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毛毛雨?”秦百川看了看那渾身魚腥味的大漢,嗬嗬笑道:“坐吧。”


    毛毛雨並不認識秦百川,但是看到他身邊那瘦小的漢子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眼裏殺機閃爍,他也頓時警覺起來。他的確是存了占何梅便宜的意思,在他想來,一個臭娘們還有什麽能耐?不過,現在看,自己好像有點裝逼了,早知道何梅身邊還有護衛,真應該多帶幾個人過來。


    “嫂夫人,何大哥。”毛毛雨沒理秦百川,對方雖然口氣很硬,但毛毛雨還是不算太恐懼,這裏距離魚市沒多遠,他隨時都能跳窗戶離開,到時候叫來手下數十個幫眾,拿下何梅還是綽綽有餘。


    “秦先生讓你坐下,你還站著幹什麽?”何立麵色一沉,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找死嗎?”


    “秦先生?”毛毛雨就算再傻也意識到這個秦先生八成是何梅找來的幫手,這貨忽然笑了:“何大哥,你這是什麽意思?咱們安陽,沿海軍內部的事情,什麽時候又輪得到外人插手?”


    “秦兄弟不是外人。”何梅麵無表情,心裏也頗有些暗恨,如果秦百川答應給李健當爹,那這話就好說了。


    “不是外人,難不成是嫂夫人的‘內人’嗎?”毛毛雨開了一個自以為無傷大雅的玩笑,可“內人”指的分明是娘子,他這話多少有些映射秦百川是小白臉的意思。


    “你說話最好客氣點!”何立陰沉著臉吼了一句,他心裏還是樂意毛毛雨在這犯渾的,這樣一來秦先生肯定會出手。至於猴子,他不太喜歡廢話,起身便要衝殺過去。


    “內人就內人,也沒什麽。”秦百川拉住猴子,笑道:“嫂夫人讓我幫著處理沿海軍的一些事情,毛二爺,不如坐下好好聊聊?”


    “沒什麽好聊的。”毛毛雨沒什麽耐性,道:“何大哥昨天送去的帖子我看到了,他想讓我們這些人聯合起來歸順嫂夫人,然後重振沿海軍的聲威。明說了吧,這件事我不想參與。”


    “江湖人不參與江湖事,這倒是有些奇怪。”秦百川笑吟吟的道:“能不能說說原因?”


    “還問什麽原因?德生公在的時候,沿海軍有多少人?還不是不堪一擊被黑虎山搶了基業?剩下的這點東西,是老子用命保下來的,憑什麽交給她?”毛毛雨指著何梅:“說句不客氣的,連沿海軍都保不住安陽,她有什麽本事敢說重振沿海軍聲威這種話?”


    “喏,有道理,的確有道理。”秦百川頗為認同的點頭,看著何立道:“何立,這位毛二爺跟德生公是什麽關係?”


    “毛毛雨的父親就是個魚販子,出海打漁感染了風寒,他家裏窮,便搶了一位富家公子。後來驚動了官府,他鋃鐺入獄,是德生公拿出一大筆錢交給那公子,這才平息了事端。”何立說道:“在德生公的幫助下,他老爹又活了十年,善終。”


    “何大哥,你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思?”毛毛雨不爽的道:“德生公是給了我們不少錢,這些年我們父子孝敬他的銀子還少嗎?這筆賬,早就兩清了!”


    “又是一個救命之恩啊……”秦百川笑道:“毛二爺,如果德生公還活著,你敢不敢當麵對他說這種話?”


    “德生公已經死了。”毛毛雨恨聲道。


    “德生公不在是真,可嫂夫人還在。”秦百川皺了皺眉頭:“何立,那個魚市是怎麽迴事?”


    何立這才繼續說道:“原本安陽的漁民都是散戶,官府要征收重稅,偶爾還有一些敗類、東瀛浪人欺淩,德生公出銀子買了一塊地,對外稱是沿海軍內部交易,不僅減免了散戶的稅,還提供保護……”


    “這麽說,魚市那塊地屬於沿海軍?”秦百川有些意外,受現代黑澀會的誤導,秦百川以為德生公隻在官府稅收的基礎上還要收保護費呢,那可有些傷天害理,對毛毛雨也有點強取豪奪之嫌。沒想到地皮是人家的,不僅逃了稅收,還提供交易保護,這樣收點保護費也是應該。


    “當然。”何立給出了肯定答複:“昨天我給先生看的那些地契,有一張就是魚市……否則的話,我姐姐又怎能說是拿迴原本屬於沿海軍的產業?”


    “明白了,這迴是徹底明白了。”秦百川弄清楚了其中的道道,笑道:“這麽說,毛二爺霸占著人家的地不還,問漁民收的費用也落在了自己的口袋,是不是?”


    “你廢話太多了!”被秦百川這麽問下去,毛毛雨終於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盤子飛起老高,秦百川麵前的筷子高高跳起,落在了地上:“地是你們的,那裏的人都是老子的,我看你們……啊!”


    毛毛雨話還沒有說完,見秦百川麵色大變,早就按捺不住的猴子如鬼魅一般飄身而起,手裏的匕首在眼前閃爍一道華麗的光芒,隻聽“噗”的一聲,穿透毛毛雨的手背,直接刺破了桌子!


    伴隨著毛毛雨的慘叫聲,一股鮮血噴出老遠,何立臉上閃過痛快之色,倒是何梅哪裏見過這種場麵,下意識的把頭埋在秦百川懷裏,瑟瑟發抖。何梅如同溺水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抓著秦百川的衣襟,秦百川伸手想要把她推開,可最終想想還是算了。


    “好,好,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罰酒!”雖說是秦百川身邊的人下手,可毛毛雨很自然的將仇恨鎖定在了何梅身上,這貨也是夠狠,臉上慘白一片,用力拔出匕首,一腳踹翻桌子,迴頭就要往外跑。


    “滾迴去!”也是毛毛雨倒黴,他剛衝到門口,便感覺人影一閃,卻是丁三石去而複返,一腳踹在他的胸口,直接將人踹飛出去。丁三石的功夫自不必多說,這一腳踹得毛毛雨五髒六腑都翻騰了,趴在地上口鼻竄血,半天都起不來。


    “嫂夫人,大家都是沿海軍的兄弟,這種手段太殘忍了吧?”眼看著毛毛雨趴在地上,丁三石身後跟著的三個人眼皮都是一跳,為首的一位穿著長衫的中年男子掃了一眼毛毛雨,不冷不熱的說道。


    “在綢緞莊的時候你廢話就很多啊!”丁三石冷笑兩聲,一手抓住中年男子的脖領,右手如同蒲扇,來來迴迴扇了他六個耳光:“廢話還多不,還多不,多不?”


    這六個巴掌個個清脆,每響起一聲何梅便禁不住顫抖,別說何梅被嚇得不敢抬頭,毛毛雨,以及出現在雅間之內的另外倆人也是瞪大了眼睛,似乎根本不敢相信這個壯漢敢出手!倒是何立,眼裏帶著掩飾不住的快意:“秦先生在這還敢大唿小叫,毛毛雨就是你們的下場!”


    “秦先生?”被丁三石抽得七葷八素,可這中年男子嘴巴絕對夠硬:“來,有本事就在這殺了我們!嫂夫人,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德生公已經完了,人走茶涼!肖長林今天死在你手裏,明天,後天,會有無數個肖長林冒出頭,你殺得完?”


    “肖長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秦百川拍了拍何梅的肩膀,示意她坐起身,自言自語道。


    “先生,肖長林是沿海軍的堂主,管理的便是安陽幾處產業的交易。”何立顯然對他很了解:“沿海軍倒閉之後,肖長林便是占據沿海軍產業的堂主之一。”


    “哦,想起來了,想起來了,肖堂主,幸會幸會。”雅間之內滿地狼藉,秦百川卻不在意這些,笑嗬嗬的抱拳。


    “江陵丘山軍的秦百川?”肖長林哼了一聲:“秦先生好大的膽子,剛剛滅了青梅園,還敢出現在安陽?就不怕黑虎山要了你的腦袋?”


    秦百川淡然一笑,丁三石將肖長林摔了一個跟頭,稟告道:“先生,我去請湯掌櫃的時候,碰巧看到了他,他主動提出要見見李夫人,我這才把他一起帶了過來。早知道這東西嘴硬,我還不如割了他的舌頭!”


    秦百川沒說話,丁三石指了指身後那穿著綢緞的掌櫃:“這位就是湯掌櫃,那位是這個酒樓的掌櫃,姓林。”


    “原來都是沿海軍的骨幹,秦某有眼無珠。”秦百川抱了抱拳。


    “姓秦的,你無須在這嘲弄!”肖長林頗有些虎死不倒威的意思,饒是身上沾滿了髒兮兮的菜汁,他眼裏還是噴出怒火:“不管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屬於德生公的時代已經過去,現在的安陽,群雄並起!你手下這兩個人都有一等一的身手,可功夫再高,能擋得住一百人、兩百人?”


    “擋不住。”秦百川當即點頭:“所以秦某也沒有跟你們翻臉的意思,就是想和你們好好聊聊啊。”


    “這是要和我們聊聊?”指了指地上的毛毛雨,又指了指渾身髒兮兮的衣服:“好聽的話也不用說了,誰都不是糊塗人。德生公對我們這些人都有恩,我們永遠都記在心裏!看在德生公的麵上,我們每年會孝敬嫂夫人三千兩雪花銀,這總說得過去了吧?”


    “你放屁!”秦百川還沒說話,何立幾乎一口吐在肖長林臉上:“你手下的那些產業全都是我姐夫花銀子買來,每年收租都有幾萬兩,你三千兩就想打發我們?”


    “我的三千兩當然不夠,郝大山也願意出三千兩,陳摩崖願意出四千。”肖長林冷笑道:“加起來一萬兩銀子,足夠嫂夫人生活了吧?”


    “哦哦,這麽說,郝大山和陳摩崖也都知道這件事?你們商量好了?”秦百川有些意外,本來還想著找那些小頭目的麻煩,達到敲山震虎的目的,可沒想到意外得知了另外兩大堂主的態度。


    “可以這麽說。”肖長林態度很強硬:“我再重複一次,這些完全是看在德生公的麵上,換成了張廣利、胡翔、徐桂林等人,恐怕一個銅板都不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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