。


    外地人天然就不會受到信任。


    而且永遠都不要想要走進最核心的圈層。


    畢竟那些家族都是上百年的相互聯姻。


    譬如夏侯氏之於曹操,明明是外姓,但卻是宗族武將,甚至夏侯惇還比曹氏的地位高,幾乎就是一家人了。


    潁川荀陳鍾郭等家族盤根錯節在曹操麾下抱團。


    荊州蔡蒯黃龐四大家族同氣連枝把劉表氣的成了守戶之犬。


    江東六姓同樣如此。


    甚至就連洛氏都不能免俗,沒有很多人撐著洛氏,也不可能有現在的聲勢。


    想要背叛自己的出身,割舍自己的身份,所要付出的代價是難以想象的,甚至直接毀滅自己都做不到。


    因為就連你的骨灰也不是隻屬於你自己的,上麵銘刻著你的來曆和跟腳。


    這就是所謂——


    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


    橋氏和洛氏間的關係能夠讓橋氏有一個退路。


    但他若是還想要一展政治抱負,那就一定要保住江東六姓,保不住江東六姓,他的橋氏最終同樣會被排擠。


    或許會給予一個高高的地位,然後在政治上被邊緣化,這是橋巍所不能容忍的。


    其餘幾姓之所以不願意出這個錢,原因很簡單,政治抱負就不同,他們要的是守土,不是開疆。


    在這些江東本地人的心裏,雖然沒人說,但都存著一個想法,那就是江東怎麽可能統一天下呢?


    公子楚的確是很厲害,現在這些江東英才也很強,但加起來也比不上項王。


    當初項王成為了天子,但僅僅數年就被高皇帝所擊敗,史書上說“其興之勃焉,其亡之勃焉,聞所未聞”。


    在江東之地,一直以來都流傳著有關於當初項王失敗的秘聞,那就是江東王氣不足。


    所以項王才會得到天命之後,短時間之內就又失去。


    江東人,尤其是吳郡人對這個傳言深信不疑,三百年的時候,這種思維幾乎在每一個吳郡人心中根深蒂固。


    就算是洛楚來到江東也改變不了這個思維。


    既然統一天下沒希望,既然天命不落在江東,那為什麽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做那些對家族沒有意義的事情呢?


    但在橋巍看來,這種想法就很蠢。


    人不應該跟大勢而對抗,現在洛楚麾下很明顯是開疆擴土的聲音更大。


    吳郡六姓隻有兩個選擇。


    第一是支持,第二是反對。


    如果支持的話,自然就要投入人力物力,失敗了那沒什麽可說的,但是成功了之後,一定是能夠拿到不少好處的。


    反對的話,那就要陷入對抗之中,那些想要省下來的資源,隻會白白消耗在對抗中,這就是所謂的內耗。


    無論支持還是反對,對於家族都是一種損耗,那為什麽不選擇支持呢?


    戰勝的成果不一定就會落在那些主持征戰的派係手中,自古以來被竊取勝利成果的還少嗎?


    與其現在這種畏畏縮縮,還不如早早規劃怎麽將可能得到的勝利成果握在自己手中。


    比如攻下江夏郡後,任命了魯肅為江夏太守,可以說是流寓係的一大勝利。


    若是這江夏太守是江東六姓的人呢?


    豈不是六姓的大勝利!


    六姓又不是沒有能夠治理一郡之地的大才,顧雍的才華是足以治理江東之地的。


    陸氏家主陸康望了望身邊幾人,又望了橋巍一眼,沉思了一下,迴想起了自己家的那個麒麟兒陸遜。


    在幾年前洛楚剛剛進入江東的時候,陸遜就已經展現出了天資聰慧,經過這幾年,陸康對陸遜更是讚不絕口。


    陸遜和大多數的陸氏子弟都很是不同,做任何事都能夠舉一反三,小小年紀,智慧就已經勝過家中大多數人,而且很是沉穩,還有清正的性格,雖然不是陸康的兒子,但是陸康認為未來能夠興盛陸氏的就是陸遜。


    陸遜對江東局勢有自己的看法,就在幾個月前陸康考教陸遜時,陸遜就擲地有聲的迴答道:“公子楚治理江東,是無為而治。


    他穩固著江東的局勢,讓江東避免陷入內耗中,然後不表態任何的戰略行動。


    哪一派占據了上風,他就按照哪一派的思想去行事。


    但他有卓絕的才能,無論是進攻或者防守,他都能做的滴水不漏。


    但他不願意親自去做一些選擇,而是需要推動,他將合適的人安排在合適的位置上,就是基於此。


    如今的江東大勢,已經同公子楚進入江東時不同。


    當時的江東,說是江東六郡,但實際上隻有吳郡和會稽郡二郡罷了。


    那時的江東當然是以我們江東為主,但現在的江東收迴了九江、廬江、丹陽郡、豫章郡,這些郡中的士人同樣在江東占據高位。


    吳郡在江東的地位已經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下降。


    後來還攻下了江夏郡,魯肅做了江夏太守,這是相當可怕的一件事,那些本來沒有根基的流寓係官員,取得了一個落腳之地。


    我們曾經說長江以南才是江東,但是在現在的江東,江北的三個郡卻聲勢愈盛,反而是江南四郡中,還有無數的山越盤踞,牽製著我們舊江東的力量。


    蘭陵蕭氏和淮陰韓氏南下。


    他們雖然和我們六姓關係好,但是更可能的是,增強主戰派的力量。


    因為一旦江東有希望更強,他們肯定是希望能夠重返故土的,畢竟揚州和徐州的位置如此近。


    尤其是淮陰韓氏,就緊緊挨著江東,怎麽可能不想迴去呢?


    而且公子楚雖然無為而治,但從他不斷的引進外地士族進入江東來看,他內心深處未必沒有一個成就大業的心思。


    家族應當早做打算。”


    一個少年的聲音此刻在陸康的耳邊不斷迴蕩著,他猛然之間發現,陸遜的猜測都是正確的,今日蕭韓二氏所說的話,證明他們終究還是選擇了走向另外一條路。


    公子楚今日的言語,同樣微微暴露了些許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陸氏該要怎麽做呢?


    橋巍緩緩睜開眼,陸康突然高聲道:“公子,同為揚州諸郡,皆是父老鄉親,我曾在廬江擔任太守,見到今日之景象,實在是痛心啊。


    吳郡陸氏願意捐獻家中藥材。”


    陸康的突然出聲瞬間驚到了另外幾家,然後便見到陸康向著他們使眼色,橋巍同樣時不時望向幾人。


    除了顧雍外,另外幾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吳郡六姓中,顧雍算是難得的大才了,他這些時日一直都在思索未來的道路。


    剛剛下定決心不久,他要完全向洛楚靠攏,隻要不讓顧氏子弟去送死,其餘的錢糧都是小道。


    沒想到陸康竟然比他還快,陸康此言一出,另外三家家主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幾乎在同時抱拳作揖作言。


    願意捐獻藥物和糧食,為江北三郡賑災。


    周瑜等人皆眼睛微微眯起,眼中則帶著濃濃的忌憚,這江東六姓,真是同氣連枝啊。


    在這種關鍵的政治表態時刻,竟然還不忘拉一把其餘家族,即便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共進退,就算是利益可能會受損也在所不惜。


    這種政治同盟真是可怕到了極點,堪稱針插不透,水潑不進,一人得道,六姓升天。


    橋巍緩緩收起了心中對自己盟友的罵意,好在這些人還沒有蠢到極點。


    橋巍將目光落到洛楚身上,二人對視一眼,都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關於洛楚的心思,現在的江東隻有橋巍和小喬知道,其餘人都不知道。


    橋巍對洛楚示意的內容很簡單,吳郡六姓無論心中到底怎麽想,但永遠都是伱的堅實後盾,是你在江東做任何事的權力依靠。


    我們這些人沒有什麽太大的野心,和那些外地人不一樣。


    洛楚收到了這些示意,對橋氏的影響力表示滿意,有吳郡六姓在,他在江東的地位無論怎麽變化,都堅不可摧。


    等到吳郡六姓表態之後,其餘的揚州二流士族自然便隨之而同意。


    說是二流士族,但實際上,在中原士族看來,這些江東士族,也就廬江周氏,吳郡六姓這少數幾家值得注意,算的上是士族。


    畢竟士族這種東西,不是僅僅有官職就行的,還得有家傳的經學等等,否則就算是做到了三公九卿,不過是流星罷了。


    尤其是蕭韓二氏這種貴族。


    是的。


    蕭韓二氏,或者說五姓七家,通常被稱作貴族,因為顯赫的時間太長又有三百年不易的爵位,和這些憑借官職傳家的士族,又有所不同。


    至於洛氏,那就不提了。


    在很多人看來,洛氏雖然是公爵的爵位,但是卻如同王族一般。


    大多數江東的士族,都不過是普通的豪強而已,處於鄙視鏈的最底端。


    雖然吳郡六姓今日的表現有了一些讓人忌憚和不滿,但最終的結果是好的,洛楚站起身,手中高高的舉起酒爵,然後高聲道:“江東和諧,這世上又有什麽困難是不能渡過的呢?


    這世上又有什麽事是諸位江東英豪所不能戰勝的呢?


    請飲下這杯酒,為今日慶賀。”


    所有人都看出公子楚很高興,吳郡楚氏、朱氏、張氏三家的家主見狀,瞬間驚出一身冷汗,甚至就連握著酒爵的手都在顫抖。


    公子楚怎麽會突然改變當初對他們的許諾的呢?


    公子楚不是隻想要坐斷江東嗎?


    難道是僅僅得到了江夏就讓公子楚的想法發生了變化嗎?


    無數的想法都在他們的腦海中閃過,但是恐懼卻從中油然而生。


    對於士族來說最恐怖的事情之一,就是沒能摸清自己派係大佬的真實想法。


    士族強大,但也虛弱,尤其是在亂世中,一個家族的覆滅就在旦夕之間。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若不是袁紹和袁術跑得快,直接就在洛陽城中被董卓團滅了。


    手裏握著刀子的軍閥真的想要覆滅一個家族,隻要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真是簡簡單單。


    不說一個家族,甚至是整個州的士族,都能夠覆滅。


    蕭氏和韓氏這樣的家族都要從徐州離開,就是因為擔憂家族覆滅。


    就連青州的二呂那樣顯赫的家族都要表麵上臣服於袁紹,因為要給袁紹麵子,不能公然反對。


    洛楚是吳郡六姓請來江東的,進入江東以來對吳郡六姓比較嚴厲,但真正的傷害卻沒有,反而幫助六姓剔除了一些害群之馬,引導著六姓往更高的層麵去走。


    但是現在,他們三家差一點就走到了公子楚的對立麵,幸好還有人能猜測到公子楚的想法。


    大多數人離開宮室洛楚走到門檻之前,橋巍走上前來,低聲問道:“賢婿,那件事你準備什麽時候宣布?


    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若是利益關係綁定的太多了,那可就進退維穀,不是你想要如何做就能夠如何做了。”


    洛楚同樣低聲道:“嶽父放心這種事情不是宜早不宜遲的,而是要在一個恰當的時機。


    如今的江東還是大漢朝廷之下的一部分,這種事情不好做,我在等一個時機,這個時機應當快要到了,已經有的人蠢蠢欲動了,有的人已經深受束縛,不能再忍受這樣的政治秩序了。”


    聽到洛楚所說,橋巍便知道洛楚心中有了腹稿,於是點點頭道:“既然你心中有自己的節奏,那我便不多嘴了。


    這該死的瘟疫,三年積累,一朝盡廢,江北三郡竟然這一場瘟疫,短時間內算是廢了,江東大計都要受到影響。”


    洛楚聞言同樣頗感無奈,甚至心中升起了一個頗為荒謬的想法,那就是淮河以南難道真的沒有王氣嗎?


    明明正在勃發之時,為什麽會突然有這麽一場大瘟疫突然席卷了南方,造成大量的傷亡,打斷了上升的勢頭呢?


    這沒有天命的世道,卻依舊有如此湊巧的事件。


    曹操和洛楚都忙著舔舐傷口,恢複經過瘟疫而受損的實力,劉備同樣逃脫不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徐州還不像是江東那種徹底在下遊。


    劉備最大的損失在於軍中遭遇了瘟疫,導致許多士卒死在了瘟疫中,他甚至不敢率領士卒迴東海郡,生怕把瘟疫帶迴徐州。


    就這麽硬生生的扛著,扛到了洛璿將治療瘟疫的藥物製造出來,但他麾下的士卒傷亡了三分之一。


    太慘了!


    簡直比得上當初和曹操連番大戰數年的傷亡了。


    “上天不庇佑我劉備啊!”


    待劉備終於迴到了徐州後,麵對著洛齊等人,他沉默了許久,隻說出了這一句話。


    話中有無盡的辛酸。


    糜竺張飛等人都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劉備,畢竟實在是太倒黴了,劉備率領軍隊出行,就算是專門去送死一般,折損了三分之一的兵力,沒有任何的收獲,反而是曹操得到了汝南。


    但這又怪不到劉備,隻能說是天命如此,所以才讓人唏噓感慨。


    “公子齊來了!”


    這時突然有人高聲道,眾人眼中則一亮,若是誰能勸動劉備,那唯有公子齊了。


    眾人連忙讓開一條寬闊的道路來,洛齊策馬而來,一個懸停,然後從馬上翻身而下,抱拳道:“玄德公。”


    劉備雙手握住洛齊的手臂,說不出話來,洛齊說道:“玄德公所思,齊明白,看齊為您帶來了誰?”


    說著便側開身,將一個樣貌儒雅的中年人讓出來,劉備一見立刻驚喜道:“元龍!”


    正是徐州陳登陳元龍,他和劉備可是老相識了,二人某種程度上還是同門,在這個時代,可謂是相當鐵的關係。


    “玄德公,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陳元龍滿臉都是笑意,他恭恭敬敬的向劉備躬身行禮,對於劉備擔任徐州牧,他是一萬個願意和讚成。


    劉備一手握住陳登的臂膀,驚喜道:“元龍,當初我入主徐州,便想要尋找你,但是令堂說你不在徐州,不知道在何處,甚是可惜,沒想到現在卻迴來了。


    可願意襄助備,若是得到了你,即便是此次損兵折將,倒也勉強可以聊以自慰了。”


    陳登聞言幾乎瞬間淚目,躬身下拜道:“蒙使君不棄,陳登拜見主公!”


    劉備哈哈大笑,然後轉向眾人指著陳登說道:“諸位,這是我的舊相識,陳登陳元龍,出身徐州大族陳氏,他文武雙全,當世沒有幾個人能夠勝過他,今日得到他的襄助,成就大業又近了幾分啊。”


    見到劉備一改剛才的迷茫,竟然直接振奮起來,眾人對陳登更是好奇。


    徐州士族以及豪強對陳登不陌生,畢竟和糜氏這種豪商不同,陳氏是真正的士族,若不是在徐州還有蕭韓二氏這兩尊大神,陳氏就算是士族領袖了,和潁川荀氏在潁川士族中的地位差不多。


    陳登今日對劉備的表態,對於整個劉備勢力來說都是一劑強心針。


    表明現在徐州的危局,並沒有影響到徐州士族對劉備的信心,整個徐州依舊團結在劉備的周圍,共克時艱。


    是的。


    共克時艱。


    現在任何一個有政治智慧的人都能夠看得出,徐州現在的局麵很危險。


    劉備等人進了東海郡治後,立刻就召開了徐州特別政治軍事會議,商討有關於徐州的事宜。


    劉備坐在主位上,下麵則是洛齊、糜竺、陳登、劉曄、孫乾、簡雍、劉琰等一眾文臣,張飛趙雲等人雖然不太懂這些事,但同樣在旁邊落座。


    唯有遠在泰山郡坐鎮的呂申和太史慈沒有來到這裏,但那二人不能輕動,後續將結果告知即可。


    劉備臉色相當的凝重,沉聲道:“諸位,如今徐州的局勢,堪稱是危若累卵,不知諸位可有什麽解決之道啊。”


    除了張飛這些武將,剩下的眾人都麵色凝重。


    徐州這塊地方,自邦周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當年姬昭也是打到這裏之後,才返迴的鎬京。


    最大的戰役就是秦末時的高皇帝和項王之間的爭鬥,幾乎可以說是決定了天下的歸屬。


    這塊地方的確是重要,溝通南北,但最大的問題在於,這裏一馬平川,沒有山川相隔,易攻難守。


    想要單純的憑借徐州守住基業,那基本上可以說是做夢,之前劉備能穩坐釣魚台,那是因為曹操占據兗州,袁術占據汝南,二人之間才是最大的對手。


    無論是誰想要進攻徐州,劉備都能夠和另外一個人結盟,但是現在曹操得到了汝南,現在已經坐擁完整的兗州和豫州,整個徐州西部都在曹操的俯視之下。


    曹操現在可以肆無忌憚的從任何方向對徐州展開進攻,而徐州則要在一條千裏長的防線上進行防禦。


    這完全是不可能的!


    劉備雖然別的地方不行,但打仗還是很擅長的,所以他說現在徐州危若累卵,那可真是一點誇張都沒有。


    見到眾人都不說話洛齊緩緩道:“玄德公,徐州四戰之地,皆無險可守,但好在泰山郡以及英侯國都在我等手中。


    隻要守住泰山郡,從北麵而來的對手就進不了徐州,即便是他們想要從琅琊郡入境,但泰山郡可斷其糧道,北麵安穩,東麵則是大海,無憂矣。


    唯一所需要擔憂的就是西麵和南麵,徐州最南麵是廣陵郡,廣陵郡和九江郡以及吳郡相連,但吳郡和廣陵郡間有長江相隔,不容易通行,唯一所需要擔憂的就是九江郡。


    但若是換一個角度來想呢?


    汝南郡和九江郡、廬江郡以及江夏郡都相連,而且自袁術開始,就一直將長江以北的九江、廬江二郡收入囊中。


    這種占據了汝南郡的勢力所天然希望達到的目的,畢竟長江以北攻取的難度並不大。


    九江、廬江和汝南郡比起來,實力是不如的。


    既然如此,江東同樣對曹操極為警惕,若不是這一場瘟疫,江東和我軍此刻應當在汝南郡中和曹軍作戰。


    若是我們能夠送一封盟書,曉以利害,自願為江東吸引曹操火力,曹操得知之後,必然投鼠忌器,不敢率領大軍寇略徐州。


    隻要曹操不盡起大軍,我徐州上下眾誌成城,勝過他的偏軍,並不算是難事。


    如今的江東之主,乃是齊的胞弟,他天資英縱,知曉利害,必然會同意我等的建議。”


    劉備眼前一亮,洛齊的方法其實就是之前三方製衡的變化,隻不過是袁術死了,換一個人來製衡罷了。


    製衡?


    劉曄猛然靈光閃過,他略帶振奮的說道:“主公,剛才我從公子的計策中想到了一點。


    若是您依舊不放心,不如和袁紹去簽訂一個協議,他從青州撤走一半軍隊,我們從泰山郡撤走一半軍隊。


    這樣定然能給曹操更強的壓力。”


    ?


    這和袁紹又有什麽關係?


    唯有洛齊和陳登二人明白劉曄想要說什麽,陳登沉聲給劉備解釋道:“主公,子揚公的意思,恐怕是如今冀州和幽州戰事正處於最關鍵的時刻,若是這個時候有一支生力軍進攻。


    那公孫瓚必敗。


    袁紹得到幽州的話,下一個目標必然就是曹操,因為他從泰山郡攻不進來,隻能進攻河南,進攻兗州,那都是曹操的地盤。


    這算是另一種驅虎吞狼之計,但實行起來有些難,最重要的是不知道現在幽州戰事到底進展到了哪一步。”


    原來如此!


    聽完陳登的解釋劉備這才明白。


    這實際上就是之前曹劉二人對中原局勢的判斷,即二人聯手對抗袁紹,沒想到袁術這個廢物突然就敗亡了,竟然比袁紹打公孫瓚都快。


    結果讓曹操撿了個大便宜。


    瘟疫又阻止了其餘人對汝南的窺視,洛璿還直接治好了瘟疫,不得不說上天就好像站在曹操那一邊似的,什麽好事都讓他趕上了。


    聯洛楚製衡曹操,這是其一。


    強大袁紹逼迫曹操和自己聯合,這是其二。


    這是眾人給劉備出的主意,所謂合縱連橫之道,劉備卻搖搖頭道:“不能這麽做,公孫瓚是我的兄長,我現在不能去襄助他便罷了,又怎麽能夠和袁紹聯合起來坑害他呢?


    況且既然要製衡,為什麽不能聯合公孫瓚製衡袁紹呢?


    再聯合袁紹去製衡曹操。


    荊州還有劉表,還有南陽趙弘,亦在汝南郡之側。


    諸位剛才所說的合縱連橫,完全可以擴大範圍。


    我曾經聽聞邦周的春秋戰國時期,有縱橫家出世,聯結諸國或合縱,或連橫,現在難道就不能這樣嗎?


    曹操或許現在強了一些,但合縱之道不就是聯合諸弱去抑製一強嗎?


    待瘟疫徹底過去,便開始尋找盟友,守望相助,豈不美哉?”


    劉備竟然能想到這一點,洛齊感覺有些驚奇,不過既然劉備提了出來,那提前實行也沒有什麽問題。


    ————


    建安八年的一場瘟疫,對南方的經濟破壞是毀滅性的,從史料中可以得出,整整兩年,南方諸侯都未曾進行大規模的軍事行為,這在亂世中,是難以想象的,瘟疫從客觀上推遲了第二次諸夏大戰爆發的時間。——《東漢末年戰爭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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